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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祠在雷火中摇摇欲坠。赤红电蟒撕裂屋顶,暴雨裹挟瓦砾倾泻如瀑。阿宝弓起的脊背喷涌荧绿毒浆,鼎耳血纹如烙铁灼烧孩童皮肉,直扑神龛下布满裂痕的禹王石像!腥风扑面,墨痕玉化的左臂横挡,毒浆撞上石质肌理,“滋啦”爆响腾起大股青烟,玉甲裂纹瞬间加深如龟裂旱地。“蚩尤血煞冲了禹王像,地脉要炸!”捞尸人破风箱般的嘶吼被淹没在雷声里。他铁钩幽蓝符文狂闪,钩尖插入地砖接缝,引动地底残存水脉,浑浊水汽在禹王像前凝成一道薄幕。毒浆撞上水幕嗤嗤作响,荧绿与幽蓝绞杀蒸腾,腥臭雾气瞬间充斥破祠。
雾气未散,祠堂东墙“轰”地炸开!砖石如腐木迸裂,机关狰兽裹着硫磺蒸汽撞破雨幕冲入!五尾独角,青铜鳞甲缝隙喷吐灼热汽雾,独目琉璃透镜内银汞符文亮如小太阳,光束撕裂水汽直射墨痕!
墨痕右臂刻刀疾划“坎”字水篆,引动左臂罗盘内地髓珠残存清光。幽蓝水气凝结,狰兽灼热光束射入,“哧啦”腾起白烟,水幕剧震。墨痕被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玉化左足深陷地砖裂缝,碎石刮擦石质胫骨,发出刺耳锐响。
“没用的老鬼。”阴冷嗓音穿透雨幕。东墙破口处,白发方士飘然而入。雪白鹤氅不染纤尘,浑浊死鱼眼珠扫过混乱废祠,在阿宝背上喷涌的裂口和妖异鼎耳上略停,嘴角扯出贪婪弧度。“‘瘟种’养得不错,省了老夫十年饲妖苦功。”短杖轻点,杖头搏动的赤红肉瘤嗡鸣陡厉!
狰兽独目中银汞符文骤亮!五尾猛地插入湿漉地面!“轰隆隆!”地面震颤,砖石翻涌,几具被雨水冲入祠内、脖颈覆玉纹的浮尸被无形力量扯出!狰兽巨口贲张,数十条粘稠如沥青的赤红肉须闪电般缠住浮尸,猛地回缩!
“滋滋滋——!”令人头皮发麻的吮吸声响起。浮尸脖颈玉纹急速黯淡干瘪,皮肉塌陷,几息间吸成枯骨!吸饱尸毒玉煞的狰兽,周身青铜鳞甲缝隙“噗噗”喷出粘稠赤黑浆液,蒸汽温度暴涨,落雨瞬间汽化,凶威倍增!它独目死死锁住墨痕左臂罗盘凹槽中幽光摇曳的地髓珠。
“以尸饲妖,夺地精华…王氏,好一个千年门阀!”捞尸人声音嘶哑。他猛地扯下破烂蓑衣,露出干瘦上身,胸口赫然烙印繁复“坎水镇煞图”。枯爪并指如刀,狠狠刺入心口烙印中心!
“呃啊——!”鲜血混着一缕极淡幽蓝水精飙出,瞬间被刺青吸收!镇煞图光芒大放,捞尸人如燃烧的幽蓝火炬,长柄铁钩龙吟震鸣,钩身“坎”字符文脱离飞出,化作数条幽蓝水蟒,咆哮着缠向狰兽炽热躯体!
“嗤嗤嗤——!”水蟒缠上,如滚油泼雪!狰兽痛苦咆哮,赤黑浆液狂涌对抗。水汽蒸腾,毒烟弥漫,废祠如熔炉地狱。
白发方士浑浊眼中讶异一闪:“燃命引灵?倒是个狠角色。”短杖再次点向墨痕:“拿下那珠子!赤煞冲脉在即,地髓珠是最后引子!”
狰兽狂性大发,不顾水蟒侵蚀,五尾如攻城巨槌裹挟腥风赤炎,狠狠砸向墨痕!空气挤压出爆鸣!
避无可避!墨痕玉化左臂猛地插入地面裂缝碎石稳住身形。仅存的右臂筋肉贲张,五指狠狠抠进罗盘凹槽边缘,不顾蛛网裂纹蔓延,竟将那颗正被鼎耳血煞疯狂侵蚀、幽蓝与赤红激烈绞杀的地髓珠,连同一块青铜盘基碎片,硬生生抠了出来!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割得掌心血肉模糊,鲜血浸透珠子。
“地煞归流,引我残躯——挡!”嘶吼声中,他将染血的珠子和青铜碎片,狠狠拍向狰兽砸落的巨尾!
珠内狂暴冲突的能量被玉石俱焚的一拍彻底引燃!幽蓝水精、赤红煞火、墨痕心头精血、青铜盘基的金性碎片,轰然炸开!
“轰——!!!”
