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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枯骨的光芒扫过洞壁。墙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用尖锐器物刻下的潦草符号或数字,似乎是矿工留下的标记。更触目惊心的是,在一些角落的碎石堆里,散落着一些早已朽烂的粗布碎片,以及……几截灰白、断裂的人类骸骨!骸骨上布满了啃噬和断裂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凶险。齐武的心沉了下去。这矿洞绝非善地。但他别无选择。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前方通道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枯骨的光芒,而是从通道拐角处透出的、昏黄摇曳的火光!
同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人声!顺着通道隐隐传来!
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种带着疲惫、焦虑和某种争执的语调,却如同天籁之音,瞬间点燃了齐武心中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
有人!活人!就在前面!
他精神一振,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加快脚步,朝着光亮和人声的方向摸去。
通道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矿洞交叉口,空间颇为宽敞。洞壁上插着几支燃烧着的、冒着黑烟的劣质火把,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汗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廉价草药的苦涩气息。
七八个身影围坐在一堆用碎石垒砌的简陋篝火旁。篝火上架着一个熏得漆黑的破铁罐,里面煮着一些看不出形状的糊状物,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这些人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油污和矿尘的粗布短褂或兽皮坎肩,个个面黄肌瘦,脸上刻满了风霜和疲惫的痕迹。他们大多带着伤,有的手臂缠着渗血的脏污布条,有的腿脚不便,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缺口卷刃的砍刀,有磨尖的铁钎,甚至还有用兽骨和石头绑成的粗糙棍棒。
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极其微弱驳杂,远不如罗睺,甚至不如他在菌丝森林里遇到的那个魁梧男人的万分之一。但确确实实是活人!是齐武在玄荒禁地核心区域之外,第一次见到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同类”!
此刻,他们正围着一个躺在破旧毛毡上、脸色青紫、呼吸微弱、胸口剧烈起伏的中年汉子,脸上充满了焦虑和绝望。
“老疤!撑住啊!再撑一会儿!黑子他们去‘灰鼠洞’那边找‘蛇涎草’了!马上就回来!”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汉子焦急地低吼着,用力按着伤者不断抽搐的手臂。
“没……没用了……”旁边一个头发花白、干瘦的老者绝望地摇着头,手里捏着几根干枯的草药梗,“肺痨鬼这伤……是被‘黑蚀蝎’的尾钩刮的……毒入心肺了……咱们这点‘狗尾巴草’……顶个屁用……”
“妈的!难道就看着他死?!”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这群人。
就在这时,齐武的身影,借着枯骨微弱的蓝光,出现在通道入口的阴影里。
“谁?!”(古语!)刀疤脸汉子反应最快,猛地抓起手边的砍刀,警惕地看向黑暗处!其他人也瞬间如同受惊的兔子,纷纷抄起身边的简陋武器,紧张地望向齐武的方向!他们口中发出急促、充满戒备的呼喝,音节古怪,语调铿锵,带着浓重的喉音和卷舌,齐武一个字也听不懂!
齐武的心猛地一沉!语言不通!最大的障碍出现了!他张了张嘴,试图用汉语解释:“我……路过……没有恶意……”但他的话语在对方耳中,同样如同无意义的鸟语。
刀疤脸汉子眉头紧锁,眼神中的戒备更甚。他挥了挥砍刀,用古语厉声呵斥(大意:退后!别动!),同时示意同伴包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在那粗糙的骨棒带着恶风砸向齐武头颅的瞬间!他左手紧握的枯骨断裂端的光膜猛地一颤!一股清凉的守护之力应激而发!
嗡!
一层极其微弱的湛蓝光晕瞬间扩散,如同无形的屏障,轻轻挡住了砸落的骨棒。同时!一股奇异的、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枯骨与齐武手掌接触的部位,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这股信息流并非语言知识,更像是一种临时的、基于灵魂感知的“同频共振”!它并非让齐武学会了古语,而是在枯骨守护之力被触发的瞬间,短暂地利用这“通晓”窗口,齐武强压震惊,立刻做出最清晰直接的回应!他不再试图说话(对方听不懂),而是猛地指向地上痛苦抽搐的伤者,同时高高举起右手那块涂抹了生命源能的压缩饼干!他的眼神锐利,传递出无比清晰的意念(通过链接):“救他!用这个!”
