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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老表牵了头牛回来。奶奶问这头牛是谁的,老表说,前刘大队刘乙文家的。
奶奶好奇,问:“这牛是偷来的?”
老表说:“不是。贵才把牛的绳子解了,是牛自己跑了。这个属于牛跑丢了,我只是恰好捡到了。”
奶奶哭笑不得:“那不还是偷嘛!”
老表说:“嫂子,我这是学习刘乙文。你就不用管了,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天,李贵才到前刘打听消息,得知刘乙文丢牛后果然着急起来。李贵才放出消息,是刘乙文的牛在全集大队李长德家。刘乙文气冲斗牛,鼓动叔伯兄弟带着刀枪棍棒来到了全集村。
“李长德,你赶快给我出来!好人不当,你来我们家偷牛!”
爷爷听说老表把刘乙文家的牛给弄来,马上恢复了精神,不仅吃了两个馒头,还洗了脸,表示要和刘乙文彻底地斗上一斗。
刘乙文的大黄牛就拴在我们家门口,爷爷搬了条长凳子,笔直地坐着,手里拿了一把鸟枪,活脱一个关公。
老表把姓李的劳力都叫了过来。劳力是指劳动力,代表具有劳动能力的青壮男子。老表那么一喊,我们家前后围了四五十人。这下把大队惊动了,李广胜万万没有想到,李贵才能把刘乙文家的牛牵过了,那可是好几里地。大家都知道,牛的力量很强,但是体型较大,不善长途奔走。能把大黄牛从前刘赶到全集,还真需要点功夫。
两村的人很快就对峙起来,李贵才本想用老表对奶奶那套说辞和刘乙文讲理,可刘乙文根本不听,上来就要打架,幸好前刘大队书记刘建设及时赶了过来。
刘建设深知客场打架根本没有胜算,自己作为大队书记,又绝不能让村民吃亏,只有放低姿态一条路,他抱住李广胜的胳膊,说:“老班长,您无论如何也要出面,不然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械斗。”
李广胜来了精神,说:“刘书记,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大队是全县有名的守法模范大队,绝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顶多就是自卫。再说你们大队的牛怎么丢的,我们不知道,这头牛是不是你们大队的,我们也不知道。”
刘建设急得快哭了:“老班长,我们大队都认得这头牛啊!这就是刘乙文家的。”
李广胜说:“你的话只能证明这头牛昨天是他家的,不能证明今天是他家的。我们大队从不偷从不抢,这个你可以去派出所了解。至于这头牛怎么到的李长德家,我不清楚。长德,你说说,这头牛怎么到了你家的。”
爷爷冷冷一笑,说:“这头牛自己跑到我们村口,我昨天晚上在西南湖坟地找驴,驴没有找到,遇到了一个卖牛的,就把牛买了回来。”
刘建设问:“你买牛有没有收据?”
爷爷没有说话,李贵才站了出来,说:“有!有!有!人家买驴没有收据,我们买牛可是有收据的。”
李广胜笑了,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有收据,200元整。你们要是愿意出200块,马上把牛拉走。”李广胜将刘建设的话原路送还,心里别提多解气。
刘乙文大叫:“肯定是假的。”
老表大喊:“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假的?”
刘乙文说:“就是假的,建设支书,这头牛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拉回去。”
爷爷也不辩解,他站了起来,说:“各位叔伯
兄弟,今天刘乙文要是把这头牛牵回去,我就把牛砸死,大家每人发十斤肉。”
大家一听,立即来了劲,不等爷爷发话,就嚷嚷要杀牛。这可吓坏了刘乙文,自己亲手杀了我们家的驴,他相信爷爷绝对能狠下心杀了他家的牛。就算爷爷不想杀,村里这么多想吃牛肉的人,也能把牛杀了。
见此场景,刘乙文偌大个人突然跪在爷爷跟前,大喊:“不要杀牛!不要杀牛!那是我们家的命根子!”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连爷爷和李广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爷爷虽然在前刘折了面子,但这回又找补了回来,心就有些软,说:“刘乙文,你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
刘乙文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雄风豪气:“老李哥,牛真的不能杀啊!”
