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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眼里浮现清晰的困惑。没有恶意？这话从何说起？
聂维扬的态度他实在看不太懂。但某种野兽般的本能告诉他，他不需要问太多。而一旁的罗素实在没忍住，直接转过身，对着茂密森林无声地嘟囔着什么。
聂维扬脸上的微笑不变。
他确实没撒谎，他对赵德明个人并无私怨，自然谈不上恶意——好吧，他很少对他人存在恶意。
杀意是另一回事。它与善恶无关。
“联系他吧。”聂维扬语气平和地重复，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现在应该正焦头烂额地准备跑路，忙到没空时刻关注你。刚才我们的对话，他有一定概率因为心神不宁而错过了。就算他听见了——也没关系，照常联系他。”
白羽将信将疑，但看着聂维扬，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这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服从，也或许是想看看，聂维扬究竟想做什么。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
作为赵德明的契约奴仆，他无法主动感知主人的位置，但却拥有一个单向的通讯申请渠道，用于主动汇报信息。
此刻，一道带着他独特精神印记的讯息沿着契约的链接，投向某个冥冥中的存在。
这申请不会发出提醒音效，只会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沉入赵德明系统中的某个面板，等待对方抽空查看。
而就在这道讯息发出的瞬间，聂维扬的目光动了动。
他那缕潜伏在白羽意识深处的精神力引信，如同敏锐的猎犬，牢牢锁定了这道讯息逸出的轨迹，沿着那无形的契约丝线，向着远方急速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溪边只剩下流水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白羽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主动联系赵德明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和消耗，更何况这种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等待，更是加剧了他的不安。
良久，他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失望：“他没有回应……”
聂维扬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可以了。”他打断白羽的话，语气轻松而温和，却让人无法确定他的情绪：“我先走了。”
“……啊？”白羽愣愣地抬头看他，完全没跟上节奏。
这就完了？联系一下，没回应，然后就……走了？
“我说，我和他先走了。”聂维扬指了指旁边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罗素，随意地摆了摆手，“你去四处逛逛吧，回见。”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示意罗素跟上。
两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很快身影就没入了渐深的暮色林荫之中。
白羽独自站在原地，脸色变幻，彻底懵了。
他有点想跟上去问个明白，但强烈的本能又阻止了他——
不论聂维扬要做什么，他都不能再让自己的眼睛，成为赵德明窥视聂维扬与官方的窗口。
白羽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算聂维扬不在乎，他也不能再给赵德明提供更多有效情报！
他甚至不去细想聂维扬到底要做什么，身体因为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转身，朝着与聂维扬二人离开的相反方向，发力狂奔而去。
按照他对赵德明的了解，对方下次联系他，很可能就是要他跟随聂维扬，而他的寻人能力太强，甚至不能以‘找不到目标’为理由……
他要在赵德明下达任何强制命令之前，尽一切可能远离聂维扬所在的方向。哪怕这只是徒劳的挣扎，他也必须做出努力！
林间，只剩下渐渐暗下来的天光，和溪水中仍在啃噬蛇尸的鱼群，发出的细微水声。
而远去的聂维扬，此刻正对罗素低声交流：
“西南方向，大概一千五百公里，位置非常靠下，可能在地下环境。”
“哟？还真让你逮着了？”罗素挑眉，“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别让那老小子真溜了！”
此前聂维扬早向他介绍过白羽和赵德明的情况，两人交流完全无碍。
聂维扬咧嘴一笑，翻身腾跃，跳上忽然出现的幸运签，速度骤然提升。而罗素边跑边打了个呼哨，山林深处逐渐有轰鸣声传来，很快，一头两三米高的巨型老虎奔出林子，与罗素的奔跑路线交叉的瞬间，他抓住虎毛腾空一跃，落在了老虎背上。
“你的车不错，我的金煌也不错！”他大笑着，趴在虎背上降低风阻，“你的喝油，我的吃肉，来比比速度？”
聂维扬哼笑一声，一言不发，他没有发动太多技能效果，只是拉高了幸运签本身的速度，化作一道流光，与罗素一前一后向远方奔去。
……
夜幕低垂，篝火在简易营地中噼啪作响，即使如今的温度已经不需要它驱散寒意，但露营嘛，有篝火才算完整——更何况还得做饭呢。
巨虎‘金煌’趴在一旁，发出疲惫而满足的呼噜声，巨大的头颅枕在爪子上，显然漫长的极限奔行让它耗尽了力气。
罗素毫无形象地摊在一块铺开的兽皮上，哀叹道：“不行了不行了……真跑不动了。
“金煌得好好歇歇，骨头都快跑散架了。你这铁疙瘩坐骑也太作弊，不吃不喝不休息……”
他羡慕又嫉妒地瞥了一眼安静停在一旁的幸运签。聂维扬刚刚给它来了个全套清洁，现在它看起来比出发前还干净。
聂维扬坐在火堆另一边，正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焰，盯着火星飞散的轨迹。
“不同的原理和定位。”聂维扬说，“你这老虎能做到的一些事，幸运签也做不到。”
比如给自己加油，甚至带猎物回来给主人加油。
三天的极限竞速，跨越山川河流，即使对罗素这样的自然呼唤者和他的猛兽伙伴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但对聂维扬而言，这似乎只是又一次长途跋涉。
两人简单吃了些金煌猎回来的食物，天南地北地聊着。
罗素不断询问聂维扬在外行走的见闻——虽然这周目还没去过太多地方，但上周目的聂维扬足迹遍布四方。南方的沼泽瘴气、西部的荒漠遗迹、东部海岸的风云诡谲……他像一棵习惯了扎根的树，对远方的风沙充满了向往，却又深知自己更眷恋脚下的土地。而聂维扬则耐心地回答着，他的描述精准而冷静，偶尔带上一点冷幽默，引得罗素哈哈大笑。
但在谈笑的间隙，聂维扬的思绪却飘向了白羽。
独自逃向相反方向，这个行为倒是有意思……
“……说起来，”聂维扬忽然开口，打断了关于某种变异植物特性的讨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觉得，白羽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成为他复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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