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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翠轩内,玄青低沉话语的余韵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后归于沉寂。伏地的驺吾,熔金兽瞳中那焚天煮海般的焦躁与悲怆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顺的深沉渴望。它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目光执着地穿透窗棂,投向西南那片被劫气浸染的天穹,喉咙深处偶尔滚过一声压抑的、如同闷雷在远方酝酿的低低“呜噜”,如同游子隔着千山万水,眺望故乡炊烟时的叹息。欧卫被雪灵儿抱在怀里,小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怯生生地瞅着安静下来的“大狗狗”。刚才那声撕裂灵魂般的悲鸣着实吓坏了他,此刻见驺吾不再狂躁,小家伙紧绷的小身子才慢慢放松,伸出小胖手,试探性地朝驺吾的方向抓了抓:“大狗狗…不痛痛了?”
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侧转,熔金兽瞳对上欧卫清澈懵懂的目光,那深沉的渴望中便揉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它低低地“呜”了一声,巨大的尾巴尖轻轻扫动了一下地面,算是回应。
熊云萝看着这一幕,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些许。她明艳的俏脸上还带着刚才强行吟唱古老兽语后的苍白和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玄青前辈的十六字箴言——“星图未全,门户未开。引路之石,尚需蕴养。静待月圆,银光自显。归途不远”——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头。月圆,桃源古树,银光门户!通往星塚的路径已然指明!而“引路之石”,毫无疑问,便是圣印之主怀中那根正在复苏的枯枝——星图载体!
“圣印之主,”熊云萝走到欧卫身边,半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家伙齐平,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您怀里的树树(指星源母种旁那根枯枝),还有小草草(指嫩芽),它们…它们很重要!非常重要!是带大狗狗回家的路!云萝姐姐想跟大狗狗说说话,让它知道回家的路快通了,让它安心等着。需要…需要树树和小草草帮一点点忙,好不好?” 她尽量用欧卫能理解的词汇,避开“星塚”、“门户”等晦涩概念。
欧卫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怀里散发着温润翠光的星源母种,又看看母种旁边那根顶端带着两片嫩芽和小小绿光的枯枝,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树树和小草草是他的宝贝玩具,平时连雪灵儿姐姐要碰都得他同意。给大狗狗帮忙?那…那会不会弄坏?
“卫卫…”小家伙把小身子往雪灵儿怀里缩了缩,抱紧了星源母种,“树树和小草草…是卫卫的…给大狗狗玩…会坏掉吗?”
“不会不会!”熊云萝连忙摇头,眼中充满真诚,“云萝姐姐保证!只是让它们离大狗狗近一点点!让大狗狗感受一下树树的光光和小草草的生机!就像…就像给大狗狗闻闻家的味道!不会弄坏的!圣印之主放心!” 她努力描摹着美好的画面。
“家的味道?”欧卫小眉头困惑地皱起,似懂非懂。他看看焦躁平息后显得有点落寞的驺吾,又看看熊云萝姐姐急切的眼神,小脑袋里挣扎了片刻。大狗狗刚才叫得好可怜,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卫卫有灵儿姐姐,有玄玄伯伯,有大胡子叔叔…大狗狗只有卫卫。帮帮大狗狗…应该可以吧?只要不弄坏树树和小草草…
小家伙终于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一丝不舍和郑重:“那…那好吧。云萝姐姐要小心哦!不能弄坏卫卫的树树和小草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枯枝从星源母种旁拿起,想了想,又把星源母种往自己怀里藏了藏,只将枯枝递向熊云萝。
熊云萝如蒙大赦,双手恭敬地接过枯枝,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入手微沉,触感冰凉,但枯枝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热量在脉动,尤其是顶端那点翠绿光芒和两片嫩芽,散发着纯净的生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枯枝躯干上那些曾经亮起过的、玄奥的星纹,此刻虽黯淡,却如同沉睡的巨龙,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谢圣印之主恩典!”熊云萝虔诚地道谢,随即捧着枯枝,小心翼翼地走到驺吾巨大的头颅旁边。
驺吾的熔金兽瞳瞬间锁定了那根枯枝!巨大的身躯不易察觉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渴望的“咕噜”声。它本能地想要凑近,却又似乎在强行克制,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点翠绿的光芒和嫩芽。
熊云萝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将枯枝横放在膝前。她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星火令传承中那些艰涩拗口的古老音节,回忆着方才玄青话语中蕴含的奇异韵律。她手腕内侧那枚小星印微微发烫,血脉深处传来阵阵悸动,仿佛在与枯枝中沉睡的星图产生微弱的共鸣。
“呜噜…阿卡…西里…莫多…”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艰涩,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感,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试图模拟星辰运行的轨迹和星灵兽的灵魂脉动。
“嘶…哈…图拉…耶戈…(圣印之主,辉耀指引,归途在望,静待月圆。)”
“嗡…达…克里…索亚…(古树之门,银光为钥,束缚将解,故乡可期。)”
这一次,她的吟唱不再仅仅是对驺吾情绪的安抚,而是尝试将玄青的指引,用驺吾能理解的兽语“转述”出来!将桃源村古树、月圆银光、归家之路这些关键信息,融入那古老的韵律之中!
