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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贼刘邈,率众伐蜀!”“东面的敌军兵临城下!”
“伟大的汉天子正在靠近其忠实的成都!”
“……”
当成都收到汉军主力从外江抵达彭模的消息后,一整个城邑都变的寂静无声。
急忙派遣守卫成都的东州兵前往彭模,可还在半路,就已经听到彭模陷落的消息,只能是重新返回成都。
一同走中路的黄忠和司马懿部也在第一时间朝着牛鞞发动进攻,作势要与甘宁军汇合,达成对成都的全面包围!
“这是怎么回事?”
刘璋的发问,头一次显得这般沉寂。
“刘邈的主力,怎么是在外水?怎么是在彭模?”
“……”
刘璋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庞也带上许多狰狞。
“刘邈在广汉停留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无人能察觉其不对劲?”
“……”
“说话啊!怎么都成哑巴了?”
还能说什么?
汉军兵锋,下一刻就要捅入成都。
成都虽为大城,但其城防布局远没有江州、白帝城那般易守难攻。
只要突破了蜀地外围的屏障,那成都就是一个熟透的桃子!是一块烂在锅里的肉!
这个时候,说话又有什么用?
刘璋见到平日里侃侃而谈的蜀臣此时万马齐喑,也是愤恨的跺脚。
刘璋在等,等一个蜀地士人站出来,朝着刘邈亮剑!去与刘邈决战!
如今的成都,还有东州兵可以出战!只要这些蜀地豪族团结一致,征调自己的私兵,那蜀地还是有希望的!
但可惜,刘璋终究没有等来众人的团结一致,反而是等来了摇尾乞怜。
“殿下,之前刘邈曾说过,只要献上吴氏便会退兵,不犯蜀地……”
“荒唐!你难道不知道,孤的寡嫂正在守孝吗?”
“那岂不是更好?刘邈好像就好这一口。”
“……”
“反啦!反啦!”
刘璋气势汹汹,四处环绕,仿佛要在寻一柄利剑。
但可惜。
蜀王宫中,有巴菽巴戟,灵寿桃枝;有青珠黄环,碧砮芒消;有桃函列,梅李罗生…可却偏偏,没有一柄能够杀人的凶兵利剑!
“你,你们……”
刘璋此时尽是颓然。
“殿下,可令吴懿族弟吴班前去劝说。”
利剑没有,但是退路却已经寻好。
吴班最终还是收到命令,前往到吴氏的住处。
吴氏如今一身缟素,跪坐于祭奠亡夫的火盆前,黯然看着火盆中的火焰跳动。
腰间草绳衬得身段纤秾合度,不盈一握的楚腰更显孤伶。乌黑长发未戴华饰,仅以一支木簪松松绾作堕马髻,几缕青丝散落颈侧,映得肌肤如新雪凝脂。
一张芙蓉秀面,双颊透出淡淡桃晕,似初绽海棠含露。眉细如远山青烟,弯弯没入云鬓;明眸澄若秋水,睫羽低垂时掩住一泓清辉,抬眼时便是眼波流转,美的不可方物。
就是这张脸,曾被相师评价为“贵不可言”。
那时候,刘焉信了,吴懿信了,便是吴氏自己都信了。
可吴氏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方式的“贵不可言”。
她轻轻起身,侧起脸颊,鼻梁似星,鹅颈似月:“刚刚杀害了我的丈夫,现在就要逼着我嫁给其他人吗?”
吴班此时也还是有些尴尬,却还是提醒吴氏:“阿姐不能说这样的话,不然的话吴氏族人恐怕都要失去立足之地。”
吴氏轻蔑一笑。
“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是现在不说,等我将这孝服脱了换成嫁衣,世人难道还看不到吗?”
吴班此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催促吴氏:“还望阿姐快些,不然的话,汉军随时可能逼近蜀地。”
“殿下已经派遣使者往广汉去见刘邈,阿姐也必须尽快前往,否则不光是宗族要遭殃,便是蜀地的百姓,也难逃一场浩劫啊!”
吴氏本来淡漠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悲痛。
她不晓得,自己一个女子家家,怎么就莫名其妙和蜀地百姓扯上了关系。
她更不晓得,明明有那么多地位崇高之人,为何该保家卫国的时候他们却都不见了踪影,只让自己一介女流投怀送抱。
这样的家国,便是守着,又有什么意义?
但在吴班的催促之下,她还是脱下了还没穿上几日的孝服,转而换上嫁衣被快马日夜兼程送到涪城,送到广汉,与即将靠近成都的汉军比拼脚程。
刘邈也没想到,那帮蜀地豪族跪舔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朕与刘瑁乃是同族,这合适吗?”
