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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的天幕,将洪武十三年的时空,从靖难的硝烟中,猛然拽向更遥远的西方天际!画面不再是熟悉的江南水乡或北地烽烟,而是辽阔无垠的戈壁、黄沙漫天的荒漠,以及一座座充满异域风情的雄伟城池。
镜头急速推进,聚焦在一个端坐于黄金宝座上的身影。
此人鹰视狼顾,面容威严,左眼因早年创伤而浑浊,右眼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野心光芒。
他头戴镶嵌巨大宝石的华丽头巾,身着金丝织就的长袍,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征服者气息。
旁白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响起,语速急促,如同战鼓擂动:
“正当永乐皇帝于南京奉天殿(那劫后余生的残殿)登基,大明百废待兴之际,帝国西陲之外,一个空前强大的敌人已磨刀霍霍,其目光如贪婪的豺狼,死死锁定了东方——他,便是自称‘成吉思汗的继承者’的跛子帖木儿!”
天幕画面随着旁白急速切换,展示着帖木儿令人瞠目结舌的征服版图:
血染的河中之地(撒马尔罕):巍峨的宫殿在他脚下建立,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闪烁着金光。
波斯帝国的废墟:伊斯法罕的蓝顶清真寺见证了他的铁蹄,波斯王的头颅被制成酒器。
金帐汗国的臣服:广袤的钦察草原上,蒙古诸王在他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印度德里苏丹国的崩溃:象兵阵被无情碾碎,德里城在冲天大火中化为炼狱,塔尖在硝烟中折断!
奥斯曼帝国的惨败:安卡拉平原上,苏丹“闪电”巴耶济德一世被关在铁笼中示众,数万奥斯曼精锐化为枯骨!
大军云集:镜头拉远,帖木儿的军营连绵百里,如同覆盖大地的钢铁丛林!刀枪如林,甲胄如海,剽悍的骑兵策马奔腾,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旁白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惊悚的夸张:“其麾下控弦之士,号称百万!皆是百战余生、屠城灭国如饮水的虎狼之师!
黄金家族的血脉(尽管他只是娶了察合台后裔的公主)与无上的武力,支撑着他狂妄的野心——重建大元帝国,饮马长江!”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巨大的、绘制粗糙却野心勃勃的地图上。一支粗壮的血红色箭头,从撒马尔罕出发,凶悍无比地穿透西域诸国,直插大明的心脏——西安、北平!时间标注:永乐年!
“永乐二年……帖木儿……八十万大军……入侵?!”兵部尚书失声念出天幕上的字眼,声音干涩发颤。
天幕画面骤然切回风雨飘摇的大明。
残破的奉天殿内(修复痕迹处处可见),身着崭新龙袍的朱棣面色凝重如铁。他面前巨大的舆图上,西北方向被用朱砂狠狠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一道道代表着军令的箭矢,从应天疾射而出:
北疆铁壁:画面切换至风雪漫天的塞北。“朵颜三卫,火速撤回北平!大宁诸军,放弃防地,全力拱卫北平!”朵颜三卫的蒙古骑兵在号角声中调转马头,卷起漫天雪尘。大宁的明军步卒匆匆拔营,辎重车辆碾过冻土。
化敌为盾:镜头掠过一张张熟悉而复杂的脸庞——吴高、平安、盛庸!
这些曾在靖难战场上与朱棣杀得难解难分的南军宿将,此刻竟被一一推到了帝国北疆的最前沿!
任命诏书特写:“擢吴高为大同都指挥使!”“复平安北平都指挥使!”“命盛庸整饬宣府防务!”
旁白音带着紧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永乐帝摒弃前嫌,启用宿敌,唯才是举!令其镇守要害,以抗西虏!”
宗藩屏翰:画面西移至秦、晋藩王封地。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皆披甲佩剑,神色肃穆。王府校场上,军士集结,旌旗猎猎。旨意传达:“着秦、晋诸王,整军经武,严守关隘,绝不容帖木儿一兵一卒踏入西北!”