然而,兽语沟通,远非易事。熊云萝对传承的领悟本就有限,此刻强行将复杂信息融入,更是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她发出的音节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含混,听起来…就像一只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在努力模仿远古巨龙的咆哮,充满了滑稽和力不从心。
“呜?”驺吾巨大的头颅歪了歪,熔金兽瞳中充满了人性化的困惑。它似乎听懂了几个熟悉的音节,比如“圣印之主”、“月圆”,但整体意思却如同隔着一层浓雾,模糊不清。它喉咙里滚动着更加困惑的“咕噜”声,巨大的爪子无意识地在地上挠了挠。
旁边站着的紫霄真人实在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小声嘀咕:“云萝丫头这叽里咕噜的…是在跟大狗狗说话?俺咋听着像俺家后山那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在嚎?”
清风子祖师正捻着胡子,试图强行解读这“人兽交流”中蕴含的“大道天音”,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此乃上古星灵兽语!蕴含星辰至理!奥妙无穷!云萝侄女初学乍练,能有此韵律,已属不易!莫要聒噪!” 他嘴上训斥,老脸却也有些发烫,因为他也觉得…这调子确实有点跑偏。
雪灵儿搂着欧卫,清冷的眸子看着熊云萝憋得通红的脸颊和驺吾那越来越困惑的眼神,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欧卫则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看着云萝姐姐“叽里咕噜”,觉得比看大胡子叔叔耍大刀还有趣。
熊云萝也感觉到了驺吾的迷茫和自己的窘迫,急得额头冒汗。她知道自己学艺不精,这样下去根本无法传达关键信息!怎么办?
就在这时!
“叽——!”
一直安静趴在熊云萝肩头、好奇观望的草木精灵,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它小小的灵体爆发出明亮的绿光,后背那个混沌星印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一股精纯而充满生机的灵性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扫过熊云萝手中的枯枝,扫过焦躁困惑的驺吾,也扫过熊云萝自身!
嗡!
熊云萝只觉得识海中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那些原本艰涩模糊、如同蒙尘的古老兽语音节,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通感”在她与草木精灵、与枯枝、甚至与驺吾之间建立起来!
她福至心灵,不再强行模仿复杂的音节,而是闭上眼,将心神完全沉浸在那股“通感”之中,想象着月圆之夜、桃源古树、银光门户的景象,想象着驺吾穿越门户、回到故乡星塚的喜悦!同时,她口中发出的,不再是生硬的音节,而是一种更加自然、如同心灵低语般的、带着原始韵律的轻柔哼鸣:
“呜…噜噜…(月…亮…圆…)”
“沙…啦啦…(树…发…光…)”
“嗡…回家…”
这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母亲在摇篮边的低吟。虽然依旧不是完整的兽语,却充满了情感的共鸣和意念的传递!
驺吾熔金兽瞳猛地一亮!它似乎瞬间捕捉到了那低吟中蕴含的关键画面和情感!巨大的头颅凑近熊云萝膝前的枯枝,鼻翼翕动,深深地嗅着那点翠绿光芒散发出的、让它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熟悉气息——那是故乡星塚的气息!是星源母种和复苏星图共同散发出的“路标”气息!
“呜——!” 驺吾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回应,不再是焦躁的嘶吼,而是一种带着无尽思念、期待和终于理解后的安心鸣叫!它巨大的尾巴轻轻摆动,扫过地面,如同在应和着熊云萝的低吟。熔金兽瞳中的困惑彻底消散,只剩下纯粹的、被安抚后的温顺和等待归期的耐心!
