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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是广袤的草原,硝烟渐散,夕阳如血。破损的蒙古包在风中呜咽,丢弃的兵器和倒伏的旗帜诉说着败亡。一队队明军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匹,如同胜利的洪流,在金色的余晖下浩荡南归。
玄色龙纛迎风招展,旗下金甲的永乐皇帝朱棣,虽面带风霜,但眼神锐利如初,嘴角噙着一丝酣畅淋漓后的傲然。
旁白音带着激昂与赞叹:
“永乐八年,五月饮马胪朐河,祭奠英灵,誓师雪耻!五月十三,寻得鞑靼主力,于苍茫草原之上,雷霆一击!神机营火器轰鸣,三千营铁骑如墙推进!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溃不成军,仓皇远遁!六月初九又击败阿鲁台。此二役,焚其辎重,俘其部众,缴获牛羊驼马无算!漠北为之震怖!自五月渡河,至六月奏凯,用时不过月余,千里奔袭,两战皆捷,快如疾风,准如鹰隼,狠如雷霆!大明北疆,得数年安靖矣!”
画面最终定格在凯旋大军雄壮的背影,以及北京城头如林般招展的日月旗。
奉天殿内,短暂的寂静后,嗡鸣顿起。
“好!打得好!” 魏国公徐达率先抚掌,这位大明军神眼中精光闪烁,带着纯粹的军人对出色战法的激赏,“千里奔袭,寻敌主力,一击毙命!快!准!狠!三字要诀,老四……燕王殿下此役,深得用兵精髓!”
曹国公李文忠也连连点头:“确实漂亮!避实击虚,以快打慢,火器与骑兵配合无间!此等战果,足慰丘福将军等阵亡将士在天之灵!”
宋国公冯胜捋着胡须,感慨道:“二月离京,五月渡河,六月凯旋,中间连战连捷,这效率……啧啧,比咱们当年追着王保保跑的时候,可强多了啊!”
就连素来与朱棣有些不对付的永昌侯蓝玉,此刻看着天幕上那辉煌的战果和缴获如山的牛羊,也忍不住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哼,运气倒是不错!不过……这仗打得,还算有点样子。” 语气虽硬,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佩服,却瞒不过老狐狸们的眼睛。
龙椅之上,朱元璋板着脸,努力维持着严肃。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下意识捻着胡须、轻轻敲击扶手的动作,却泄露了他心底翻涌的得意与欣慰。
自家孩子(虽然是老四)在外面考了个头名状元,当爹的就算嘴上不说,那心里头的舒坦劲儿,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嗯,尚可。兵贵神速,知彼知己,永乐.....嗯,老四此番,未堕我大明军威。”
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强压下去的笑意,让阶下的老臣们看得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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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二门内。
朱棣、燕王妃、小高炽,还有乳母抱着的襁褓中的朱高煦,一家四口原本只是在此驻足,却不料被天幕这突如其来的捷报砸了个正着。
当看到天幕上那溃败的鞑靼骑兵、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以及龙纛下自己那虽显沧桑却意气风发的“未来”身影时,朱棣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接连被“靖难”、“徐皇后早逝”、“父子相疑”等沉重未来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阴霾,在这一刻,被这来自北疆的、实打实的煌煌武功,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好!打得好!!!” 朱棣猛地攥紧拳头,狠狠一挥,压抑不住地低吼出声!他胸膛剧烈起伏,连日来的憋屈、不甘、恐惧,仿佛都随着这一声吼叫宣泄了出来。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边的妻子,眼中燃烧着久违的、属于战场统帅的炽热光芒,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妙云!你看见了吗?!快!准!狠!两战定乾坤!看以后谁还敢嚼舌根,说本王靖难能赢,全他娘的靠李景隆那个草包放水!靠朱允炆那道狗屁‘勿伤吾叔’的圣旨!本王的本事,在漠北!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
巨大的喜悦和扬眉吐气的畅快,让朱棣一时间豪情万丈。他目光扫过乳母怀中那个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望着天空的幼子朱高煦,心中父爱与豪情交织,大笑着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珍爱地将那个小小的、软乎乎的身体从乳母手中接了过来。
“哈哈哈!高煦!吾儿!” 朱棣将小儿子高高举起,引得小家伙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用长满胡茬的下巴,对着那粉嫩的小脸蛋就是一顿猛亲,扎得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哇哇叫。
“好小子!快快长大!长得壮壮的!等你再大些,父王亲自教你骑马射箭!带你去漠北!去草原!像父王这次一样,把那些不听话的鞑子,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听到咱爷俩的名字就发抖!”
朱棣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幼子的期许,仿佛那漠北的风沙与荣耀,已近在眼前。
亲够了小儿子,朱棣将他轻轻交还给乳母。那激荡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个更加通透、更加释然的念头,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晰地浮现在他心中。
他看向身边温婉含笑、眼中带着欣慰泪光的王妃,又看了看懵懵懂懂、正努力理解父亲兴奋之情的长子高炽,最后目光落在天幕上那象征至高权力的紫禁城轮廓上,眼神变得异常平静而豁达。
“皇位……” 朱棣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洒脱的笑意,“争它作甚?劳心劳力,还落得个骨肉相残的下场。”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妙云,我现在想明白了。只要大哥(太子朱标)能好好的,长命百岁,稳稳当当地继承大统。我朱棣,就安安分分做我的燕王!父皇不是一直想扫清漠北吗?我就给他老人家当这个征北大将军!把卫青、霍去病没打完的仗,接着打下去!开疆拓土,青史留名!让后世提起我朱棣,不说什么永乐皇帝,就说——大明燕王,征北大将军!这功绩,未必就比那把椅子差!活得痛快,死得其所!”
他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又被坚定取代:“若……若天命难测,大哥真有不测……哼,至少允炆那小子,是绝对没戏了!有这天幕警示,父皇岂能再糊涂?这担子,十有八九还得落到我肩上。可那又如何?没了洪武二十六年的蓝玉案,没了靖难这场伤筋动骨的内耗,我大明该有多少精兵强将?该能打下多大的疆土?”
想到此,朱棣眼中竟迸发出比之前更加灼热的光芒!那是对一个没有内耗、国力鼎盛、全力向外开拓的煌煌盛世的无限憧憬!
燕王妃静静地听着丈夫的肺腑之言,看着他眼中那久违的、纯粹而炽热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个将军、一个开拓者的光芒,而非被权力扭曲的野心。
她心中的担忧与阴霾,在这一刻,如同被温暖的阳光彻底驱散。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朱棣因激动而有些微凉的手,柔声道:“好,王爷。无论未来如何,妾身和孩子们,都跟着您。您做燕王,我们守着北平;您做将军,我们等着您凯旋;您若……真有天命,我们陪着您担着。” 她的笑容温婉而坚定,如同寒冰解冻后最清澈的泉水。
朱棣反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感受着那份熨帖的温度。
他抬头,只见天幕的光芒渐渐柔和,金辉透过王府的门廊,暖暖地洒在一家四口的身上。
小高炽似乎感受到父母间流淌的暖意,也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憨态;乳母怀中的高煦,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仿佛在应和。
靖难的阴影,皇位的重压,在这一刻,被北疆的捷报和家门内的暖意,冲得烟消云散。
燕王府的二门处,一家四口沐浴在金色的余晖里,如同经历风雨后,终于得见绚烂彩虹,心中一片光明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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