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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迎着晨阳，沈离合上小院栅栏，朝着天罡门缓缓而去。
那儿正是内门弟子修行所在。
对于新事物，沈离的适应力一向很高，纵然内门尽是四境之上的修士，甚至有不少五境强者，但也意味着那儿离天魔宗的核心机密更近，也更容易探听到消息。
况且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在努力观想之下，葫芦魔投影比最初时更明亮几分，此时肉身强度硬的可怕。
得益于小魅魔帮忙一起钓鱼，他在昨日便又升了一级，如今灵府也大的可怕。
更何况离山师姐这两日也帮他一起琢磨剑道，离山剑意果然奥妙无穷，他出剑的速度更快的可怕。
又硬又大又快，除非五境强者当面袭杀，三境小修无论如何都有自保之力了。
只是...
师姐伤势未愈，只能借他之剑势而激发离山剑意，而借势的方法...
沈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
这两日他们共牵了五次手，激发了十三道剑意，师姐脸红了二十一次，沈离则射歪了九次，其中一次还差点射到了田中瞳身上。
即便修行儿女再不拘小节，但如此行径也实在有些不妥。
‘师姐为我付出太多了。’
沈离默默想道。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好好修炼，将来若师姐再与那女魔头对上，他少不得要帮她捅上几下，以报师姐的恩情。
用力握了握拳，三境小修重振精神，朝前方继续走去。
天罡门在季季湖和神猴谷之间，地脉倒悬，雷壑纵横，是一道如鬼斧神工般的自然天堑。
如此险峻的地势对于四境修士来说自然不足为惧，可若不懂御空，便只能像沈离这般缓缓拾阶而上，稍不留神更会坠入万丈深渊。
然而等他越过刻着“天罡门”三字的巨大牌坊，眼前顿时变得豁然开朗。
远处是连绵群山高耸如云，近而可见鸟语花香一片祥和。
山风柔软，峰峦陡立，就连眼前那群魔宗修士们也变得略略顺眼起来。
但顺眼归顺眼，并不表示他们正常。
沈离分明看见，有绛衣女修执鞭入林，十数男修鱼贯相随，少顷，男修们满意而归，其中也包括那名褪去红衣、摘下假发的“女修”。
更远处，一名传功长老为弟子演示何为死脉，话音未落，弟子便大力戳了下去，长老果然身死道消。
此外，还有只会念叨“九十九”并当街疴屎的傻子、与自家灵宠含情脉脉对视的仙子、比谁尿的更远最后以鞋面尽湿者而胜出的壮士...
煌煌天宗，群魔乱舞，尽显仙人气度。
与此同时，不知是谁先看见了沈离，短短的一声“草”，引得无数目光纷纷汇聚而来。
而当他们看清沈离的相貌后，一群人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许久都没有发出声响。
女修们倒稍稍镇定一些，看向沈离的目光也很纯粹——除了欲望啥都没有。
男修们则纷纷蹙起眉头，以冷哼或嗤笑来表达自己的嫉妒和不爽，这亦是数万年来，圣门男修第一次如此同仇敌忾。
“在下沈离，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三境小修见怪不怪，很有经验地朝周围行了个师门礼，目光掠过人群中某个身影时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便有几人面色各异的迎面走来，有男有女，且修为不俗。
沈离对此亦很有经验。
沈记饼摊在无双镇开分店时，刚拜师无双城时，以及踏入天魔宗外门时，都上演过类似场景。
女子多半会含情脉脉说些无聊的话，男子则皮笑肉不笑的出言威胁，却也总是不知所云。
若运气再差些，遇到含情脉脉的男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味地示弱是没有用的，女子只会愈发纠缠，男子也会更得寸进尺。
此时，他只需展现略高于众人预判的实力即可，既不会太高调，又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摊饼如是，修为亦如是。
然而还没等沈离将灵力灌注双拳，一个中年修士便笑么么地站了出来：“一会儿玉长老就到了，你们莫要给他发飙的机会嘛。”
此人相貌没什么特点，比起同龄人无非鬓角霜白，更丑一点，更老一点，身上老人味也更重一些罢了。
不过他腰间挂着的那枚令牌倒甚为惹眼，“真传”二字歪歪扭扭，像是自己刻上去似的。
让沈离更奇怪的是，这人明明是真传弟子，可旁人对他的态度却隐隐不屑，甚至有个男修低声骂了句“老废物”，一群人这才悻悻散开。
中年男修自然听见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很快恢复笑容。
他朝沈离上下打量一眼：“听说今日会有新弟子前来，便是你吧？啧，果然一表人才。”
沈离点点头，再抱拳道：“见过师兄。”
“无需客气，我姓徐名福，你喊我老徐或是直接喊徐福都行。”
“......”