成功了!虽然磕磕绊绊,虽然借助了草木精灵的“通感”之力,但熊云萝终于将“等待月圆,桃源古树,银光门户,即可归家”的核心信息,传递给了驺吾!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的手顿住了,睿智的老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的强行解读:“妙啊!以情驭言,以意通灵!草木精灵为桥,枯枝星图为引!此乃…返璞归真!直达本源的兽语大道!云萝侄女,悟性非凡!非凡啊!” 他感觉自己又为“圣印之主阵营”发现了一个可造之材。
紫霄真人挠挠光头,瓮声瓮气:“俺还是觉得像野猫叫…不过大狗狗好像听懂了?那就行!”
雪灵儿看着驺吾彻底平静下来,依偎在枯枝旁,如同守护归家钥匙的巨兽,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轻松。欧卫则开心地拍着小手:“大狗狗听懂啦!云萝姐姐好厉害!像…像会唱歌的小鸟!”
熊云萝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看着身边散发着柔和绿光的草木精灵,眼中充满了感激。她轻轻抚摸着膝前的枯枝,感受着其中沉睡的星图力量,心中充满了对月圆之夜的期待。
***
问道峰,天权殿内殿。
气氛凝重。云崖子掌教端坐主位,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东华洲西南地域图,其上桃源村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清风子祖师则在一堆刚刚由暗线紧急送来的、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古籍玉简中埋头苦查,睿智的老脸上眉头紧锁。
“百花谷的千年卷宗,尤其是关于其开派祖师‘花神’的记载,语焉不详,刻意模糊。”清风子翻动着一枚布满裂纹的玉简,声音沙哑,“但有几处蛛丝马迹,极为可疑!”
他指着玉简上几行模糊的铭文:“其一,百花谷初代谷主‘花神’,并非东华洲本土修士,据传乃‘天外流芳’,于万年前突兀降临!其二,百花谷核心圣地‘葬花冢’,非葬花,实乃‘葬星’!冢内核心禁地,名曰‘坠星湖’!其三,百花谷秘传的‘百花引’功法,其最高境界‘万花朝圣’,所凝聚的法相虚影…非花非人,形似…身披星辉、背生光翼之轮廓!”
清风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洞悉真相的光芒:“结合花想容临死前的‘血脉共鸣’嘶吼,以及百花仙子急于联姻的举动…几乎可以肯定!百花谷的开派祖师‘花神’,极有可能…是一位流落此界的星灵族!或是身负星灵血脉的存在!百花谷的传承,源头便在星灵遗泽!她们感应到了幼尊圣印之力,花想容被激发稀薄血脉产生共鸣,百花仙子则想通过联姻,借圣印之力复苏其谷内沉寂的星灵传承!甚至…觊觎归墟星塚!”
这个结论,让云崖子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万兽谷还不够,又冒出个隐藏更深的百花谷!而且,百花仙子带走花想容尸身时那句“花神即星陨”的叹息,此刻回想,更是充满了印证!
“星陨…”云崖子手指敲击着案面,“葬星冢…坠星湖…花神即星陨…原来如此!百花谷,亦是星灵遗脉!只是其传承似乎出了问题,或是刻意走上了歧路(合欢宗的分裂便是明证)!” 他感到压力倍增,星灵遗泽牵扯出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和庞大!
“掌教师兄!还有更麻烦的!”清风子祖师脸色更加难看,拿起另一份密报,“暗线回报,天剑阁厉千锋闭关不出,但其宗门内‘万剑诛仙大阵’的阵基节点,灵力波动异常频繁!显然在积蓄力量!药王谷青木真人回去后,其宗门与几个交好的炼器大宗往来密切,似乎在大量采购高阶防御阵法和空间稳固材料!御兽宗霸山虎虽被‘借盐’挡回,但其宗门驯养的几头擅长空间感知的‘破空鼬’近期频繁在西南边境活动!”
他重重放下密报,睿智的老脸满是忧色:“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些势力,表面按兵不动,实则暗流汹涌!都在为染指‘归墟星塚’做准备!我宗…已成众矢之的!”
云崖子眼神锐利如鹰:“意料之中!星灵遗泽,归墟星塚,此等机缘,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他们忌惮前辈神威,不敢明抢,便想暗中跟随,伺机分一杯羹!甚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决断的气势弥漫开来:“清风子师弟!桃源村之行,势在必行!然此行凶险,不仅要应对星塚本身的绝域危机,更要防备群狼环伺!必须谋定而后动!”