蛟龙探海:镜头最后转向波涛汹涌的东海之滨!庞大的大明水师舰队正在集结升帆,樯橹如林!旗舰之上,将领目光如炬,望向西方。
旁白:“另遣精锐水师,扬帆远航,沿‘西洋’(明初对印度洋的称呼)北上,深入‘两河’之地(指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即美索不达米亚,当时明人对此地域的模糊认知称呼),不惜代价,刺探帖木儿大军动向虚实!”
画面最终定格在朱棣紧握的拳头上,骨节发白。整个帝国,如同被上紧了发条的战车,刚刚结束内战,喘息未定,便又被迫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直面这来自万里之外的灭顶之危!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天幕之下,洪武十三年的应天城,一片死寂后的哗然!
“八十万大军?帖木儿……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凶神?”
“蒙古人还在辽东、云南没肃清呢!这要是西边再来个更狠的……”
“刚打完内仗,国库都空了吧?这……这还能打吗?”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奉天殿内外的人群。刚刚因靖难结束而稍松的心弦,再次被这骇人的西来强敌狠狠揪紧!
然而,在这片恐慌的浪潮中,一个身影却猛地挺直了脊梁!
奉天殿广场,武将队列中。
平安,这位刚刚还在为自己未来成为“降将”而羞愤的猛将,此刻双眼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帖木儿那如林的铁骑和指向北平的血色箭头,胸膛剧烈起伏,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丹田直冲顶门!
什么内战输赢?什么降将耻辱?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低沉却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只有身旁的好友花景能听见:
“打……打蒙古!这才够劲!这才……才是咱大明军人该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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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继续在民间蔓延着。在远离朝堂的东原府一间热闹的茶馆里,一个清朗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担忧叹息。
“诸位父老,何必惊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临窗雅座,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中年书生,正轻摇着一柄羽扇(虽非诸葛鹅毛扇,却也颇有气度),神色从容淡定。正是寄居于此、正在构思巨著的罗贯中。
他微微一笑,羽扇指向天幕上帖木儿那不可一世的军阵,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历史的超然:
“我煌煌华夏,屹立东方数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未曾见过?匈奴何其强?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突厥何其盛?李靖三千铁骑,直捣阴山!前隋唐国公李渊太原起兵,突厥始毕可汗陈兵十万于边境,何其咄咄逼人?结果如何?”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被吸引的目光,悠然续道,“唐太宗李世民,刚刚登基,玄武门血迹未干,突厥颉利可汗便率二十万铁骑直逼渭水!渭水之盟,看似城下之盟,实为太宗缓兵之计!不过短短三年,李靖出定襄,夜袭阴山,生擒颉利!昔日草原霸主,沦为长安宫宴上献舞助兴之阶下囚!”
他羽扇轻摇,仿佛在拂去历史的尘埃,也拂去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帖木儿?不过又一个趁我新君初立、内部方定之际,欲行趁火打劫之事的枭雄罢了。只要我大明有明君在位,有良将用命,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此等外寇,终将如匈奴、突厥、颉利一般,化为史书上一缕青烟,供后人凭吊谈笑而已!”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气势磅礴,又带着强大的感染力。茶馆里紧张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纷纷点头称是:“罗先生说得是!”“是啊,太宗皇帝能做到,我大明为何不能?”“天佑大明!”
看着众人情绪平复,罗贯中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目光再次扫过天幕上那刺眼的“八十万大军”,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小说家的狡黠笑意,心中暗道:
“八十万?又是一个虚张声势的数目。古今用兵,号称百万者,十之七八是唬人的。不过……这个数字倒也不错。”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正在构思的赤壁鏖兵,“嗯……曹孟德下江南,就给他八十三万好了!比帖木儿……还多三万!”
与此同时,应天皇宫,奉天殿内。
巨大的西域沙盘已然摆开。朱元璋面色阴沉如水,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嘉峪关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过侍立一旁的太子朱标、徐达、李文忠等核心重臣。
他的手指猛地从嘉峪关向西划出一条凌厉的弧线,直指撒马尔罕的方向,眼中寒光四射:
“被动挨打不是咱老朱的性子!等摸清了他的底细,等咱征服了云南、辽东……咱就先动手,将这个狼崽子扼杀在摇篮之中。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马上天子!”老朱的狠话掷地有声,冲散了天幕带来的阴霾,殿内众将的眼神也随之燃起熊熊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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