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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峰的禁制,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金丹中期的灵力,如温顺的潮水,在经脉中流淌。
九转还魂丹那霸道的药力与谢清寒不计代价灌入的本源灵气,不仅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更是将他的根基强行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顾剑辰走出洞府,迎着刺目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他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向着负责宗门演武场事务的“司武殿”走去。
殿内的执事弟子正凑在一起闲聊,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顾师兄,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们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顾剑辰仿佛没看到他那副嘴脸,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朝殿内所有人宣布。
“我闭关略有所得,三日后,将在演武场公开演练新悟剑阵。”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投入了滚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欢迎同门,前来指教。”
执事弟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整个司武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
一块巨石,狠狠砸入了昆仑这潭看似平静无波的深水里,搅起了滔天巨浪。
消息像是长了腿,一夜之间传遍了昆仑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宗门内部弟子们私下交流用的传音玉简里,都快被这条消息刷屏了。
“听说了吗?那个顾剑辰,要公开演武!”
“他疯了吧?刚进金丹一个月就敢这么跳?他以为他是谁?真当自己是天命之子了?”
“笑死,一个靠着宗主恩宠上位的‘资源咖’,真把自己当天才了?我猜他是想证明自己不是‘玩物’,结果只会自取其辱!”
“开盘了开盘了!我赌一瓶蕴神丹,他撑不过三招就要被同门师兄打得跪地求饶!”
“格局小了,我赌他连演武台的阵法都破不了!我压我下个月的月例灵石!”
好奇、不屑、幸灾乐祸……无数道复杂的视线,瞬间全部聚焦在了那座孤零零的天枢峰上。
一座偏僻却戒备森严的长老府邸内,负责戒律的刘长老抚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阴冷笑意。
他最是看重规矩,谢清寒这般明目张胆的偏爱,早就让他心生不满了。
“去,告诉门下那几个最能打的,准备好。三日后,给我好好‘指教’一下宗主的这位亲传弟子。”
他对着心腹弟子,慢悠悠地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务必,让他把脸丢尽,让他明白,昆仑的规矩,不是谁都能破的。”
他早已串联好几个同样心怀不满的长老,准备在演武当天,派出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以“切磋”为名,将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狠狠踩在脚下。
他们要让整个昆仑都看看,投机取巧,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歪门邪道。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昆仑之巅,那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清寒宫。
谢清寒正在批阅宗门玉简,听到贴身侍女的禀报,手中那支用万年紫玉制成的灵笔,只是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甚至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得像一捧刚化的雪水。
“去执事堂,把宗门演武用的十二尊‘玄铁剑阵傀儡’,送到演武场。”
侍女浑身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玄铁剑阵傀儡!
那可是用天外陨铁铸造,每一尊都坚不可摧,单体战力就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的战争机器。
十二尊联合启动,剑阵之威,足以硬撼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这东西,通常只在宗门面临灭顶之灾,或是核心弟子进行九死一生的试炼时才会动用。
现在,只是为了一个金丹初期弟子的公开演练?
“是……”
侍女心头狂跳,不敢多问一句,躬身领命而去。
整个长老会,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宗主对顾剑辰的敲打和警告。
她想用这十二尊无法逾越的高山,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自取其辱。
当那十二尊散发着冰冷杀气,如同远古魔神般的巨大傀儡被运抵演武场时,整个宗门的气氛都被推向了高潮。
然而,站在天枢峰之巅,遥望着那座已经被布置好的宏大“舞台”的顾剑辰,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畏惧。
他反而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戏台已经搭好。
观众也已就位。
甚至连最重要的道具,他那位好师尊,都亲自替他准备好了。
一切,都堪称完美。
……
演武前夜,月凉如水。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降临天枢峰。
谢清寒站在顾剑辰身后,看着他临崖而立的孤傲背影。
山风吹动他墨色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袍,让他看上去像一尊随时会乘风归去的谪仙,脆弱,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明日演武,量力而行,莫要逞强。”
她最后一次告诫,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疲惫。
“那些傀儡,不是你能应付的。”
顾剑辰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地应下,或是沉默地反抗,而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的脸。
那张脸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却也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带着刺骨的嘲弄。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在师尊眼中,弟子就如此不堪,只能永远活在您的羽翼之下,做一个被圈养的废物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又细又长,带着倒钩,狠狠地扎进了谢清寒的心脏最深处。
她看着少年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倔强、疏离,像一只浑身是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孤狼。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与尖锐的刺痛,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是啊。
她一边想让他变强,强到足以杀死自己来赎罪。
一边又病态地控制他,用密不透风的爱将他包裹,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只是流言蜚语。
这种矛盾到扭曲的爱,对他而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伤害。
一种最沉重的枷锁。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转身,身影融入夜色,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顾剑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边的弧度愈发冰冷,也愈发……愉悦。
前菜,已经上完。
明天,将是让整个昆仑,都为之震颤的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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