“其一,立刻挑选宗内最精锐、最可靠的长老弟子,组成护道小队!精通阵法、遁术、疗伤、御兽者优先!紫霄师弟领队!熊云萝圣女必须随行,其与驺吾的血契乃关键!”
“其二,以宗门名义,秘密传讯万兽谷!告知桃源村之行及月圆之期!令熊霸天谷主(若已苏醒)率谷内精锐,于桃源村外围秘密布防,构筑第一道防线!拦截、震慑、清剿尾随的宵小!”
“其三,启动宗内所有暗桩,严密监控天剑阁、药王谷、御兽宗乃至百花谷的一切异动!尤其是西南方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传讯!”
“其四,准备物资!高阶灵石、疗伤圣药、破阵符箓、空间定位法器…不计代价!务必确保幼尊万无一失!”
一道道命令斩钉截铁,显示出这位掌教在巨大压力下的魄力与周密。
清风子肃然领命:“是!老朽这就去办!” 他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迟疑道:“掌教师兄,那百花谷…百花仙子带走花想容尸身时,似有未尽之言…她若也觊觎星塚,或是想借机接触幼尊…”
云崖子眼中寒光一闪:“百花谷…暂时不动。百花仙子心思深沉,态度暧昧。她带走花想容尸身,或许另有深意。只要她不主动挑衅,便先由她。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幼尊安全抵达桃源村,开启门户!其他…见机行事!”
***
翠微苑,揽翠轩。
安抚好驺吾,熊云萝将枯枝恭敬地交还给欧卫。小家伙立刻像护着宝贝一样抱回怀里,挨着星源母种,小脸上满是安心。
草木精灵也飞回了枯枝嫩芽旁,抱着小叶子,灵体光芒收敛,似乎消耗不小,发出细微的“叽叽”声,像是在打盹。驺吾则安静地伏在欧卫附近,巨大的身躯如同金色的山峦,熔金兽瞳半闭,只有尾巴尖偶尔轻扫,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雪灵儿细心地将欧卫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净,又整理好他有些凌乱的小法袍。看着小家伙重新恢复精神,好奇地摆弄着枯枝上的嫩芽和小草草(草木精灵),她清冷的眸光深处,却沉淀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桃源村…归墟星塚…那将是比宗门内凶险百倍的地方。
“卫卫,”雪灵儿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过些日子,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好不好?”
“玩?”欧卫立刻抬起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去哪里玩?有好吃的吗?有大狗狗吗?” 他指了指驺吾。
“嗯,有大狗狗。”雪灵儿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去一个…有很老很老的大树的地方。那棵树,到了晚上,会亮起银色的光光,很漂亮。”
“银色的光光?”欧卫想象着,小脸上露出向往,“像灵儿姐姐的剑光吗?卫卫喜欢亮亮的光光!” 他随即又想起什么,小眉头皱起,“那…那黑不黑?卫卫怕黑…”
“不怕,”雪灵儿将他搂紧,声音温柔而坚定,“姐姐会一直抱着卫卫。玄青前辈…还有大胡子叔叔、云萝姐姐、大狗狗…我们所有人都会陪着卫卫。而且,大树会发光,不会黑的。”
“哦!那卫卫要去!”欧卫开心地点头,小脑袋里充满了对“会发光的大树”的期待,暂时忘却了黑暗的恐惧。
熊云萝在一旁听着,心中微暖,也凑过来笑道:“对!圣印之主放心!云萝姐姐给你准备好多好多肉脯!路上吃!保证不分给别人!” 她完美地抓住了欧卫的“护食”核心。
“好耶!云萝姐姐最好啦!”欧卫欢呼。
就在这时。
“启禀掌教!清风子祖师!百花谷使者求见!已至山门外!” 一名执事弟子急促的传音,打破了揽翠轩内短暂的轻松氛围。
云崖子和清风子刚刚踏进翠微苑范围,闻言同时皱眉。百花谷?她们又来做什么?刚刚带走花想容尸身,难道还不死心?
