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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幽香骤然侵袭,秦野呼吸一滞。他还未开口说话,书房门外忽然传来莲心焦急的声音:“殿下,姑娘发高热了,嘴里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求您去看看她吧。”
莲心,是林书妍刚来京找到萧王府时,钱嬷嬷安排伺候她的侍女。
跟了林书妍不到两月,现在已然成了她的心腹丫鬟。
云姒站直身,沉默的看向秦野。
秦野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气氛却没有先前那般平和。
一个为他挡刀,一个捅他一刀,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后者。
“调查神秘人身份的事,你别再插手。”
秦野开口说了一句,起身往门口走去。
云姒站着没动,更没回应他。
秦野走到门前,打开门,又回头看向她:“本王会派人去盯着,有消息了也会告诉你,你别轻举妄动。”
说罢,便走出了房门。
云姒快步跟出去,见他不知跟莲心说了什么,莲心俯身后先行离去,他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是要去看林书妍么,怎么往反方向去了?
他答应会派人去盯着,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云姒回去,继续钻研她的医术。
……
三天后。
蔷薇院。
林书妍身穿寝衣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理着头发,气质温婉娴静,从容淡定。
三天了。
她豁出一条命,也只换来在王府养伤的机会。
他一次都没看过她。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林书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年轻貌美,仪态端庄,除了因失血过多还有点苍白的脸色,其他不输任何女子。
原本,秦野同意纳她为侧妃,她就觉得太过顺利,果不其然,还真出了变故。
虽然小时候,他母亲确实说过,想让秦野娶了她,可秦野从未答应。
她一直清楚,秦野并不喜欢她。
但那又如何,嫁给秦野,将来能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上一世,她没能把握住机会,只做了秦野的干妹妹,嫁了一个勋贵子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就是个空壳子,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婚后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被蹉跎半生,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没想到,老天爷会让她重回到秦野对侯府那位彻底寒心的时候。
而丞相府的那位,要半年后才会出现。
这个时候,是她改变命运的最好时机。
她算准了时间,从江南老家赶到京中,正好是秦野被云姒伤的最深的时候,她趁虚而入。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点,打动了秦野,终于让他松口答应娶她为侧妃。
还给她购置了城南的一处宅子,让她在这里风风光光的嫁入萧王府。
然而,婚礼的临时取消,却让她始料未及。
林书妍放下梳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桌沿,眸色微沉。
“云姒。”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一世,云姒不过是个愚蠢的弃妇,被沈谦利用殆尽后惨死,可这一世,她为什么突然又回了萧王府?
按照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林书妍觉得事有蹊跷。
她不能坐以待毙。
但自从婚礼取消,秦野派人给她送了许多补偿的东西来,就再无动静。
她没有办法,只能兵行险招。
好在,这一招还算成功,她被留在王府养伤。
可这还远远不够。
她的伤快好了,等彻底好了,她便没有借口再继续留下。
得想个办法,一直留在王府才行。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弄清楚云姒是怎么回事,解决了这个女人,再制定下步计划。
与此同时。
药房内,云姒指尖捻着一根银针,寒芒淬毒。
这几日,她依手札所载,不仅调配了几种常用之药,更调配出数种见血封喉的毒药。
将银针浸药,效用各异,或麻痹,或致命。
角落里,一块粗布靶心上已钉了七八根针。
她退后三步,腕间发力。
嗖!
银针直刺靶心,只偏了半寸。
她眯了眯眼,又抽出一根。
“主儿。”
兰辛又来了,站在门口跟云姒汇报府里毎日发生的事情。
“那林姑娘伤刚好点,就开始给府里的人发礼物,连奴婢和陆渔也有份,主儿,这么下去,府里的人都得倒向她那边了,咱们怎么办呀?”
云姒一边听,一边重新调整了一下距离,再次将银针掷出。
这一次,正中红心。
“主儿!”
兰辛气恼地喊了云姒一声:“你有没有听奴婢说话?”
“听见了。”
云姒冲她安抚一笑:“不用理会,她愿意做什么,是她的事情,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这几日,关于林书妍的事情,云姒不想知道都不行。
兰辛不来说,陆渔便来。
当初,林书妍来京时,云姒正好离开王府,林书妍投奔秦野而来,刚来的时候在王府住过一阵,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她最终没能嫁进王府,府中的下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而且,原本大家就不喜欢云姒这个王妃,因为这件事,对云姒的怨气更加重了不少,只是碍于自家殿下的态度,才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对于此,云姒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但这能怪谁?
只怪她自己以前做的蠢事太多,对秦野的态度尚且恶劣,对府中的下人,更是没有半分好脸色,大家不喜欢她才是正常的。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如今要面对这种局面,云姒也没什么好说的。
讨好别人,不如提升自己。
“主儿,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见云姒是这反应,兰辛不禁有些着急:“虽然,那林姑娘人还怪好的,可她会影响主儿的地位……不然,让奴婢和陆渔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云姒:“你觉得她人好?”
