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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昧翡是出了名的只爱剑的木头美人,如今看着不算江湖人的楚禾,与不是中原人的阿九,他们别别扭扭的模样,倒也算有几分江湖侠气,不由得扬起唇角,有了一抹笑容。慕容昧翡抱拳回礼,“有缘再会。”
慕容昧心已经牵来了两匹马,他与慕容昧翡一起上了马,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形影不离的年轻小夫妻。
阿九是苗疆人,外貌妖冶如同厉鬼,阴森危险。
楚禾是中原人,明媚漂亮,落落大方,有着消耗不完的精力似的。
他们站在一起本该很是矛盾,却没人能昧着良心说一句他们不配。
慕容昧心收回目光,长时间的沉默不语。
他平日里很是聒噪,现在却安静的很,慕容昧翡瞥过来一眼,“你怎么了?”
慕容昧心抓着缰绳,抠着指甲,“师妹,你会不会不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的?”
“等你成为庄主,你就要与我成亲。”
慕容昧翡天赋显露的那一天,师父与师叔们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们慕容山庄又要出一位天才了。
悲的是,慕容家一辈不如一辈,年轻血脉都不堪大用,若是把庄主之位交给这些慕容家的小辈,慕容山庄能不能活到下个百年也说不定。
后来,慕容庄主蹲下身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抱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剑,神色淡淡。
慕容庄主说:“你是我从山下带回来的孤女,却没想到你剑骨极佳,一定是慕容山庄自建庄以来最有天分的人,我想让你当下一任庄主,可是庄主之位,向来都是慕容家的血脉才能坐的。”
说白了,慕容山庄是家族企业,也并不是庄主一个人说了算,“沉疴旧疾”,并非轻易可以改变。
彼时,女孩干脆利落的说:“我当庄主,再娶一个慕容家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不就也算是慕容家的血脉吗?我是天才,我的孩子肯定也是天才,我老了再传位给他,你们慕容家赚了。”
慕容庄主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个办法!”
当天晚上,庄主便把家族里所有的男孩叫了过来排排站,让抱剑的女孩随意挑选。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慕容昧翡坐在马背上,没有兴趣去安抚慕容昧心多愁善感的心,她随口说道:“天天想些有的没的,无聊。”
她刚进慕容山庄时,还是瘦瘦小小的模样,被大孩子欺负,抢走了所有的吃食,她饿得去翻厨房,恰巧撞上了大摇大摆闯进来的他。
贵公子有点傻,心却不坏,还分了一半的烧鸡给她。
慕容昧心却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了,他只记得自己被人说惯了是废柴,猛然间在一众孩子里脱颖而出,得到了天才女孩的青睐,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若是不高兴,当年我就不会从一堆漂亮男孩里挑中你了。”
慕容昧翡留下一句,喊了一声“驾”,马蹄快速落下又抬起,不过眨眼间,她已经率先跑远。
慕容昧心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内心狂喜,一蹬马镫,追了上去,“师妹,等等我!”
林间小道上铺满了昨夜未落尽的金色银杏叶,铁蹄踏过,落叶便随着节奏轻轻翻飞,像给这行色匆匆的归程,缀上了串会响的鎏金蝴蝶。
“好漂亮呀。”
楚禾坐在马车外,伸出手感受着微风,偶尔会触摸到一片落叶,轻轻柔柔的触感,有点痒。
深秋已过,如今已经是入冬时节,再过不久,驿道两旁的树叶就得掉光了。
她打了个喷嚏,很快便有人把她身上毛绒绒的披风拉紧,再把她裹进了熟悉的怀抱里,隔绝了凉嗖嗖的风。
阿九蹭了蹭楚禾的脸,“小青能赶车,阿禾可以回车里休息。”
“不要。”楚禾的半张脸埋进毛绒绒里,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与阿九走过的每条路上的风景,我都想好好看一遍。”
阿九眸光闪烁,捧着她的脸,又想在她白白嫩嫩的面颊上落下几个亲吻。
“咳咳!”
不自在的咳嗽声适时提醒,惊得楚禾慌忙推开阿九,阿九抬起脸,目光幽幽。
方松鹤骑在马上,看天看地,好像挺忙,“听说前面的路上时常有山匪拦路抢劫,我且先行一步,去看看情况。”
他驾马迅速离开,没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阿九理所当然的又把楚禾搂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先是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角上“叭叭叭”的落下好几个吻,满足后,再拉起她裹着的披风,用毛绒绒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白鸽刚刚怀孕,黑雁不敢舟车劳顿,暂且与白鸽先留在苗疆,等情况稳定了再说。
有桑朵和苍砚在,他们在苗疆多停留一段时间也不会有问题。
楚禾要带着阿九回中原,得知这个消息,长老又跑过来哭天喊地。
“巫蛊门不可一日无主啊,门主已经不在了,少主应该早日登上门主之位才是,万不可被迷了心智,去那中原当上门女婿啊!”