刺目蓝红光爆吞噬狰兽巨尾!金属扭曲断裂的牙酸声刺破耳膜!狰兽半截包裹青铜鳞甲的巨尾连同内部机括寸寸崩解气化!灼热金属液滴和碎石如暴雨四溅!
狰兽惊天惨嚎,断尾处喷涌赤黑浆液蒸汽,庞大身躯失衡翻滚,撞塌半边残破神龛。禹王石像头颅滚落,空洞眼窝正对阿宝背脊喷涌的毒浆。
白发方士脸色微变,肉瘤短杖嗡鸣更急欲稳狰兽。就在此刻!
一直被煞气冲击昏迷的阿宝,似被滚落的禹王石像头颅刺激,无意识发出一声尖锐啼哭!孩童紧抱鼎耳的右手猛地一抓,一道扭曲血纹被指甲抠破!
“嗡——!”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暴戾的赤黑煞气,如远古凶魔惊醒,自鼎耳血纹破损处轰然爆发!煞气凝成粘稠如血钻的细流,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刺入白发方士短杖顶端的赤红肉瘤!
“呃!”方士如遭雷击,浑浊眼珠瞬间爬满血丝!搏动的肉瘤猛地膨胀扭曲,表面筋络疯狂跳动,发出凄厉如万鬼同哭的尖啸!肉瘤与方士心神相连,此刻被至纯蚩尤赤煞强行灌入,反噬其身!
“噗!”方士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雪白鹤氅瞬间染红大片。他踉跄后退,死死抓住几乎爆开的肉瘤短杖,看向鼎耳的眼神充满惊骇与贪婪。“兵主…赤煞…”嘶哑低语。
祠堂外,暴雨如天河倒灌。密集如鼓点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压过雷雨。惨白电光撕裂夜幕,瞬间照亮废祠外荒原——黑压压的玄甲铁骑如潮水列阵,雀衔环王旗在风雨中狂舞。芦苇丛中,十几道身披星图傩面黑袍的身影无声浮现,奇形法器锁定破败祠门。
铁骑森然,星卫环伺。墨痕半身玉化的残躯拄着崩裂的罗盘基座,缓缓站直。染血的右手紧握光芒黯淡、爬满赤纹的地髓珠,血珠一滴滴坠落,在泥泞地面上灼出细小坑洞。
就在这死寂杀局中,异变陡生!
那被赤煞反噬、几乎爆裂的肉瘤短杖,受祠堂外铁骑冲霄的军阵煞气一激,杖头肉瘤猛地收缩!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黑煞光,混着方士喷出的心头精血,如同毒龙出洞,自肉瘤顶端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墨痕,而是穿透残破的祠顶,撕裂漫天雨幕,直射向荒原上玄甲铁骑簇拥的核心——那杆猎猎狂舞的雀衔环王旗之下!
“护驾——!”铁骑阵中传来凄厉变调的嘶吼!
赤黑煞光快得超越了视觉!王旗之下,一驾玄色华盖马车被精准命中!车辕上精雕的雀衔环徽记瞬间熔蚀汽化!拉车的四匹神骏战马连悲鸣都未及发出,便在煞光余波中僵化、碎裂成满地灰白石渣!
车帘被气浪撕碎,露出车内景象——一名身着明黄常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胸口被赤黑煞光贯穿!伤口处不见鲜血,只有蛛网般的灰白玉纹急速蔓延,瞬间覆盖了他惊恐扭曲的面容。他手中把玩的一枚羊脂玉扳指“啪嗒”掉落,在僵化的石质躯体上摔得粉碎。
死寂。
暴雨抽打铁甲,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所有玄甲骑士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骇然望着那尊瞬间玉化的“人俑”。
“陛…陛下?”铁面武将的精钢面罩下,传出难以置信的、破碎的颤音。
“弑君!!!”芦苇丛中,青铜傩面星卫的尖啸撕裂雨幕,带着刻骨的怨毒与狂喜,直指废祠内那道半身染血、玉痕狰狞的身影。“墨家妖工!以禹鼎邪术刺驾!琅琊王氏!速诛此獠!!!”
铁面武将猛地抬头,鹰眼中最后一丝迟疑被狂怒吞没。马槊高举,槊锋因极致的杀意而嗡鸣震颤:“玄甲卫——!”
“喏!!!”山崩海啸般的应和炸响,压过九天雷霆!
铁蹄踏碎泥泞,如黑色狂潮,碾向那座在风雨中飘摇的残破荒祠。星卫手中法器亮起森然幽光,交织成网,封死了每一寸退路。白发方士捂着心口,嘴角却扯出一丝诡谲阴冷的弧度,悄然后退,没入祠堂更深的阴影里。
废祠内,捞尸人浑浊的眼珠扫过祠外碾来的毁灭洪流,又落回墨痕臂上那崩裂淌血的罗盘,最后定格在他染血右手中那枚爬满赤纹的地髓珠。破风箱般的叹息混入震耳欲聋的铁蹄声:
“后生…这栽赃的买卖,要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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