刀疤脸汉子和他身边几个情绪最激烈的矿工,脑海中瞬间“响起”了这简短却意图明确的意念!他们猛地一愣,攻击动作僵在半空,惊疑不定地看向齐武手中的饼干,“你……救……他?”(模仿齐武意念中的“救他”)阿土指着伤者,又指了指饼干,“给……这个?”(模仿“用这个”)
虽然发音古怪至极,但齐武听懂了!因为阿土是在模仿他刚才传递的意念所对应的大概音节轮廓!
齐武没有废话。他缓缓蹲下身,靠近伤者。枯骨的微光映照在伤者青紫发黑的伤口上——那是一个位于左肩胛骨的贯穿伤,边缘皮肉翻卷溃烂,流淌着腥臭的黑紫色脓血,伤口周围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
黑蚀蝎毒?齐武虽然不懂这个世界的毒物,但他认得这种毒素侵蚀的特征——破坏循环系统,麻痹神经,最终导致心肺衰竭。
他心中一动。他想到了自己口袋里那半块……来自地球的、最普通的压缩饼干!
这饼干本身毫无价值。但……他体内有血源果核心!那蕴含着磅礴生命源能和微弱魔化能量的奇异核心!如果……如果能将一丝最精纯的生命源能,注入这饼干……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极其冒险!但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可能拿出的“筹码”!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齐武缓缓从贴身内衬口袋里,掏出了那半块被油纸包裹、同样沾着泥污、但依旧完好的压缩饼干。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露出里面淡黄色、压得紧密的饼干块。然后,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动丹田深处血源果核心的力量——不是狂暴的魔能,而是最本源、最温和的那一丝生命源能!
嗡!
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润如玉的淡绿色光晕,如同晨曦微露,悄然覆盖在他的指尖!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抹蕴含着生机的光晕,如同最轻柔的画笔,均匀地涂抹在压缩饼干粗糙的表面!
饼干本身毫无变化,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新纯净的生命气息,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悄然从饼干上弥漫开来!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与这污浊矿洞格格不入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纯净感!
“这……这是?!”那白发老者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着齐武手中那块散发着奇异清新气息的饼干,干瘪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他感受到了!那绝非寻常草药的气息!那是……精纯的生命力?!
齐武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捏下一小块涂抹了生命源能的饼干碎屑,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轻轻塞进了伤者微微张开的、带着腥臭气息的嘴里。
碎屑入口即化。
下一刻!
奇迹发生了!
伤者青紫发黑的脸上,那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紫黑色毒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一丝!虽然极其微弱,但他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猛地变得有力了一瞬!胸口剧烈的起伏也平缓了一丝!
“有效!真的有效!”刀疤脸汉子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其他人也瞬间骚动起来,看向齐武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炽热的渴望!
齐武心中也是一松!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证明了他的想法可行!血源果的生命源能,对这个世界的伤势有效!这半块压缩饼干,就是他踏入这个陌生世界后,拥有的第一份……可以交易的“资源”!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激动又敬畏的矿工,最后落在刀疤脸汉子身上,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掂了掂手中剩下的饼干,“这个,可以换。”
他的目光越过这群矿工,投向矿洞更深处那未知的黑暗。那里,或许通向一个聚集点,一个坊市,一个能让他真正接触到这个残酷而广阔修仙世界的……起点。
而母亲苍白的脸庞、父亲绝望的呜咽、外婆枯槁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这半块染血的压缩饼干,就是他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玄荒禁地的死亡阴影暂时被抛在身后,属于齐武的、利用两界资源改变命运的征途,终于在这一刻,踏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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