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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霞缎庄,后院。“三娘子,二娘子和李大人到了。”
“请进来吧。”
林寒酥最后瞧了一眼卧室,转身走了出来,顺手掩上房门。
缎庄后院不大,一座三间正房,右边卧室、中间会客厅堂、左侧书房。
除正房外,左右各两间厢房。
不大的院子里,种了一棵鸡爪槭。
正值秋日,满树红叶,格外好看。
后院和前院之间隔了一进仓房,此刻前边喜庆锣鼓喧嚷,更衬得此处静谧。
缎庄从选址到家具采买,皆由张嫲嫲一手操持。
张嫲嫲不但能体察她不好说出口的小心思,且办事又快又稳妥。
时间越久,林寒酥越觉得离不开她了。
思索间,张嫲嫲引着二姐林霡霂、姐夫李瀚走了进来。
这处缎庄生意,除了林大富,没人知晓和林寒酥的关系,二姐却不知怎地从老爹嘴里听说了此事,今日特意赶来庆贺。
姐妹俩一见面便挽了手,林霡霂环顾左右,感叹道:“三丫头是个闲不住的,如今身上差事一大堆,还有工夫弄间缎庄~”
林寒酥笑笑不语。
三人进了厅堂,张嫲嫲将早已备好的席面摆上餐桌,掩门离去。
闲聊片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瀚忽道:“王妃,下官记得”
“此间又无外人,姐夫还王妃长王妃短的,这是要羞我么?”
听她这般说,李瀚呵呵一笑,改口道:“三娘,愚兄记得如今风头正盛的丁岁安,是你府上侍卫出身吧?”
林寒酥端在手中的酒盅微微一滞,不动声色道:“是呀,他原是王府侍卫,当初全凭他仗义出手救我一回,不过如今已升为骁骑都头了。姐夫为何忽然问起他?”
“是这样的.愚兄同僚张大人,任户部度支员外郎,前些日子无意间在殿下府上见了丁都头,颇为中意,便想为家中小女谋下这门亲事。愚兄听说丁都头未娶,便想请三娘从中做媒,成就一桩美事~”
“.”
饱满胸脯快速起伏了一下,林寒酥又迅速控制了情绪,凤眸微垂,以防被二姐从她眼睛内看出某些端倪,但口吻还是不受控般冷淡下来,“二姐夫何时兼了户部红娘的差事?”
“呵呵,三娘说笑了。”
稍显刻薄的回答让李瀚觉着有些意外。
一旁的林霡霂已接话道:“酥娘莫取笑你姐夫,同僚有托,他帮着问一问,再说了,此事若成”
话未讲完,已被林寒酥蛮横打断,“此事成不了!”
终于还是没控制住
李瀚、林霡霂此刻都觉出了异常,不解的望着林寒酥。
林寒酥饮了一杯酒,好借酒色上脸掩饰瓷白面颊上浮起的愠怒红云。
微尬气氛中,却听她主动道:“丁都头已有了意中人。”
“啊?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不是哪位大人,是他自小的青梅竹马~”
虽然不愿亲口这么说,但林寒酥能想到、唯一合理的拒绝方式,便是拉阮软出来当挡箭牌。
“这样啊”林霡霂似乎还不死心,又道:“酥娘可以先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嘛,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张大人虽品阶不高,但度支员外郎的职司却十分当紧,对丁都头也算一个助力。”
“二姐莫说了!丁都头那青梅竹马,是章台柳东主阮国藩的女儿,说起未来助力,人家未必比那张大人差。”
章台柳作为空降天中的顶级消金窟,阮国藩背后若无贵人撑腰,怎也开不起来。
这是常识
林寒酥唯恐二姐再纠缠,又打上一个补丁,“那阮家小女纯真浪漫,与我结下了手帕交,我视她若妹.我帮那丁都头说媒,岂不是要帮外人夺自家妹子的夫君?”
最后这句,说的格外悲愤。
通篇话语中,唯有‘帮外人夺自家妹子的夫君’是真心话。
只不过,是她说给二姐林霡霂的真心话.
“头儿,打听清楚了。”
“讲。”
“这净街银,原是正统二十七年天中府衙推出的一道政令,为筹钱清理街面污浊,以自愿为前提、请德高望重之人向坊内富裕商户募捐.”
又是自愿啊.
那浑身刺青的‘三爷’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之人’。
全部身家一副挑子、一张破桌的李四,一看就是‘富裕商户’。
多数恶政,看起来出发点都是好的。
日积月累下,缺乏有效监管就会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老王,走,去趟蔡记胭脂铺~”
蔡记胭脂铺。
“讹诈?不存在的为使鸿胪寺坊街面干净、环境整洁,每月十二两的净街银鄙店自愿缴纳”
胭脂铺蔡掌柜得知军巡铺王副都头忽然到访的原因,竟是要帮他主持公道,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分明有那么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蔡掌柜这般态度,完全出乎了王喜龟的意料,他不由侧头看了眼简单易容后充作大头兵站在后头的丁岁安。
两人眼神快速交流罢,王喜龟又道:“蔡掌柜莫怕,有我军巡铺在,你只管照实说.”