兰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确实很好。”
说完,她偷偷看了云姒一眼,见她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午后,云姒休息了半个时辰。
这两日用药,再加每晚药浴,她觉得身子轻盈不少。
一觉睡醒,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
陆渔守在门口,等她出来,又跟她说了一个消息。
“主儿,你知道殿下遇刺那晚,进宫去干什么了吗?”
云姒摇头:“不知。”
“奴婢刚刚路过教武场,从几个侍卫口中得知,原来,主儿跟殿下和离的事情,殿下没有跟宫里禀报,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把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里。”
他竟然……没有跟宫里说?
那皇家玉蝶……
云姒的心微微一紧。
陆渔还在继续说,声音既愤怒,又担忧。
“说是有人状告殿下,把罪臣之女窝藏在府中,皇上把殿下叫去宫中问询,不知殿下是如何解释的,最终皇上只斥责了殿下一通,让他在御书房外罚跪了两个多时辰,才放他离宫。”
云姒听完,平静的心绪被激起一丝涟漪。
不用想也知道,他顶了多大压力,才换来她如今这一方安稳的容身之所。
他总是这样。
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晚上,云姒特意梳妆打扮一番,拎着一壶酒去了主院。
秦野近日忙着验收新制的连弩,两年之内,已经出现过数批质量问题。
这些事本应由兵部侍郎沈谦负责督办,但沈谦失踪数日,兵部尚书将责任推给工匠,事情得不到解决,帝王震怒。
没人敢迎难而上。
秦野在这个时候,将这个烫手山芋接了过来。
“殿下,这批连弩的机括又有问题。”
书房内,牧泽递上一把弩机,语气凝重:“和上个月那批一样,射到三十发就会卡弦。”
秦野接过弩机,指腹抚过机括处新铸的铜件,眼神渐冷。
这批铜件的成色明显不对。
本该是上好的赤铜,却被掺了杂质。
他太熟悉这种手法,当年在锦州街头,那些黑心铁匠也是这般偷工减料。
“查过这批铜料的来源吗?”
“属下已经查过。”牧泽压低声音:“铜料是从沈家名下的矿场采买,但铜料运进军械司之前是没有问题的,问题还是出在……成品上。”
这就很奇怪了。
“或许,咱们查错了方向。”
坐在角落里的一名黑子男子突然出声:“牧泽,别再查铜料了,这几日,安排几名眼线进军械司,盯着那些工匠师傅。”
“曲先生,你的意思是,问题还是出在工匠师傅的身上?”
“是与不是,得查过才知道。”
“好,属下这就去办。”
牧泽正要离开,秦野见他衣襟上染了血迹,不由蹙眉:“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吗?回头让季大夫给你开点好药。”
“属下好的很,殿下无须担心。”
牧泽离开后,曲昀也起身,打了哈欠,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好困,凉州新店开业,锦州的酒楼翻修,京中的小报也需要我过审,我天天来回奔波,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囫囵觉了,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殿下都不要来打扰我。”
两人前后脚离开,在门口碰到云姒。
牧泽装作没看见,直接走了。
曲昀倒是乐呵呵的打招呼:“王妃来了,快进去吧。”
云姒朝他点点头:“曲先生慢走。”
曲昀一脸懵。
王妃今天这么客气?
云姒笑意盈盈的走进书房,径直走到书案前,看向秦野问道:“殿下忙完了吗?”
“嗯。”
秦野神色淡淡:“你来的正好,跟你聊聊那个神秘人的事。”
云姒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几乎无可挑剔的脸上。
从她回府以后,他总是冷冷淡淡,让她很是挫败。
如果他不在意她,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可明明……
云姒心中忽然窜出一丝邪念。
“不急。”
她把酒壶放到一边,身子前倾,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顺着他的腕骨缓缓上移,最终停在他紧绷的下颌。粉润的唇贴近他耳畔,呵气如兰:“殿下。”
秦野眸色黑沉,身体微微僵直。
他猛地扣住云姒纤细的手腕,掌心灼热,力道却克制,只将她稍稍推离:“云姒……”
“是你先招惹的我。”
云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理直气壮用曾经的旧账来倒打一耙:“你给我下药,毁我名声,怎么,才过去一年,你就不想负责了吗?”
“……”
秦野浑身僵住,眸色一片晦暗。
良久,才低声说道:“是你不要本王负责。”
云姒心底蔓出一抹苦涩,面上却不显,眼波流转间,勾人而不自知:“我错了,殿下还要我么?”
上辈子与秦野相处一年总结的经验。
坦诚,直接。
秦野盯着她此刻显得娇媚动人的脸,眼神暗沉灼热。
滚烫的呼吸交缠,云姒感觉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像是要燃烧起来,心底划过一丝颤意。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
中间隔着的书案抻的她腰疼。
云姒身体刚往后退了一点,就被秦野一把拉近:“撩完了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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