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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谢父书房里,谢蕴初垂首立在书案前,烛火将她低眉顺眼的影子拉得细长。“沅沅”谢泽放下茶盏,眉宇间带着忧虑,“近日华京城中那些关于你和奉国公小公爷的风言风语,你如何看?”
谢蕴初抬起脸,眼中是一片澄澈,“爹爹多虑了,女儿与宋公子有婚约在身,自当谨守本分,以报宋伯伯当年对祖父祖母及爹爹的救命大恩。”她声音轻柔,带着坚定,“小公爷身份贵重,女儿岂敢高攀?女儿更非那嫌贫爱富、背信弃义之人。”
谢泽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心中稍安,叹了口气,“你能如此想,为父便放心了。宋家那孩子,是个有潜力的,莫要因他一时贫寒看轻了他。”他眉头又皱起,“如今流言甚嚣尘上,小公爷的处境你也知晓,唉,近日你便少出门吧,避避风头,免得惹祸上身。”
谢蕴初乖巧回道:“女儿明白,今日出门,也是因少了青莲,才去了趟人市,新挑了个还算伶俐的侍女。”随即眉头微蹙,“只是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也不知是哪路的宵小。”脸上尽是不安。
果然,谢泽脸色一沉,眼中闪过心疼与怒意,“竟有此事?沅沅莫怕,为父定会派人查清楚,你且安心在府中,万事小心。”
“是,女儿谢过爹爹。”谢蕴初福身告退,转身时,眼底的乖巧瞬间化为一片清明。
谢蕴微就想出来告状这个招儿了吗?
她并未回自己院子,而是径直去了谢蕴微的住处——秋梧院。
谢蕴微正坐在窗下看书,一身素雅,如同雨后新荷。
“姐姐好兴致。”谢蕴初笑吟吟地走进去,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
谢蕴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妹妹怎么来了?”
“来看看姐姐。”
谢蕴初把玩着那支从宋若年处夺来的桃木簪,簪身光滑温润。
“顺便提醒姐姐一句,我再是瞧不上那宋若年,他也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她语气陡然转冷,“姐姐也莫要肖想不该想的人。”
谢蕴微脸色煞白,手指攥紧了书本,“你胡说什么?谁肖想他了!”
“没有最好。”
谢蕴初站起身,走到谢蕴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得意,“我和姐姐不一样,我瞧不上的,该是我的我也要霸着。至于姐姐的好姻缘嘛,自然是母亲看好的余公子。听说,青莲很得他欢心呢,姐姐这般‘清雅脱俗’,嫁过去,只怕也难分得夫君几分宠爱了。”
“放肆!”心禾忍不住呵斥。
谢蕴微气得浑身发抖,嘴唇翕动,想骂却终究端着架子骂不出口,只憋出一句:“你欺人太甚!”
谢蕴初笑得愈发灿烂,将那支桃木簪随手往谢蕴微膝上一扔,“喏,这破簪子,瞧着也配不上我的身份,不过既是宋若年的东西,姐姐若实在喜欢,便赏你了,留个念想吧。”说罢,带着青檀扬长而去。
谢蕴微看着膝上那支桃木簪,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她颤抖着手捡起簪子,那侍女递来的帕子也被她攥得死紧。
她死死盯着谢蕴初离去的方向,眼底深处,翻涌起一股怨毒来。
谢蕴初回到雁南院自己卧房,沐浴更衣,躺在锦被中,却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江淮序的地道什么时候能挖好。
天快亮时,万籁俱寂。床榻上的谢蕴初却忽地睁开眼,她听到桌案下方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却规律的敲击声。
她无声滑下床,穿好衣服走到桌边,小心翼翼推开沉重的桌案。
只见原本平整的青石板地砖,边缘缝隙已被撬开。
她深吸一口气,用簪子撬开石板一角,猛地用力掀开。
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洞口下方,一点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张沾上尘土却依旧俊朗非凡的脸。
江淮序正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脸颊上蹭了几道黑灰,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
谢蕴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忍不住笑出声,她蹲下身体朝着江淮序伸出手,“小公爷还真是快呢。”
江淮序抓住她的手,借力灵巧地跃出地道口,带起一阵尘土。
他拍拍身上的灰,“答应谢三小姐的事,可不得抓紧办。”
谢蕴初看着他灰头土脸,她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挖,只怕是挖了一夜,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现在从这儿到我那边,大概也就两刻钟了。回头我让人把里面修整一下,平时你就把桌子压好省的不安心。”
谢蕴初心头微动,她叫来青檀和乐栀,“乐栀跟我走一趟。青檀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地道里,江淮序自然而然地牵起谢蕴初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另一只手小心地举着那盏小油灯,灯苗在幽暗的地道闪动,映照着靠得极近的两道身影。
地道狭窄,两人一前一后,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
穿过不算长的地道,出口便在江淮序卧室床榻旁一个隐蔽的暗格里。
推开暗格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江淮序的卧室宽敞而简洁,却自有一番气度。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立着一个古朴的兵器架,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样兵器。
“来”江淮序走到兵器架前,“挑一把趁手的,带着防身。”
谢蕴初目光扫过那些冷硬的兵器。
长刀太重,长剑太显眼,弓弩不便携带……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一柄通体黑色的匕首上。
匕首不长,刀鞘上没有一道纹路,入手却沉甸甸的。
她唰地一声拔出匕首,寒光乍现,薄而锋利。
“好眼力!”江淮序眼中升起几分赞赏,“这匕首虽小,却正适合你,不如为它取个名字。”
谢蕴初思索片刻,“就叫月华如何?”
江淮序浅笑的眼眸对上谢蕴初的视线,“好。”
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谢蕴初收好匕首,贴身藏好。
“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江淮序点点头,“万事小心,地道这边我会尽快修整好。”
回到自己卧室,重新盖好青石板,将一切恢复原状。
谢蕴初躺在床上,贴身藏着那柄名为月华的匕首,窗外,晨光熹微,她开始有些期待她那位好姐姐被逼急了会有怎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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