山门处。
来的并非百花仙子的鸾鸟花辇,而是一架由四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玉角灵鹿牵引的朴素青玉车驾。车驾旁,只侍立着两名气质清雅、身着素白霓裳的百花谷女弟子。
车帘掀开,走下的是一位气质温婉、眉宇间带着淡淡书卷气的中年美妇。她身着月白素锦长裙,发髻简单,只簪着一支青玉步摇。正是百花谷内地位超然、主管典籍传承的“静心斋主”——苏静萱。
苏静萱对着光幕后的云崖子和清风子盈盈一礼,声音温润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百花谷静心斋苏静萱,奉谷主之命,特来拜会。非为提亲,亦非寻衅。只为…送还一物,并呈上谷主亲笔书信一封。”
她双手捧出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以及一封以百花灵露封缄的玉简书信。
云崖子与清风子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疑。送还一物?花想容的遗物?书信?
清风子祖师上前一步,隔着光幕接过木盒和玉简。他先谨慎地以神识探查木盒,并无禁制陷阱。打开盒盖,里面并无血腥邪物,只有一段长约一尺、通体漆黑如墨、却隐隐有七彩暗芒流转、散发出奇异馨香、形状如同某种植物根茎的物件。
“这是…”清风子一愣。
苏静萱温声道:“此乃‘七情噬心藤’母根之残骸。乃家姐…花想容本命邪藤之核心。家姐修习姹女玄功入魔,此藤便是其邪力根源,亦是她控制、残害无数生灵之器。谷主言,此物污秽,本应彻底销毁。然其上沾染之家姐本源精血与残魂怨念,或许…对贵宗追查某些隐秘有所助益。特此奉还,任由贵宗处置。”
她顿了顿,继续道:“谷主书信在此,言明一切,亦有关乎…‘花神’与‘星陨’之秘辛,或与贵宗幼尊有所关联。谷主言,百花谷无意与逍遥宗为敌,所求者,唯存续二字。望云崖掌教亲启。”
清风子心中剧震!七情噬心藤母根!花想容的本命邪器核心!百花仙子竟将此物送回?还附上提及“花神”、“星陨”秘辛的书信?这姿态…放得也太低了!所求唯存续?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崖子面色沉凝,隔空取过那封玉简书信。神识沉入,百花仙子那娟秀中带着一丝凌厉的字迹浮现:
“云崖掌教台鉴:
想容孽障,咎由自取,魂断贵宗,实乃天数。噬心藤母根奉还,其上残存其本源印记与魂怨,或可助贵宗溯源查踪,以绝后患。
妾身知贵宗疑窦丛生。百花谷与万兽谷,同源而异流,皆系星陨之遗。万兽承其骨血,御兽通灵;百花得其精魄,化生万芳。然吾谷传承有缺,‘花神’精魄沉寂,‘坠星湖’枯竭久矣。想容一脉,误入歧途,以邪法强汲众生七情,妄图复苏精魄,终至癫狂。
妾身所求,非为星塚遗宝,唯望借圣印之主一缕圣辉,照临‘坠星湖’,唤醒沉寂精魄,延续百花道统。若蒙恩允,百花谷愿为前驱,共探星塚,以报此恩。
月圆将至,桃源路遥,群狼环伺,望君珍重。静候佳音。
百花 笔”
书信不长,却如同惊雷在云崖子和清风子识海中炸开!
百花谷,果然是星灵遗脉!得的是“花神精魄”,化生万芳!花想容一脉是传承出问题的邪道!百花仙子所求,竟是借欧卫星印圣辉,复苏其圣地“坠星湖”的精魄,延续道统!为此,她甚至愿意充当探索星塚的马前卒!
这信息量太大!姿态放得太低!条件…又太诱人!但也太…让人难以置信!
“师兄…”清风子声音干涩,看向云崖子。
云崖子眼神锐利如电,反复咀嚼着信中每一个字。百花仙子…这是在押注!押注在圣印之主身上!以整个百花谷的未来为赌注!是真心合作?还是…又一个更深的陷阱?
山风穿过山门,卷起几片落叶。苏静萱静静地侍立鹿车旁,垂眸不语,仿佛一尊玉雕。
翠微苑内,欧卫抱着枯枝和星源母种,靠在雪灵儿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有些困了。他手腕上的星印,在无人察觉的衣袖下,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微微闪烁着极其柔和、仿佛与遥远星辰共鸣的微光。
驺吾伏在他身侧,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熔金兽瞳望向西南,喉咙里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充满无尽思念的低沉呜咽:
“呜…噜…(家…星海…)”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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