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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房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吕子乔那夸张的笑声和曾小贤油滑的电台腔。3602客厅的热闹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凌昊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在昏暗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他喉头翻涌的腥甜猛地冲开牙关,凌昊踉跄着扑到书桌边缘,一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黏腻温热,暗红的血丝蜿蜒而下,滴落在盖着黄裱纸的杂志封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带着铁锈味的红。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胸腔的震动都像有钝刀在里面搅动,牵扯着脊椎深处那根被女鬼阴气冻结的神经。
视野边缘阵阵发黑,金星乱舞,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彻底散架,魂儿都要被咳出来。
红衣女鬼那冰冷、淬着毒汁般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炸响,“小道士,看样子你是命不久矣了,与鬼为伍,为了赚钱,和鬼做交易,印冥币消耗自己的寿命,人间的钱真的比命还重要?”
刻骨的寒意并未因她的嘲讽而散去,反而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随着她的声音在他四肢百骸里肆意游走,带来一阵阵虚脱的麻痹和深入骨髓的冷。
凌昊撑着桌沿,身体筛糠般抖着,冷汗和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书桌抽屉。那枚带来财富也带来无尽痛苦的青铜小印就躺在里面,像个沉睡的恶魔。桌上,血点染红的杂志下,盖着他未完成的“生意”。
凌昊对女鬼道:“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的世界,没钱的日子,猪狗不如!”
他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虚弱,但最深处那簇名为贪婪的火焰,却在血色和冷汗的映衬下,燃烧得更加扭曲、疯狂。
他哆嗦着伸出另一只没沾血的手,目标明确,不是药,不是水,而是桌角那个小小的、暗红色的朱砂印泥盒。
“交易尚未完成,大丈夫言出必行,等我给你印冥币。”
就在他冰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瓷盒的刹那,“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胡一菲的敲门声更急促,“凌昊,凌昊兄弟,开门开门!”门外传来吕子乔那辨识度极高的、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嗓音。
凌昊浑身一僵,伸出去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跳。他猛地扭头看向房门,瞳孔因为惊惧而微微收缩。
“吕子乔,他现在来干什么?王八犊子,这个时候打扰我印冥币,如果惹女鬼震怒,我尼玛吃不了兜着走!”
“快开门啊,哥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吕子乔还在外面嚷嚷道。
“不去!”凌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低沉得如同野兽的呜咽。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这副咳血、阴气缠身、桌上还摊着诡异黄纸的模样,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特别是这个看起来就精明油滑的吕子乔。
“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吕子乔的声音带着点夸张的委屈,但随即又转为更胜一筹的热情,“别这么拒人**里之外嘛!哥哥我可是有好消息第一时间就想着你,楼下泳池派对,刚组织的,全是新搬来的漂亮美眉,那身材,那脸蛋…啧啧啧,机会难得啊兄弟,错过后悔一辈子!”
泳池派对,美女,这两个词像带着钩子,精准地钩中了凌昊神经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他涣散痛苦的眼神里,那簇贪婪的火焰猛地一跳。
美女,爱情公寓,他砸下重金搬进来的终极目标。纸醉金迷,左拥右抱,这才是他凌昊向往的生活,而不是缩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咳血,被一个死鬼勒索压榨。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混合着对现状的极度不甘和对幻想中奢靡生活的强烈渴望,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和对暴露的恐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撕裂般的疼也被强行压下。
“一菲姐说,不让我跟你出去鬼混!”他嘶哑地朝门外喊了一声,欲擒故纵。
吕子乔着急道:“兄弟,人不风流枉少年,一个大老爷们儿,做事别磨磨唧唧,要对得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活的开心快乐才是人生宗旨,胡一菲是你亲姐还是你亲妈呀?你那么听话!”
听闻此言,凌昊懒得反驳,他不再看那朱砂印泥,也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房间角落那个小小的、附带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
他双手捧起水,粗暴地泼在自己脸上,用力揉搓着,试图洗去脸上的冷汗、血迹和病态的苍白。水珠混着未干的血丝,顺着他瘦削的下颌滴落在洗手池里,晕开淡淡的粉红。
镜子里的脸,依旧惨白得吓人,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嘴唇也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因为强烈的欲望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亢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病态的火焰。
“撑住,撑住!”他对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的自己低吼,像是在催眠,“派对上人来人往,美女也能补充阳气!”他混乱地念叨着,仿佛那些穿着清凉的泳装美女就是十全大补丸。
他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把脸,也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和领口的水渍,踉跄着冲回书桌前,一把拉开抽屉。
那枚冰冷的青铜小印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脉络直钻心脏,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获得了片刻诡异的清醒。
“凌昊,你现在敢走出房门,回来看我如何收拾你!”只见女鬼面目狰狞,怒气冲天。
凌昊担心自己离开公寓,女鬼会闹得公寓鸡犬不宁,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在房门口与四周涂抹了朱砂,用来限制女鬼的活动范围。
他飞快地将小印塞进牛仔裤口袋,又抓起桌上那几张沾着他血迹的废纸(刚才盖在黄裱纸上的杂志内页),胡乱揉成一团,看也不看就塞进了桌底下的垃圾桶深处,用几个空矿泉水瓶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扶着桌子大口喘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门外,吕子乔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又开始“咚咚咚”地敲门。
“来了!”凌昊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他挺直腰背,努力让虚浮的脚步显得稳健一些,再次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他自认为风流倜傥、实则僵硬扭曲的笑容,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吕子乔顶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随时准备开屏的灿烂笑容,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短袖衬衫,头发精心抓过,身上还喷了古龙水。他手里居然还拿着两瓶冰镇啤酒,看到凌昊出来,立刻热情地把其中一瓶塞了过来。
“嚯!兄弟,你这脸色…”吕子乔的笑容在看到凌昊那张惨白如纸、眼下乌青、头发湿漉漉贴在额角的脸时,明显僵了一下,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和毫不掩饰的嫌弃,“昨晚干嘛去了?看你这虚脱的样子,该不是偷摸着出去,找妹子斗了一夜地主?”他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目光飞快地扫过凌昊过于单薄的身体和湿透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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