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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重宫禁,等候了近三个小时的熊文灿和郑芝龙终于等到了传召,紧急跑回来的卢九德成了他俩的引导太监。郑芝龙默默看着卢九德的背影,天,这个人肯定杀过人。一个年轻太监身上竟然有血气隐现,看来小皇帝上战场是真的,不然他身边太监不可能杀人。
“臣福建巡抚熊文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郑芝龙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郑二人低头跪在御书房内,默默吐槽,这是什么布局?旁边这张大桌子让他们行礼也只能侧面斜对皇帝,空间还有点小,这个跟他们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啊。
朱慈炅的童声传来。
“平身,入座。”
熊郑二人起身,有点疑惑,入座?
卢九德在旁边小声提醒。“坐吧,没事。”
熊文灿看到对面两个小官也坐着,便没有迟疑,拉开椅子坐到了右边第二位,特意空出一张椅子,与小皇帝拉开点距离。
朱慈炅开始没有太注意他,一直在打量郑芝龙。
这个是郑芝龙?这小帅,不比巩姑丈差啊,这文质彬彬的气质,他喵的这是海盗?还有,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也对,海盗没有老海盗啊。
郑芝龙倒是小心谨慎得很,不敢直视皇帝,待到熊文灿都坐好了,他才拉开椅子,小心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敢动。
朱慈炅面带微笑。
“两位不必拘谨,上茶吧。”
郑芝龙吓了一跳,自己长得不讨喜,小皇帝点汤送客?
两位小宫女把青花茶碗捧到了二人面前,轻轻放下,缓缓退开。
小皇帝的柔和童音继续传来。
“这是宫中开发的‘九真养生茶’,喝过的都说好,但朕年幼没有喝过,两位品尝一下,看看大臣们是不是哄骗朕。”
熊文灿连忙拱手致谢。
“谢陛下赐茶,臣僭越了。”
朱慈炅摆摆手。
“无妨,随意些,朕没有那么多规矩。”
熊文灿小心轻嘬,郑芝龙也只好端起茶碗。黑乎乎的,有其他东西?应该不会,没这个必要。稍微犹豫了下,也低头轻饮。
嗯,味道的确不错,还很回香,有点西洋人的那种味道。
朱慈炅对郑芝龙再好奇也得先处理熊文灿。
“熊卿,都察院已经撤销改为督政院,想必你也收到朝廷邸报了。你身上的左佥都御史,应该也要撤销,有没有什么想法?”
熊文灿身段很柔软的,小心放下茶碗。
“臣听从陛下安排。巡抚也撤销吗?”
朱慈炅想了一下,转头看向翁鸿业。
“昨日会议的结果是不是暂时只撤销三个,南直巡抚和浙江巡抚,还有个是江西还是福建?”
翁鸿业连忙回话。
“陛下,是分步撤销。今年只有南直,明年浙江,后年江西,如果没有大问题,重启三年全面取消巡抚制度。”
朱慈炅心里有些嘀咕,多半是刘一燝的意见,只有他才喜欢搞这种渐进分步,不过胜在稳妥,算了,随他吧。
“那如果朕要留熊卿在南京,福建巡抚是不是还要选人?”
翁鸿业愣了一下,看向熊文灿。熊文灿面色不变,似乎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微微低头,可惜他胸前云雁起伏还是没有逃过郑芝龙的眼睛。
郑芝龙有些恍然,原来熊文灿要高升了啊,这可得准备些孝敬。
翁鸿业微微犹豫便开口。
“可能要北京重新选人。”
朱慈炅看似和翁鸿业对话,其实也有观察熊文灿,闻言借机叹息了下。
“唉,太麻烦了。”
言下之意,熊卿还是先回福建吧。不过,熊文灿依然宠辱不惊,脸上依然保持微笑谦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抖动。
朱慈炅简短的问答实际上已完成了对熊文灿的第一轮考验,他幸运过关,或许是因为朱慈炅年幼,未能察觉到某些细节。
朱慈炅又对熊文灿微笑。
“朕看熊卿履历,似乎在福建布政使前,曾在礼部任职?”
熊文灿十分恭敬,完全没有当初那些初次陛见的大臣对朱慈炅的孩视敷衍。他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小魔帝的威风妖孽早传开了,现在除非傻子才拿这个不太正常的天子当三岁娃娃哄。
“回陛下,是的。臣曾任礼部主事,不过不是福建左布政前,是在山东左参政之前,仔细算来已经有十八年了。”
朱慈炅亲切点头。
“哦,熊卿资历倒是不凡。朕就喜欢既能在中枢任职,又能主政一方的干臣。这样的干臣,才能既有全局视野,也不脱离地方实际。
一恒,你倒是一直在朕身边任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地方去试试,那怕只做一个县令或者佐贰,也能开阔眼界。
这样你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到中央政策结合地方实际的困难,再回到中枢制度政策的时候,才能不是空谈想象,才能更具实际操作价值,也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干臣。”
翁鸿业虽然也有翰林出身的高傲,有大明传胪的底气,更有潜邸官员的前景,不过他资历实在太浅,当官就只跟随朱慈炅这个娃娃。
朱慈炅继位后,他跟着鸡犬升天,但在大明文武眼里,他只是幸臣,走地锦鸡的典型代表。翁鸿业有些脸红,以为朱慈炅借机敲打他的文书处理异想天开,不切实际,赶紧低头。
“臣明白了。”
他不知道熊明遇多么羡慕他,小皇帝对自己的称呼是熊卿,对他却直接称字,这个翁鸿业前途远大不可限量啊。
郑芝龙却有点懵,小皇帝在批评他身边官员,觐见不是要谈招抚吗?我坐这干什么来了?
朱慈炅嘴上可不满意翁鸿业的简单回答。
“我看你是没明白。朕对你是有很高期待的,但你似乎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舒适圈,要吃得苦中苦啊!”
翁鸿业这下明白了,赶紧抬头。
“臣,臣——”
朱慈炅立马打断。
“别解释,我还不了解你,朕今天是接见熊卿他们,不说你的事。熊卿,这个不晓事的家伙怕是被你笑话了吧?”
熊文灿连忙回答。
“怎敢?臣也刚刚读过翁中书在《朕问》上的文章,非常有独立见解的,便是臣痴长几岁,也大为受益。”
朱慈炅根本不给翁鸿业面子。
“卖弄文采罢了,根本不值一提。说到《朕问》,熊卿可有投稿?”
熊文灿心头大惊,稍稍有些慌乱,紧紧握着茶碗。
《朕问》现在只有两个主题,辩忠奸,论礼教。那些文章思想太对立了,简直是书上的刀光剑影,他如何敢参与其中?
但他没有想到,这本书投不投稿,不仅仅是政争,更是担当的考验。
不过,熊文灿还是有急智的。
“臣的确有些想法,不过一直没有来得及整理。刚刚和郑商客谈妥归顺朝廷的事,又马不停蹄的赶来南京了。”
郑芝龙终于被提到,他赶紧正襟危坐。他没想到觐见是这样的,怎么有点像是小皇帝和大臣喝茶闲聊,一点正事都不做。
郑芝龙确实年轻,他或许懂谋略,但不懂政治,他只需要摸摸熊文灿的背心,就知道这是不是闲聊了。
朱慈炅的童音依然不紧不慢的传出,并没有把目光投向郑芝龙。
“熊卿的确辛苦了。对了,熊卿也算是国家重臣,有些大明根本大政,朕倒想借机请教下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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