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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凌晨的沈府庭院,晨曦未露,唯有几颗残星挂在天际。沈天盘膝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捏起最后两颗壮血丸,仰头吞下。
丹药入喉,一股灼热气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他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药匣子,不禁在心里感慨,这武道真不是普通百姓修得起的。
这一匣十颗壮血丸,他仅用五天就见了底。
沈天暗自盘算,以他现在的九品修为和身体素质,每月至少需要一瓶凝气丹、一匣壮血丸和一罐壮骨散才能维持状态。
而若想更进一步,就需要消耗更多的丹药。
沈天有混元珠,几乎不受药毒影响,身体极限极高,他一个月可用六瓶凝气丹,六匣壮血丸,六罐壮骨散,加起来将近1500两雪花银。
他随后深吸一口气,起身摆开架势,开始演练《血魔十三炼》,瞬时筋骨齐鸣,周身发出‘咔咔’脆响,皮肤下金红纹路如龙蛇游走。
沈天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筋膜与骨骼的轻微震颤,血焰焚筋,血河天炼,血骨凝锋——六式接连施展,引导体内气血奔涌如潮,骨骼发出金石交鸣之声。
连续三套拳架练完,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素质又有了些许增长,拳锋划过空气时,带出的劲风比昨日更显凌厉。
沈天随后缓缓收势,皮肤下涌动的金红纹路渐渐隐没,只余下蒸腾的热气在微凉的晨风中袅袅散开。
他闭目凝神,感应到二十四节脊椎骨又有一节快要被炼返先天,泛出如玉光泽。
他意念沉入识海深处,那枚漆黑如墨的混元珠静静悬浮,表面流转着细碎如星尘的金芒。
“还是差了些火候。”沈天内视着这颗耗费前世大量心血炼就的奇物,在心中暗叹。
这混元珠乃是近古时代一位神匠,仿照先天神灵的完整‘丹海’铸造!
其核心妙用本是将各种‘灵’与‘气’提炼升华,沈天却认为此物稍加改造,就能寄托第二元神,并在其中修持第二副功体!
前世他以‘丹邪’之名威震天下,跻身二品宗师之境长达三十三载,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最终他洞悉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凡人之躯已被神明以无上伟力彻底锁死,有着一层坚不可摧的封禁壁垒,非朝廷体系内的‘官脉’路径,散修绝难突破二品桎梏!
沈天只能另辟蹊径,他想自己的身体既被锁死,那就再造一具‘身体’便是,在这混元珠内修持第二元功,绕过那无形枷锁!
“可惜啊!”
可惜神药山一战,他肉身爆灭,元功尽毁,元神崩碎如齑粉,幸在他的元神碎片仍可寄托混元珠,真灵未灭,让他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混元珠仍可作为他寄托第二元神,开辟第二功体的根基容器,可修持他前世自创的一品功体——‘青帝凋天劫’!
前世他修的功体是‘青帝回春大法’,虽能操控丹气,催发万木,活死人肉白骨,却失之柔缓,不擅战斗,难应杀伐,让沈天引以为撼。
为此他耗费三十年心血,熔铸十数种一二品武道精要,创出了‘青帝凋天劫’!
此法以生机为引,化枯荣为锋,一念可使春回大地,一念能令万物凋零,将青帝回春的磅礴生机与凋天劫的死亡寂灭融而为一,铸成的杀伐战法。
只是——
他的元神崩灭成了无数碎片,虽靠着混元珠神异,强行聚拢了残魂真灵,可他的元神仍如碎裂的琉璃,脆弱而散乱,连驱动‘青帝凋天劫’的入门式都力有不逮。
“还需温养——还需更强的根基——”沈天在心底低语,带着一丝不甘,缓缓睁开了眼,混元珠表面的金芒也随之收敛,重归深邃的漆黑。
“少主,”
恰在此时,沈修罗清越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打破了晨间的寂静。她一身利落的劲装,淡金色的狐瞳在熹微的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静静地望向他,“天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沈天点点头,简单冲洗了一身汗渍,带着沈修罗往中院走去。
他们走到中院,看到许多家丁正忙着将一捆捆桑叶装上马车,清晨的雾气中,人影绰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此起彼伏。
正在指挥众人的沈苍见他们过来,快步迎上前,拱手道:“少主,桑叶已经卖出了将近一半,除了预留自用的部分外,眼下还剩4100石待售。”
他说着摇了摇头,唏嘘不已:“这两日桑叶价格涨疯了,今早更是翻了三倍有余。不过也难怪,从昨日清晨起,泰天府的桑叶开始大面积枯萎,那些蚕户丝户们像疯了一般抢购桑叶,连太守府都派人来问价,不过我建议还是尽早出手,那些蚕要是断了粮,不出三天就得大规模死亡,到时候桑叶反而不值钱了。”
“那就按你说的,中午前清仓。”沈天指尖轻叩腰间玉佩,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这次能赚多少?”
