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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地上那滩黑不溜秋的,那不是……”惊蛰下意识地反驳,话刚出口却猛地顿住,只见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老黄!你快……快看这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她的惊叫吸引——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那具穿着黑色神父袍,被白熊的哥萨克恰西克马刀劈剁得不成形状的怪物尸体,连同它身上那件浸透污血的神父袍,竟如同被投入强酸一般,开始急速地消融、分解!

    暗红的血肉、碎裂的骨渣、青灰色的鳞片、黑色的布料纤维……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液化,转瞬之间,化作一滩散发着刺鼻至极、令人作呕的浓烈恶臭的粘稠脓水,那脓水如同活物般剧烈地翻滚、冒着黄绿色的诡异气泡,发出“滋滋…滋滋…”的恐怖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渗入下方岩石的缝隙之中!其消融的速度之快、过程之诡异,远超之前瓜皮帽尸体的融化。

    仅仅几个呼吸间,原地只剩下几片未被完全消化的、沾着皮肉的碎骨和几缕破烂布条。

    恰在此时,又是一阵阴冷刺骨的海风呼啸而过,那几缕破烂布丝和碎骨渣,被这阴风一卷,瞬间便如同烧尽的纸灰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血腥的搏杀、被剁碎的怪物,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从未真实存在过。

    “嘶——!”钱师爷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又…又化了!跟…跟之前那人一样!”

    众人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这超越常理、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彻底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攫住了每一个人,这海和尚……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海香嫂说过,过了这条悬崖绝壁上的小径,去往不夜村的路便已过半。此时,一阵强劲的海风猛地吹散了厚重的云层,皎洁冷冽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顷刻间洒遍了悬崖峭壁和下方汹涌的海面。

    极目望去,远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跳跃着冰冷的银辉。而悬崖之下,则是另一番骇人景象:乱石如犬牙般狰狞穿空,湍急的黑色浪头如同疯狂的巨兽,一波接一波、拼了命地砸在铁青色的绝壁之上,发出雷鸣般的轰然巨响,撞碎成漫天惨白的飞沫!那景象,令人不由地胆边生寒,手脚冰凉。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当务之急还是要马上赶路,必须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快!收拾东西!马上走!”我厉声喝道,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

    众人如梦初醒,以最快的速度打点行装。

    我动作快如闪电,将从钱师爷那儿“缴获”的山西造“狗牌撸子”迅速检查了一遍。掏出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又一颗颗利落地重新压满。枪,自然是不会再还给他了。手腕一翻,“咔哒”一声轻响,那冰冷的铁家伙便被我稳稳地别在了后腰。硬家伙硌着腰眼,一股子踏实劲儿顿时从尾椎骨窜了上来,腰杆子仿佛也跟着硬挺了几分。

    紧接着,我抄起地上那柄寒气森森的御赐“龙脊”宝刀——刀身乌沉,刃口隐现龙纹暗光——塞回到刚死里逃生的老八手里。

    “八爷!”我语速飞快,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您手里这把‘龙脊’,到底是货真价实的御赐宝贝,还是临出发前从潘家园地摊儿上淘换来的西贝货?啊?按说这玩意儿正气凛然,寻常邪祟避之唯恐不及,今儿倒好,对着那死光头,它他娘的还不如根烧火棍顶用,好家伙,人家头一个就奔您下死手……”

    摇曳的火光中,只见老八脸色涨红,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

    偏偏就在这惊魂甫定、急于逃离的时刻,周遭陡然间异变再生……

    只听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簌簌簌…”声,如同亿万湿滑冰冷的鳞片在疯狂摩擦岩石,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炸响。

    初时如细密潮水,从黑暗的崖壁缝隙、从脚下汹涌的海涛声中渗透出来。仅仅一个呼吸间,便汇聚成一片铺天盖地、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噪音洪流,狠狠冲刷着每个人的神经。

    与此同时,一种更阴冷、更粘腻的声音加入了这场地狱交响——“咕噜…咕噜咕噜…”——仿佛无数溺毙的恶鬼在深渊中吞咽和低笑,瞬间填满了整个死寂的空间。

    “火把!”钱师爷惊恐地尖叫,“你们看……手里的火把怎么了。”

    众人惊骇低头,只见手中紧握的火把,那跳动的火苗如同被无形的鬼爪死死扼住,火苗疯狂地、绝望地扭曲摇曳,明灭不定。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橘黄温暖的火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倏然褪尽,化作一片……幽幽惨绿……

    几乎同时,一股混合着浓烈刺鼻海腥与深海淤泥般腐败恶臭的阴风,猛地从悬崖下方、从峭壁的每一个缝隙里狂暴地席卷而出,腥风如刀,吹得人衣袂狂舞,几乎站立不稳。

    “看!上…上面!”罗灵的尖叫声陡然拔高,抬手一指,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所有人心脏骤停,猛地抬头,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众人喉咙里卡住!

    只见头顶那原本铁青色陡峭如斧劈的崖壁之上,不知何时,竟已经……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满了无数惨白的光头、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磷火和身上覆盖着青灰色鳞片的躯体。

    它们如同从地狱岩缝中钻出的鬼魅,无声无息地覆盖了几乎整片视野所及的峭壁,那数量……简直多如恒河沙数,不计其数。

    幽蓝的磷火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如同漂浮在深渊之上的鬼灯之海。

    “注意下面!”惊蛰冷冽的嗓音如同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

    众人惊骇欲绝地低头看向脚下狭窄的小径前方——

    只见悬崖边缘,一只只覆盖着青灰色鳞片、形似龟鳖却异常细长的怪爪,如同从地狱泉眼中涌出的鬼手,正前赴后继、如同鬼蜮涌泉般,悄无声息地翻上小径。

    惨白的光头,幽蓝的竖瞳,滴着粘液的獠牙……在惨淡的月光和摇曳的火光下,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头皮炸裂的恐怖画面。

    前后左右,上下四方,退路已绝。

    我们一行六人一驴,死死困在了这方寸绝地,如铁桶一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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