“哈哈哈~”蔡掌柜一阵莫名其妙的大笑,随后摸出五张当一两的银钞,递了过来,“鄙店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愿招惹是非,王副都头拿上这点心意,带弟兄们去吃口茶、去别处转转吧。”
这是把他们也当成打秋风的了.
更关键的是,泼皮来,给了十二两;见了军巡铺副都头,只给五两。
不是说丁岁安嫌少,而是明摆着蔡掌柜眼里,泼皮比军卒分量更重啊。
奶奶滴,鸿胪寺坊可是他们骁骑的地盘。
翌日。
九月初二。
一场小雨,气温陡然降下不少。
天中萧瑟秋意愈浓
刚刚开业第二天的霓霞缎庄客来客往。
午时,二楼临街的窗子打开半扇,挂了盏鲤鱼灯。
丁岁安遥遥望见,转去了军巡铺幽静后巷。
巷内空寂无人,丁岁安仅仅走出十几步,便停在一扇门扉前。
‘笃~笃~笃~笃笃~’
‘吱呀~’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后,门扇开启,张嫲嫲先闪身让他进来,再探头左右张望,这才关门上了门闩。
正房厅堂内,早早换上貂绒领秋衫的林寒酥听到熟悉脚步声,并未回头。
继续将食盒内切好装盘的牛腹肉、羊脊肉和薄如蝉翼的鳜鱼片,一一在桌上摆好。
餐桌中间,放着一个小泥炉,支在上面的砂锅正咕嘟嘟冒着泡。
厚实的秋衫,依然遮不住林寒酥曼妙的身姿。
从背后望过去,高挑的身材在腰间陡然收窄成纤细曲线,和下方丰腴桃股衬托出完美腰臀比。
室外秋雨微寒,屋内水气氲氤,素手持汤羹的背影,具象化了安居乐业。
许是听到脚步停了下来,林寒酥回头,见丁岁安正站在房门口打量自己,不由弯起眉眼湛湛一笑,“傻站着作甚?进来呀!”
丁岁安迈步入内,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惊喜道:“咦,姐姐老家也有吃火锅的习惯?”
林寒酥从张嫲嫲手中接过毛巾,边帮他擦衣裳上的少许雨水,边道:“前几日,和软儿闲聊,她讲起你早年每逢秋寒,便爱捣鼓这种滚水涮肉的吃法,我便让人备了些食材,给你解馋。”
两人围桌而坐,宛若寻常的夫妻。
“.那蔡掌柜不知好歹,把骁骑当做叫花子来打发。”
丁岁安说起此事,相当不满意。
林寒酥咽下口中食物,优雅的用丝帕沾了沾并不脏的嘴角,回道:“也属正常,惹了那帮泼皮,隔三差五弄些粪水泼你店面、或滋事捣乱,就算捉进府衙,关个几日就又放了出来不如给些银子换个心静。”
丁岁安却道:“以前管不了,但如今鸿胪寺坊是骁骑的地盘,轮不到泼皮在这儿充大爷。再说了,坊内大小商铺近二百家,若每月一家店铺十两算,光一个鸿胪寺坊每月就有两千两进项,整个天中得有多少?”
日久了不但生情,还会更加了解对方。
林寒酥听到此处怎会瞧不出丁岁安的心思,笑道:“你缺钱啦?”
丁岁安道:“不是钱的事,是这口气的事。”
林寒酥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丁岁安碗碟中,劝道:“你缺钱了我给你,何必与人怄气?”
这话说哩虽说暖心,但面子上挂不住啊!
咱可是个独立男性!
“自己怄气容易气出乳腺癌,不如让别人怄气。”
丁岁安嘴里时不时蹦出些听不懂的词汇,林寒酥已习以为常。
早从金台寺弑吴氏那天起,这两口子便是你杀人来、我埋尸;你为非来、我作歹的关系.
此刻见小郎主意已定,便放弃了劝说的打算,托腮思索起此事该怎么做、怎么善后。
“小郎,有何打算?”
林寒酥准备交换一下想法。
“昨日见了蔡掌柜,他们既然心甘情愿缴纳净街银,那往后换个缴纳对象,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丁岁安起身,骚包的原地转了一圈,笑道:“当初天中府衙的政令,让坊内德高望重之人代收,姐姐看我,像不像德高望重之人?”
林寒酥噗嗤一下笑出声,水润凤眸望着他道:“白日里还人模人样乖的很,一到了夜里,就坏的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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