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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蜀王陵旧址的废墟,此刻已被冰冷的钢铁与绝对的秩序所吞噬。高耸的军用防爆墙如同巨兽的肋骨,将这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地死死围困。惨白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天神的巨剑,粗暴地切割着浓稠的夜幕,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尘埃如同被惊扰的磷粉,在强光下疯狂飞舞、旋转,散发着一种病态的、非自然的荧光。防爆墙外壁上,巨大的白色喷漆标语在灯光下刺眼夺目:“生化反恐演习进行中——辐射污染区域!严禁靠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警告。武装无人机如同无声的幽灵,低低地悬停在围墙上方,旋翼搅动着空气,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它们冰冷的电子眼如同贪婪的秃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着下方每一寸土地。全副武装的士兵,身着厚重的黑色防化服,头戴完全遮蔽面部的防毒面具,如同从未来战场走出的钢铁傀儡,手持脉冲步枪,以绝对标准的战术队形,无声地封锁着废墟的每一个出入口。他们的军靴踏过地面,踩碎那些散落在地、早已干枯发黑、如同被丢弃垃圾般的内脏碎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却没有任何人低头看一眼。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刚硬的红旗H9轿车,如同破开黑暗的利刃,无声地滑行到防爆墙唯一开启的闸门前。车门打开,王飞翔率先跳下车,他依旧穿着那身撕裂的作战服,左臂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暗红和墨绿混合的污渍浸透,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蜈蚣疤痕在他紧绷的脸上扭曲蠕动,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扫视着周围森严的戒备。
裴凡生随后下车。重伤未愈的身体在夜风中显得更加单薄,但他挺直的脊背如同插在废墟上的标枪。覆盖着幽蓝星云的左眼,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流转着冰冷而深邃的光芒,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王飞翔转身,从一名霜刃卫队队员手中接过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那是一个骨白色的金属面罩,线条流畅而冰冷,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眼睛和口鼻的位置覆盖着特殊的深色滤光材料。面罩内侧,隐约可见细密的、如同神经束般的银色电极片。
“老裴!”王飞翔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的变声器,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沉重,他将面罩递到裴凡生面前,“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这玩意儿…能保你脑子不炸!”他顿了顿,蜈蚣疤痕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代号‘忘忧’…原型机。神经抑制,强制过滤感官冲击…别摘下来!”
裴凡生没有任何犹豫,接过那冰冷的骨白色面罩。入手沉重,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寒意。他抬手,将面罩扣在脸上。面罩边缘的柔性密封圈自动贴合面部轮廓,发出轻微的“嗤”声。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如同冰水般的电流从面罩内侧的电极片刺入他的太阳穴和颈部神经丛!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带着薄荷般清凉感的液体被注入鼻腔深处!
嗡——
裴凡生感觉自己的视觉瞬间发生了奇异的扭曲!探照灯刺眼的白光变得柔和,周围士兵黑色的防化服轮廓变得模糊,空气中弥漫的、那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恶臭,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了大半,只剩下一种遥远而沉闷的、类似旧仓库霉变的气味。整个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布满噪点的劣质胶片滤镜,失真、模糊、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隔阂感。
然而,就在这层“忘忧”滤镜覆盖感官的同时——
覆盖在他左眼之上的那片幽蓝星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冰封的恒星被瞬间点燃!那层灰白色的噪点滤镜在星云的光芒下如同脆弱的薄冰般片片碎裂!一股强大到无可抵御的、冰冷而精准的洞察力,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刺穿了“忘忧”装置的屏蔽,将坑道入口处那地狱般的景象,以最原始、最残酷、最清晰的方式,强行灌入他的意识核心!
入口!
一股比外面浓烈百倍、如同实质般的腥风,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臭,猛地从那个被炸开的幽深土洞中喷涌而出!这股气息是如此浓稠、如此污秽,混合着内脏腐败的甜腻、粪便的恶臭、血液的铁锈、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地下千年淤泥被搅动后散发的、带着硫磺和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裴凡生面罩内集成的空气过滤系统指示灯就疯狂闪烁起来,过滤芯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绿变成了刺目的深黄!
手电光柱(由王飞翔和几名霜刃队员手持)如同几把颤抖的光剑,猛地刺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洞口!
光柱所及之处——
洞壁!
不再是泥土或岩石!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地狱屠宰场晾晒场般挂满的…人体组织!
风干的、呈现出深褐色皮革质感的人类心脏,被粗糙的麻绳串联起来,如同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念珠,一串串垂挂在洞壁两侧!暗红色的血管干枯扭曲,如同枯萎的藤蔓缠绕其上!