“论其亲疏,何与晋文之于子圉乎?”
晋文公逃难到秦国时,曾娶了亲侄晋怀公子圉的妻子怀嬴!但当时天下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指责晋文公。
如今刘邈娶一个和自己早就不在五服之内的刘瑁之妻,那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刘邈没想到,刘璋的使者竟然连理由都为自己找好了!
刘邈又问:“可刘瑁刚刚去世,如此作为,是否不妥?”
“不!”
对方更是厉害,竟然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
“刘瑁在去世时,就已经与吴氏和离!故此吴氏并不在孝期!如此自然符合礼法!”
“……”
刘邈对这些豪族的不要脸又有了一层更深的认知。
反正刘瑁已经死了。
他到底有没有狂病,他到底有没有和离,他到底……
反正这些,统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一定要将吴氏送到刘邈的床上!
准确的说,是他们一定要保全自己的家产,保全自己的地位!
剩下的,什么礼法,什么道德,什么尺度,那统统都是扯淡!
就连刘邈在看到那和离书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发出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没有礼义廉耻。
刘邈和吴氏单独处在一屋中时,吴氏主动脱掉了自己最外面的嫁衣。
里面露出的,却是一片雪白。
“竟然穿着孝服来成亲?这便是你自己抵抗的方式?”
吴氏那张被施上粉黛的清冷面庞无动于衷。
刘邈打量着吴氏孝服之下包裹的身段。
“朕此时想到一首诗,想念给你听。”
吴氏的目光下垂,以为刘邈是想到了什么银词艳曲,想要用来羞辱自己;或者是想辱骂自己明明当了婊子却还立什么牌坊……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吴氏的眸子里,终于重新有了亮光,甚至是带着些错愕的看向刘邈,同时也终于是向刘邈问起。
“这是女子所作?”
“男子也作不了这样的诗。”
“是那蔡邕之女蔡琰所作?”
“你竟然知道昭姬?”
刘邈摇头:“朕也忘记是谁作的,但是此人的心境怕是与你一般无二。”
“而且此事,和男人女人无关。”
“明明是少数人在享受富贵,却要别人家的男儿替他们作战,却要别人家的女儿替他们受辱。此诗骂的,可不应该是蜀地的寻常男儿。”
刘邈想到当时一身鲜血,被甘宁扛到自己面前的张任。
“至少,朕认识的蜀地男儿,还是颇有血性的!”
直到此时,吴氏才第一次正眼观察起刘邈。
刘邈面容威严,随着这几年的作战,身形也是日渐凝集。即便没有穿着甲胄,只一身便衣,却浑身上下依旧充满力量感。
又想到刘邈方才说的那番话,吴氏终于能够察觉到,刘邈和自己之前遇到的男子终究不一样。
吴氏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刘邈斩杀的准备。
毕竟,出嫁的时候,尤其嫁的还是堂堂天子,在嫁衣里面还穿着孝服,早已不是一般的冒犯。
但刘邈显然并不在乎,甚至吴氏还能感受到刘邈的目光颇极不礼貌的在自己的臀部和大腿扫视了一番,然后嘴里发出称赞的声音。
“行了!没事干就下去吧!朕这两日还忙着要作战,没空陪你。”
“嗯?”
吴氏的表情,终于微微错愕。
刘邈见其神情,也是有些无奈。
“你算是长得漂亮的,但朕后宫中比你漂亮的其实不少!”
“而且点名要你,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你总不会真的以为,朕为了你一个妇人,打算放弃整个蜀地吧?”
“……”
吴氏心中对于刘邈的温柔滤镜瞬间被打破!
虽然刘邈说的是实话,并没有冒犯,但吴氏此时却觉得比冒犯还要让人生气!
不过吴氏也敏锐的捕捉到刘邈话中的关键。
“陛下,还要进攻蜀地?”
“不然呢?朕带着几万人来蜀地玩耍吗?”
“你晓得不?有多少人因为此战失去了挚友,失去了血亲?”
刘邈卷起桌案上的公文,示意吴氏可以出去。
“对了!”
刘邈好似想到什么,又将吴氏叫了回来。
“知不知道刘瑁是被谁害死的?”
“……”
“这个时候还要装聋作哑?”
刘邈都有些好笑。
“告诉朕,朕帮他报仇!”
“好歹是刘氏宗亲,是朕的同宗!朕能帮还是帮上一帮!”
吴氏咬紧嘴唇。
“有,有许多家。”
“无事,再多朕也杀的过来。”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血腥的话。
吴氏微微垂目,只敢让刘邈极为短暂的出现在她的视线边缘。
因为再近的话,她害怕哪怕身穿孝服,此时也依旧会为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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