沈苍从怀中掏出账册,算盘珠子似的手指点着纸面:“回少主,扣除收购成本和人工运费,目前已净赚九千两,按今早行市估算,剩余4100石若以均价四两五钱出手,可再得银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两,扣除给钱庄的利息,仓储损耗与雇佣马车人手的花费与商税,预计能净赚两万二千两左右。“
沈修罗听到此处狐耳轻轻抖动,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
她知道这次桑叶的行情可能会赚上一笔,可没想到会赚这么多,她已经听沈苍说过,沈家的田庄如果经营的好,一年也就七八万两雪花银。
沈天却暗暗叹了一声,这次看似赚了不少,可最终落到袋子里的,怕是只有一半多。
沈天目光投向远处,仿佛穿透晨雾看到了自家的田庄。
关键是那片染毒的桑林,他已想好解毒之法,需购置苦楝子、石灰、硫磺等物,还要请宋语琴旗下的药师帮忙调配特殊药液,这笔开销少说也要一万两银子。
不过剩下的一万多两雪花银,已经够沈家下两个月的开销。
且他正好可趁此机会将桑林重新规划,待解毒后顺便嫁接,两个月后果实成熟,又能赚上一笔。
不过此事得等这次御器师考核通过后再行着手。
沈天与沈修罗抵达御器司时,晨曦刚刺破云层,金色的光缕斜斜掠过朱红围墙,将大校场照得半明半暗。
巨大的青石校场聚了一大群人,粗略望去约有九百之数。
御器师是官绅,所以御器司都安排了座椅,一应的新晋御器师都聚在校场后方,神色或紧张或忐忑;那些资深器师则都神色自若,他们或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或独自端坐闭目养神,他们的袖口、腰间或背后隐约可见形态各异的法器灵光流转,气势沉凝。
沈修罗没有资格入内,沈天只能独自走入校场。
他刚走入人群,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便刺了过来。
远处费玉明摇着折扇凑到林端身侧,声音压得极低,神态热络:“林兄在瞧那沈天?林兄放心,他前日在红桑集镇那一拳确是唬人,可御器师考核看的是真本事,在崔御史亲面前,他那九品修为做不了假,今日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林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前日沈天那一拳造成的伤势未能完全痊愈,但他身姿挺得笔直,眉宇间那股世家子弟的倨傲丝毫不减。
他斜睨了费玉明一眼,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苍蝇:“聒噪!”
他是将沈天恨之入骨,可他也知道费玉明是什么人,懒得搭理这杂碎。
林端随后凝着眼,指尖摩挲着腰间一枚刻着‘林’字的玉牌,那是家族为他准备的五品符宝,足以让他在这场考核中稳操胜券。
至于沈天——这场考核结束后,沈天便要被褫夺御器师资格。
届时这杂碎没有了官身,他怎么炮制都成。
沈天对这两人的小动作视若无睹,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校场北端的高台。
谢映秋正坐在西侧的席位上,笑着朝他微微颔首,眼神中仿佛带着几分师长对弟子的期许与鼓励。
沈天也回以一笑,正欲拱手遥揖,校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钦命巡按青州崔大人到!”
这一瞬间,校场所有的议论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断,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神色凝然地起身肃立,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沈天侧目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玄色劲装,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鱼贯而入,步伐整齐划一,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他们迅速分列于高台两侧,手按刀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紧接着,一位穿着四品绯红官袍,胸前绣着獬豸补子的中年,在数名官员的簇拥下,缓步踏入校场。
那正是崔天常,他面容清癯,下颌微须如墨,眼神锐利如电,仿佛能洞穿人心,步履无比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径直走向高台中央的主位。
此时整个校场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代表天子威严,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巡按御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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