长老一把年纪了,哭的情真意切,还真像是一位忠心尽职的下属。
“少主,巫蛊门不能群龙无首!”
彼时,阿九思索一番,“长老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我对当门主全无兴趣,不如便学中原的单位吧。”
长老抬起脸,“单位?”
楚禾清清嗓子,小声提醒,“禅位,是禅位!”
阿九牵着楚禾的手,眼珠子转了转,愤而指责长老,“我不过考考你中原话的能力,故意把禅位说成是单位,你居然也没有听出来,长老,你的实力十分令我不安,门主之位必须传给真正有能力的人,你不行!”
长老五雷轰顶,“难道苗疆里除了少主,还有比我更德高望重的人吗!”
阿九随手一指,“就她了,她来当门主。”
桑朵正蹲在地上指挥苍砚挖蚯蚓喂蛊虫,闻言,她抬起茫然的脸,“啊?”
苍砚也抬起脸,他寂静无声,面无表情,但诡异的让人看出来他似乎也在学主人的一脸懵的神色。
长老大叫,“少主,桑朵不行啊,她除了炼傀儡什么都不会啊,少——”
“滚。”
“好嘞!”
长老在地上打了个滚,再爬起来,只见到一匹马与一辆马车绝尘而去,他咬牙切齿,回过身怒道:“桑朵,少主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可别妄想——”
苍砚苗刀微微出鞘,寒光闪了长老的眼睛。
桑朵站起来,双手抱臂,“别妄想什么?你以前拿着长老的头衔逼我炼壮阳药去卖,不给我钱的事情,还有逼着我去跟踪少主送死的事情,我都还没和你算账的呢!”
长老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他怎么就忘了,桑朵这人不可怕,但她的那具傀儡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啊!
“也不知道桑朵能不能处理好苗疆的事务,阿九,我们以后还是回来看看吧。”
楚禾靠在少年怀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阿九摸摸她脑后的长发,轻轻说道:“阿禾想回来,我们以后便再回来。”
他并不像很多人那样对于自己的家乡有归属感,事实上,“家”这个字,还是因为有了楚禾,才在他的心中有了清晰的模样。
楚禾在哪里,他的归属便在哪里。
楚禾仰起脸,笑眯眯的看他,“你说等我们回去,爹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呀?”
阿九有迷之自信,“不会。”
“为何?”
“糟老……”
楚禾柳眉一竖,“嗯?”
阿九咳了一声,“阿禾的爹说过,他与我亲如父子,才不会怪我们呢。”
楚禾目露怀疑。
在苗疆里,楚禾写回去了报平安的信后,不久又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楚盛寄过来的,催他们赶紧回去。
另一封是李芙蓉寄过来的,她提到了赵家姐妹,还问楚禾好不好,苍砚好不好,还有大家,都还好吗?
中原也好,苗疆也好,都有挂念他们的人呢。
楚禾抱紧了阿九,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这像是世间上最好听、最令人安心的乐曲。
上一次,他们从苗疆回中原,一路树木苍翠,生意盎然。
可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为了活命的谎言,也有着为了满足好奇而有的虚情假意。
这一次,他们又从苗疆回中原,却是一路萧瑟,落叶纷飞,万物凋零。
可他们二人已经是亲密无间,指尖不经意间滑过时落下的温度,都只剩下满满的安心。
因为见到了太多的遗憾,所以他们此时能够在寒风中相拥,便更是难能可贵。
“阿九。”
“我在呢。”
楚禾抬起手,手指故意戳戳他的脸,他也不生气,笑弯了眼睛,由得她胡闹。
她轻笑出声。
阿九目露希冀,以为她又要说自己太讨人喜欢的话了,却不料她只是笑,没说一个字。
他歪歪脑袋,白色长发滑落一缕在胸前,又被她的手指缠住,“阿禾。”
“嗯,我在呢。”
“你为什么只看着我笑,却不与我说话呢?”
他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楚禾故意逗他,“是呀,好奇怪呢,为什么呢?”
他弯下腰,抵着额头,学着她说话,“为什么呢?”
楚禾眨眨眼,“不知道呀,也许再过些时间,我就能想到答案了吧。”
他不死心,捉着她的手,讨好的亲亲她的指尖,“那还要多久呢?”
“嗯,我想想……”楚禾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冥思苦想,随后睁开眼,笑道,“等到家了,也许我就能找到答案了!”
阿九眼里的火点又被热闹的点亮,他扭过头吩咐,“小青,快一些,我们要回家!”
驾车的马缓缓往前,它的脑袋上是盘旋着身体的小青蛇,而小青蛇身体上趴着的,是可怜巴巴的大眼仔。
它们仨原本说着悄悄话,听到主人的命令,小青蛇很想翻个白眼。
它只是一条蛇啊,为什么要让它做那么多本该是人类做的事情!
但再看一眼大眼仔身上还没长出来的毛,小青蛇收回怨念,扬起小尾巴往马脑袋上一拍——
“走,二唯马,带他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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