更长、更粗的、呈现出灰白色、布满褶皱的肠子,被编织成一张张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网!网上还粘连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无法辨认的粘稠物!一些网眼处,甚至还挂着零星的、如同风干腊肉般的碎肉块!
一片片失去血色、如同破败帆布般的肺叶,被用骨钉粗暴地钉在洞壁高处!叶片的边缘卷曲、破裂,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过!叶面上的肺泡结构清晰可见,在光线下如同无数微小的、死寂的蜂巢!
这些器官并非随意悬挂,而是被刻意地、以一种亵渎神明的仪式感,布置成了一道道通往地狱深处的…人肉经幡!它们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晃动,发出如同枯叶摩擦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
墙壁!
洞壁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如同石油般漆黑发亮的液体!这液体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在光线下反射出油腻而诡异的光泽。而在这层粘稠的黑液之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颜料,绘制着无数巨大、扭曲、令人眩晕的图案!
衔尾蛇!
无数首尾相吞、形成一个封闭圆环的巨蛇图腾!蛇身粗壮,布满细密的鳞片纹路,蛇眼的位置镶嵌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细小的人类碎骨!那些碎骨在光线下反射出惨白的光点,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闯入者!蛇口大张,獠牙毕露,死死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永恒的、自我吞噬的循环!
这些图腾并非静止!当裴凡生覆盖着星云的左眼凝视它们时,那些蛇身的线条仿佛在蠕动、扭曲!蛇眼处的碎骨光点似乎在闪烁、移动!一种强烈的、混合着眩晕、恶心和灵魂深处被亵渎的呕吐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仅仅是目光接触超过三秒,就足以让一个意志薄弱者精神崩溃!
“忘忧”面罩的神经抑制电流疯狂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试图将这种精神污染压制下去,但在全知之眼那绝对真实的洞察力面前,这种压制如同螳臂当车!裴凡生强忍着翻江倒海的眩晕感,覆盖着星云的左眼死死锁定着那些扭曲的图腾,强行解析着其中蕴含的、疯狂而亵渎的意志信息。
王飞翔和霜刃队员们,尽管戴着防毒面具,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僵硬和颤抖。一名队员甚至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呕吐物被面罩挡住,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声响。
“走!”王飞翔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嘶哑和暴戾,他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枪口微微抬起,指向洞窟深处。
一行人如同踏入巨兽的食道,在悬挂的人肉经幡和扭曲蠕动的衔尾蛇图腾的“夹道欢迎”下,艰难地向黑暗深处推进。每一步都踩在粘稠、湿滑、不知混合了多少污秽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即使有“忘忧”面罩的过滤和神经抑制,裴凡生依旧感到阵阵眩晕和窒息。唯有覆盖着星云的左眼,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在无边的污秽与黑暗中,投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坑道并非直行,而是蜿蜒向下,坡度越来越陡。周围的温度在诡异升高,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越发浓重,带着一种硫磺温泉般的温热和腥气。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祭坛核心!
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溶洞的穹顶极高,无数粗壮、扭曲、如同巨兽腐烂内脏般的钟乳石倒垂而下!这些钟乳石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半透明的黄褐色,表面不断渗出粘稠的、如同融化脂肪般的黄色油脂!油脂滴落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散发着恶臭的油污!
溶洞的地面相对平整,但并非天然形成。一个巨大、复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图案被深深地刻印在地面上!
逆五芒星阵!
五个尖锐的角指向五个不同的方向,线条粗犷而扭曲,仿佛是用某种巨大的爪子硬生生在地面上刨刻出来的!星阵的沟槽极深,里面灌满了已经凝固发黑的粘稠血液!血液中,混杂着无数细小的、白色的碎片——那是人类的牙齿!还有一片片断裂、卷曲的指甲!这些污秽之物如同祭品般被镶嵌在血槽之中,散发着亵渎的气息!
而在祭坛的最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通体黝黑的柱子!
化蛟蛇柱!
柱子似乎是由某种古老的青铜铸造而成,但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干涸血痂般的暗红色物质。柱身原本雕刻着蟠龙升天的传统纹饰,但此刻,那蟠龙的形象发生了骇人的畸变!
龙身不再是光滑的鳞片,而是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肉鳞! 那是由无数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边缘参差不齐的人类皮肤碎片拼贴而成!有的皮肤苍白细腻,有的黝黑粗糙,有的布满皱纹,有的还带着刺青的痕迹!这些皮肤碎片被用粗糙的针线或者某种粘稠的胶质物强行缝合在一起,覆盖在龙身之上,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生满烂疮般的“鳞甲”!龙首更是狰狞可怖!原本象征着威严的龙口被强行撕裂、扩大,露出里面并非龙牙,而是密密麻麻、如同鲨鱼般交错排列的、惨白的人类牙齿!龙眼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似乎有幽暗的光芒在闪烁!