“你杀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硬气着呢!”
“老李哥,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这辈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爷爷胸口那股气彻底消了,扶起刘乙文,说:“牛你可以牵回去,但是你要告诉我,谁卖给你的驴。”
刘乙文犹犹豫豫,刘建设却在刘乙文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说:“买赃还有理了,快讲。”
“是刘乙山。”
刘乙山也是前刘村的,和刘乙文同辈,今天正好也在。
“刘乙山!你给我过来。”
刘建设把刘乙山叫到跟前,询问驴车从哪里来的,刘乙山低头半天,不敢吭声。刘建设又叫了几嗓子,才说是几个外乡来的,委托他卖的。刘建设又问几个人长什么样,住在哪里。刘乙山说,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住尤集公社招待所。
水落石出了,这几个人可能就是盗墓的人。
听说是盗墓的,刘乙文表示,要协助爷爷,抓住盗墓贼。
爷爷说:“不必了,你们把牛牵回去吧,我要亲手抓住盗墓贼。”
李广胜来劝爷爷,说:“还是让刘乙文协助的好,不然你抓住盗墓贼,他们不认账,你也没办法。”
爷爷让刘乙文将牛牵回家,约定下午三点在尤集公社招待所碰头。
前刘大队的人一走,我们这边助阵的人就散了,临了不少人还劝爷爷,说应该把牛杀了,让家家户户分些牛肉。
爷爷知道,要是杀了人家的牛,这仇就结死了,从家里拿出花生,每人分些,很快聚集的人散了。
人一走干净,爷爷就从生产大队队部借来2辆自行车,和李贵才、老表去了尤集。
李贵才问:“不是约了下午三点吗?”
老表拍了拍李贵才脑袋,说:“你傻呀,要是去晚了,刘乙山通风报信怎么办?”
事实上,已经晚了。
爷爷三人赶到的时候,同村姓张的已经将招待所包围起来,为的就是提前一步抓到盗墓贼。
盗墓团伙早就于十日前离开了招待所,那个时候,老百姓住宿不搞实名登记,出门需要带户口簿和介绍信。但没有户口簿和介绍信,一般也能住,并不像现在这么严格。
没找到人,张家人悻悻离开,并没有理会爷爷。
我们村的张家人独来独往,有事也不和外姓人商量,直到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张家孩子和外姓孩子一起读书,才慢慢打破这个界限。这次,盗墓贼挖了他们的祖坟,张姓人气冲斗牛,誓要抓贼。
此后,寻找盗墓贼的主力主要由张家和我们家构成。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没过几天,谢集的老祖坟被人掘了。
这一次,毫无迹象,谢集人发现的时候,盗洞已经陈旧了,还是雨后形成塌陷才被谢集人看到。谢集人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悄悄回填了盗洞,原因无非是谢集村出了豁牙子这户盗墓贼,要是传出去,谢集的人脸就丢尽了。大家会说,谢集出了盗墓贼,这回遭报应了吧,老祖坟被人刨了。
虽然谢集的人隐瞒了祖坟被刨的事,但周边的胡庄、孙河村却陆续传出了祖坟被盗的消息。由于案件密集,引起了公安机关的关注。当时的办案条件没有现在的先进,侦查多靠走访和推理,抓捕多凭蹲守,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于是各大队广泛发动群众,留意进村的外乡人,组织夜间巡逻,防范盗墓贼出入。徐宿片区以平原为主,除非盗墓贼不用手电、蜡烛,一旦亮光,就能在几百米外被发现。
这样一来,确实遏制住了盗墓贼的嚣张态势。
时间转眼进入中秋,各家团团圆圆。中秋时节有个特点,就是秋高气爽,月明星稀,即便没有手电,也能看清楚夜路。
巡逻的人不用带手电了,站在路边,远远一看,就能看到坟地有没有人进出。然而就是这样的夜色,让村民麻痹大意了。农历八月十八日夜,我们村王姓祖坟被挖,村里姓王的几个老头绕着村子骂了三天。
至此,这伙盗墓贼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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