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权臣他总想以下犯上 > 第10章 险象环生巧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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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锋的命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浣衣房激起的涟漪远比想象中更大。王嬷嬷那张刻薄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向沈清辞的眼神里,怨毒如同淬毒的藤蔓,缠绕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她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打骂体罚,但刻薄的言语和刁钻的活计却变本加厉。

    “哟,攀上高枝儿了?连凌大人都亲自吩咐了?”王嬷嬷阴阳怪气地绕着正在艰难搓洗粗麻布的沈清辞,“这澄怀堂外围的活儿金贵,可别耽误了!这些粗活也得给我干利索了!申时前洗不完,照样没饭吃!”

    她故意将最难洗、最脏臭的衣物分给沈清辞,在她打水时“不小心”撞翻水桶,冰冷的井水泼了她一身;在她晾晒时,又“失手”将晾衣竿推倒,让洗好的衣物重新沾满泥污……种种小动作,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消耗着沈清辞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精力。

    沈清辞沉默地承受着。双手的冻伤在王嬷嬷刻意的“关照”和冰冷脏水的反复浸泡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伤口红肿发亮,边缘溃烂流脓,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连带着手臂都隐隐发麻发热,显然是感染了。饥饿和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步履蹒跚,眼前时常发黑。

    但她的心,却因为那道命令而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澄怀堂外围!这意味着她有了正当理由,可以每日靠近那个藏着父亲手迹的书房!哪怕只是外围,哪怕只能远远望一眼那紧闭的雕花木门,也让她在无边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雪后初晴。沈清辞拖着沉重的身体,忍着双手钻心的疼痛,在王嬷嬷刀子般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浣衣房,前往澄怀堂。

    雪后的王府别有一番景致。琉璃世界,粉妆玉砌。亭台楼阁覆着厚厚的积雪,枯枝挂满晶莹的冰凌,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空气清冽寒冷,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然而这美景在沈清辞眼中,却如同冰雕的牢笼,美丽而致命。

    她沿着被清扫出来的青石甬道,走向澄怀堂所在的院落。离那扇熟悉的黑漆大门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昨日被凌锋撞破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今日又会遇到什么?

    澄怀堂外围的清扫工作相对简单:清扫院中甬道和台阶上的积雪落叶,擦拭回廊的栏杆和廊柱,确保地面和视线所及之处干净整洁。工作区域严格限定在书房主体建筑之外的回廊和庭院。

    沈清辞拿起门边放着的竹扫帚。冰冷的竹柄触碰到她掌心溃烂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握不住。她咬紧牙关,用布条草草缠裹了几圈,勉强固定住扫帚,开始一下一下,艰难地清扫着甬道上的残雪和枯枝败叶。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挥动扫帚都牵扯着手臂的伤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她一边清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极其隐蔽地观察着澄怀堂紧闭的大门,以及周围的环境。回廊的走向,窗户的位置,守卫巡逻的规律……任何细节都可能是未来接近书房的线索。

    就在她清扫到回廊拐角,靠近书房西侧窗棂下方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低下头,加快手中的动作,假装专注扫地。

    脚步声在回廊另一头停下。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了她的背上。

    是凌锋!

    沈清辞的身体瞬间僵住,握着扫帚的手心渗出冷汗,浸湿了粗糙的布条,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缠着布条、动作明显僵硬笨拙的双手上停留了片刻。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里只有寒风刮过冰凌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如鼓的心跳。

    片刻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却不是离开,而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沈清辞紧绷的神经上。她强迫自己继续手上的动作,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凌锋高大的身影停在了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玄色的劲装,冰冷的佩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笼罩下来。

    沈清辞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握着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的手,”凌锋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怎么回事?”

    沈清辞心头剧震!他注意到了!他果然在观察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是如实说出王嬷嬷的刁难?还是……不行!在不明凌锋意图之前,贸然告状只会引火烧身,王嬷嬷的报复她承受不起。

    “回……回大人话,”沈清辞的声音干涩发颤,依旧低着头,“是……是奴婢在北疆落下的冻疮,天气寒冷……复发了……”她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最稳妥也最不引人注目的理由。北疆苦寒,落下冻疮再正常不过。

    凌锋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沈清辞心头。她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在她缠着布条的双手和低垂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王府的规矩,”凌锋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喜怒,“下人带病当差,若是出了差错,罪加一等。”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去管事处领些冻疮药膏。三日之内,把手处理好。澄怀堂的差事,若因你耽搁或出错,严惩不贷。”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回廊的另一端。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沈清辞才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开,整个人几乎虚脱。她扶着冰冷的廊柱,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凌锋的话,看似警告和命令,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让她去领药膏?是单纯的怕她耽误差事?还是……某种隐晦的……关照?

    她不敢深想。但无论如何,凌锋的命令给了她一个正当理由去拿药!这对她溃烂的双手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沈清辞继续艰难地完成清扫工作。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浣衣房时,王嬷嬷那张阴沉的脸立刻迎了上来。

    “小贱蹄子!在书房那边磨蹭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懒耍滑?还是……又去勾搭哪位贵人了?”王嬷嬷的三角眼在她身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可以借题发挥的破绽。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低眉顺眼,将凌锋的命令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回嬷嬷,凌大人吩咐奴婢去管事处领些冻疮药膏,说是……怕耽搁了澄怀堂的差事。”

    “凌大人?!”王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更深的不甘。又是凌锋!他竟然还特意吩咐给这贱人药膏?!王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怨毒、忌惮、还有一丝无法理解的恐慌在她脸上交织变幻。

    最终,她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剜了沈清辞一眼,却终究没敢阻拦,只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警告:“别以为有凌大人一句话就能上天!给我记住你的身份!药膏领了赶紧滚回来干活!”

    沈清辞默默转身离开。去管事处的路上,她心中疑窦丛生。凌锋的态度,太奇怪了。那冰冷的警告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当她从管事处领到一小罐散发着淡淡清苦药味的冻疮膏时,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这罐药膏,究竟是疗伤的药,还是……新的试探与枷锁?

    傍晚,当她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那间冰冷潮湿的耳房时,意外地发现门缝下塞着一个小小的、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她警惕地捡起来打开,里面赫然是几块干净的纱布,还有一小包散发着浓郁艾草和紫苏气味的草药粉末!正是她之前用来救治小哑女的草药!

    没有署名,没有只言片语。

    沈清辞握着那包带着余温的草药和纱布,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老忠叔佝偂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险象环生的一天。冰冷的警告,意外的药物,无声的援手。这深不见底的王府,每一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危机四伏,却也……暗藏着一线难以捉摸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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