而在这根扭曲、亵渎的蛇柱顶端——
盘踞着一条…怪物!
它有着蛇的身躯,但远比任何已知的蛇类都要庞大!粗壮的蛇身如同成年人的腰身,覆盖着暗绿色、带着金属光泽的鳞片。但此刻,它身上有大片大片的鳞片已经脱落,露出下面鲜红、湿润、如同剥了皮的青蛙般不断抽搐蠕动的肌肉纤维!它的头部已经发生了畸变,不再是纯粹的蛇头,而是膨胀、隆起,在额顶的位置鼓起一个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肉瘤鼓包!鼓包表面布满青黑色的血管,微微搏动着,仿佛里面孕育着某种可怕的东西!这鼓包,像极了传说中蛟龙即将破顶而出的“角”的雏形!但它的尾部,依旧保持着蛇类的形态,细长而有力。
这是一条…正在化蛟的巨蛇! 一个处于蜕变临界点的、半蛇半蛟的恐怖存在!
此刻,这条半蛟巨蛇那覆盖着一层浑浊白翳的蛇眼,似乎根本无法视物。然而,就在裴凡生覆盖着星云的左眼扫视到它的瞬间!
那巨大的蛇头猛地转向了裴凡生的方向!覆盖白翳的眼球精准地“锁定”了他!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和贪婪的感知波动,如同实质的触手,瞬间缠绕上裴凡生的意识!这怪物…能感知到全知之眼的存在!
而在祭坛周围,围绕着那根亵渎的蛇柱和那条半蛟怪物——
教徒尸阵!
十三具身着破烂黑袍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如同被强行折断关节的姿势,伏跪在地!他们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带着强烈痛苦意味的圆环,头颅深深地埋下,仿佛在向中央的怪物进行着最后的膜拜。
死状!
统一而惨烈!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被利器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剖开一个巨大的、呈倒十字形的裂口!肋骨被强行掰断,向两侧翻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胸腔!心脏…不翼而飞!仿佛被某种存在硬生生掏走!他们的嘴角,无一例外地被撕裂开来!裂口一直延伸到耳根下方,形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凝固在脸上的癫狂笑容!那笑容扭曲、痛苦、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极致痛苦中感受到无上狂喜的诡异神情!
裴凡生覆盖着星云的左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这十三具尸体!
灵魂!
没有!一丝一毫的灵魂残影都没有!他们的尸体内部,意识层面,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最贪婪的吸盘抽干后留下的、纯粹的、冰冷的、散发着虚无气息的…空洞黑腔! 他们的灵魂,连同他们的心脏,已经被彻底献祭、吞噬、湮灭!
“蛇父开眼…” 裴凡生覆盖着星云的左眼,瞬间捕捉到祭坛地面上,那些凝固发黑的血槽边缘,用更加新鲜、暗红的血液刻画的、无数扭曲变体的符文!那些符文的形态,与渡鸦嘶吼出的词汇,与王飞翔描述的邪教血书,隐隐呼应!而所有符文的尾部,都诡异地指向同一个方向——泉龙区!
就在这时!
嘶——!!!
那条盘踞在蛇柱顶端的半蛟巨蛇,猛地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声音,但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无声嘶鸣,如同超高频的音波炸弹,瞬间在溶洞内炸开!
嗡!!!
整个溶洞剧烈地震颤起来!穹顶那些倒垂的、渗出黄油的肉瘤状钟乳石,如同熟透的烂果般纷纷断裂、坠落!粘稠的黄色油脂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地面上的逆五芒星阵沟槽中,凝固的黑血被震得泛起涟漪!
“操!” 王飞翔被这无形的冲击震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死死稳住身形,声音透过防毒面具的变声器,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嘶哑:“…他们…他们把自己…喂干净了?!喂给这鬼东西了?!”
裴凡生站在原地,覆盖着星云的左眼死死锁定着那条无声嘶吼的半蛟巨蛇。一滴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黄色油脂,从洞顶坠落,溅在他骨白色的“忘忧”面罩上,缓缓滑落。
他缓缓抬起手,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指背,极其缓慢地抹去面罩上的污迹。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然后,他的手臂抬起,食指如同出鞘的利剑,笔直地指向祭坛后方,那片被更加浓稠的黑暗所笼罩的、溶洞更深处的方向!
覆盖着星云的左眼,幽蓝的光芒暴涨,几乎要刺破周围的黑暗!
“有东西…”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的变声器,冰冷、低沉,如同来自地心深处的回响,“…从更深的地脉…被唤醒了。”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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