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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这话,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既然是奔着东西来的,那反倒没什么好担心的,老话说贼不走空,丢了东西倒还好,怕就怕一觉醒来发现,贼一没偷了钱财,二没顺走东西,那费劲把仨人迷晕了干嘛呢。

    所以既然贼人确有所图,事情的发展反倒是趋向了正常。

    “来了来了……”

    我闻言俯身坐下,只见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老八脸上已然写满了焦急,罗灵则变得双眼泛红,好在二人失态的神色不过一瞬,见我回来,旋即都镇定了下来。

    我朝老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询问他到底怎么了,与此同时,罗灵也给老八递了个眼色,再看老八指了指里怀,伸手朝我做了个拔刀的动作,示意他随身携带的御赐宝刀还在。

    这时就听罗灵顿了顿,语气当中,一时间竟稍稍带出几分慌乱和几分强装出来的镇定,就听她开口问道:“老黄,你还记得昨晚我给你俩看的先祖罗怀中的日记本和那封怹与古人通信的信件吗?”

    我一见罗灵这么问,心里当时就没了底。

    “这我当然记得,何止记得,那简直就是永生难忘。怎么了两位,瞧瞧你俩如丧考妣那样儿,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到底什么东西丢了,该不会是日记和里面夹带的信件都丢了吧?”

    此话一出,再看罗灵秀眉微蹙,朝我微微颔首,“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咱们仨看完之后我已经收起来了,这类要紧的东西,我向来都放在内侧的口袋里,刚刚听你说完,我抬手摸了摸,已然是空空如也了,又把周围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完全没有半点那本牛皮日记的痕迹。”

    我一听这话,顿觉脊骨窜寒,脑子里当即飞速运转开来——罗怀中的日记本在昨晚之前,我和老八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那贼偷儿费尽心机,一不求财二不伤人,单纯将这一物件偷去,莫非这孙子也是去胶东寻宝的?

    或者说他和罗灵一样,知道这日记背后的秘密?

    那他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昨晚在车上听罗灵的讲述这一切之后临时起意?

    思虑至此,我心中不禁暗暗自责。

    昨晚上听到罗灵口中所说的秘密时,我和老八二人如遭惊雷炸颅,早就忘了火车上原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

    老话说隔墙有耳,这他妈的都不用隔着墙就有一双双耳朵支棱着等着听呢。思虑至此,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偏偏就在这时,脑中一条微小的线索突然被我抓住,等等,这事儿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莫非……

    我和罗灵说话之际,老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小镜子,对着镜子扒拉眼皮照了半天,还没等我说话,只见老八“啪”把手里的镜子往桌上一扣,张嘴骂道:

    “妈的,好你个大胆包天的贼偷儿,都他妈偷到八爷我的人头上了,把东西偷了也就偷了,竟然还他妈敢给爷下药儿,你也不可着四九城里打听打听,谁敢在八爷我头上动土,看我他妈今天不剁碎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就不姓金。”说罢站起身来,当即要从怀中抻出御赐的宝刀去找人拼命。

    我见他没头的苍蝇似的蹿了起来,当即顺势借力,又给他一把推回到座位上。

    “你小子从打小儿光屁股,蹲胡同口和泥的时候,就这么个脾气,怎么现在也挺大个人了,脾气还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那你说怎么办黄爷,妈的你说这贼偷东西你就偷吧,给人下什么药呢,八爷我可是还没娶媳妇儿呢,万一给老子熏坏了还怎么得了,总之不管你们咋说,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

    “你那点零件结实着呢,可甭操那份心了。再说了,你那玩意儿也用不上啊,什么坏不坏的。”

    “古语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懂什么啊!别他妈研究这个了,你就说眼下怎么办吧黄司令。”

    “你问我怎么办?要我说呐,喝酒吃饭!就这么办。”说罢,变戏法似的,一伸手从身背后掏出来两瓶五加皮烧酒。

    罗灵和老八见状皆是一愣,只听老八惊奇道:

    “我说呢,你小子刚刚在后面站台上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敢情是打酒去了,要不咱们俩是亲哥俩呢,有人惦记买菜就得有人惦记温酒……嘿,你别说黄爷,这酒还真不赖嘿,不过这怎么意思?那丢的东西呢……咱就不找了?”

    “漫漫人海,谁脸上也没刻着小偷两个字,再者说了,火车已经停了这么久,而且中途有没有停别的站,咱们连人家什么时候下车,或者下没下车都不知道,你上哪找去?”

    “你不是说那人穿西装戴斗笠嘛,这么明显的特征,甭管车上还是大街上,还不是一眼就认出来?”

    我苦笑道:“八爷,您是肚子里没食儿站岗,脑子也跟着放假了,别的不说,这要是您偷完了东西,还能戴着个破斗笠招摇过市吗?”

    老八一听,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伸手拧开五加皮烧酒的瓶盖,又找茶房要来三个杯子,各自斟满,递给他们俩,端起杯来说道:

    “咱们既然说好了,这趟出来收东西顺带着游山玩水,那就甭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哭丧着个脸。眼下有酒有肉,还有窗外的风景,若是在四九城里,哪里会有这个闲情雅致。

    要我说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这贼人放着金银细软不拿,单单拿走一个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价值的笔记本,想必他绝非是临时起意,恐怕也是有备而来。

    如此倒也好,我猜此人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车,而是乔装之后仍然潜行在车上,目的嘛,想必和我们一样,也是奔着胶东的青铜宝函而去,至于是哪路人马,究竟是同我们一样求财,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唯独一点几乎可以肯定,罗大夫和罗大小姐研究了这么多年都理不清头绪的东西,那贼偷儿即便已经拿到了罗大夫怹老人家的日记,肯定一时半会也搞不出所以然来,说不定,无形之中还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反正,依我之见,咱们只管瞧准了目标,见机行事即可,至于中途的过程也不必过分纠结,日记丢失了也不必着急,万事万物皆有灵性,东西丢了说明缘分可能已经了结,况且乾坤未定,还不知道究竟如何。你说呢,罗灵?”

    我一番话说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罗灵的表情,将她昨晚看我的眼神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再看,罗灵听完没言语,两道柳叶眉此时已经稍稍舒展了几分。也不只是被我劝导得心宽了些,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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