这徐师兄态度过于殷勤，沈离一时有点捉摸不透。
中年修士大概也明白他的顾虑，单手虚引，把三境小修请到一处稍偏僻之地。
左右看了看，徐福的笑容忽然多了一丝哀求和讨好：“沈师弟，稍后你能不能让我当你的教习？”
沈离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教习？”
徐爷半老的徐福也是一愣，接着拍了拍微秃脑门，连忙解释道：“所有弟子晋升内门之后，都可以选择某座星峰的真传当其教习，以便顺利拜得天魔，亦或参悟圣门术法。”
三境小修挑了挑眉：“只能选真传？”
“当然也可以由传功长老指导修行，但咱们圣门和其他天宗不一样，你不早早选个星峰当靠山，届时谁都会过来踩你一脚。”
徐福挺唏嘘地叹口气，接着又道：“而且内门只有一位传功长老，但他已经...”
沈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个被弟子戳中死脉的长老安详长眠，多半已经硬了。
两人很默契且诡异的沉默着。
过了片刻，沈离开口问道：“这教习究竟有何好处，竟让师兄如此迫切？”
“会比其他真传多出双份的修行资源，也有资格参与秘境试炼...”
徐福说着看了眼沈离的脸色，咬咬牙道：“若师弟选了我，那些修行资源全都给你便是。”
沈离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奇怪望着他：“师兄是想去秘境？但若没灵石和天材地宝，师兄又如何修行？”
“因为...”
“因为他空有境界却无修为，任何天材地宝给他都是浪费咯~”
一道女声打断了徐福的话，接着一个稍显眼熟的女修闪现到沈离身边，娇笑道：“沈师弟可别上当了，这老东西本就没修行资源，所谓的双份，也只是和普通真传一样罢了。”
“......”
沈离和徐福同时皱眉，又同时退后一步，皆被女修身上浓郁的孩子气所震慑。
沈离闻了半天终于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那位女装师兄的道侣，一段时日没见竟愈发光彩照人了。
而徐福则努力向三境小修辩解：“非是我有意瞒你，主要你也没问...”
沈离倒没在意此事，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禁好奇道：“师兄你原来是几境？”
徐福干咳一声，神情颇为自得：“我...”
“他原来是七境。”女修笑吟吟的说道，看来她挺喜欢插嘴的。
“这老东西原先是大衍道宗的修士，结果却喜欢上了我们圣门的一个女修，为了她甘愿废去一身修为，这才叛宗投奔于此。”
徐福尴尬地连忙摆手：“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我管你是哪个？沈师弟已经被我合欢峰的鲁师兄内定了，劝你少打他的主意。”
“这...”
徐福犹犹豫豫地瞥了沈离一眼，神色挣扎许久，最后竟朝三境小修躬身拜揖：“若沈师弟选我，便是...便是当师弟你的...你的奴仆也自无不可！”
沈离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顿时也怔在原地。
便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向两旁退让，继而显出十余个身着黑袍的修士。
当先几人皆尽挂着真传腰牌，后面一众内门弟子也均为四境巅峰，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凛凛地往沈离这儿走来。
见状，孩子气女修俏脸一白，默默往旁退了几步。
而徐福也努力缩了缩身子，使得自己没那么显眼一点。
趁着那群人在打量沈师弟，他也抖了抖眼袋，悄然观察着这群同门。
目光逐一扫过，最后落在一对年轻的男女身上。
男修相貌堂堂，女修也风华灼灼，两人似乎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男修亲昵地摸着女修的脑袋，女修则甜甜地对他笑，显得恩爱无比。
也让徐福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爱情。
“真好啊。”
年纪不大却很显老的徐福轻轻一叹。
如果那个女修不是他的道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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