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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前,漫天飘落的花瓣仿佛都凝滞在了半空。欧卫那脆生生的“卫卫要自己吃光光”宣言,如同最精纯的破法真言,瞬间击穿了百花仙子精心营造的梦幻提亲氛围,将所有的旖旎、算计和成年人的弯弯绕绕,砸了个稀巴烂。百花仙子倾国倾城的笑容僵在脸上,明媚的眼波凝固了,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带着糖葫芦渣和肉沫的冰水。她身旁的花解语小圣女,捧着七彩小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乎终于理解了“抢糖葫芦”、“分肉肉”的恐怖含义,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声嘹亮,充满了对“未来夫君”护食本性的无限恐惧和委屈。
“解语不哭!不哭啊!”百花仙子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哄,方才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心疼女儿的母亲慌乱。她带来的那些气质空灵的女弟子们,也个个表情碎裂,想笑不敢笑,想怒又觉荒谬,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山门内。
云崖子掌教嘴角疯狂抽搐,感觉自己的元婴道心都出现了裂纹。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那股翻腾的笑意和满心的荒谬感,努力板起脸,对着光幕外沉声道:“咳…百花仙子见谅!幼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清风子祖师反应极快,睿智的光芒(强行点亮的)瞬间充斥眼眸,他捋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地接话:“然也!幼尊此言,看似稚语,实则暗含大道至理!守护己物,心念纯粹,不假外求!此乃…赤子丹心,道法自然之体现!深合我辈修士明心见性、持守本真之道!妙!实在是妙啊!” 他强行把“护食”拔高到了“赤子丹心”、“道法自然”的哲学高度,试图挽回一点点场子。
紫霄真人就没那么多弯弯绕了,他摸着锃亮的光头,瓮声瓮气地直接补刀:“听见没?俺们家幼尊说了!不娶媳妇!嫌分肉!你们百花谷的糖葫芦和肉…呃…还有这小丫头,还是自己留着吧!别惦记俺们幼尊碗里的了!” 他朴素的认知精准地复述了欧卫的核心诉求。
百花仙子哄着女儿,听着逍遥宗这边“童言无忌”、“赤子丹心”、“别惦记碗里肉”的连番轰炸,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顶门,精心描画的妆容都遮不住脸色的青白交加。她纵横东华洲数百年,凭借无双美貌和八面玲珑的手段,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一个三岁娃娃嫌弃分肉?!还被当众解读成“赤子丹心”?!
“好…好一个童言无忌!好一个赤子丹心!”百花仙子抱起还在抽泣的花解语,声音如同淬了冰的蜜糖,甜得发腻,冷得刺骨,“逍遥宗!今日之‘教诲’,百花谷…铭记于心!他日…定当厚报!我们走!”
说罢,她再不留恋,抱着女儿转身就登上了那华美依旧却显得格外讽刺的花辇。十二只七彩鸾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和羞愤,发出一阵急促尖锐的鸣叫,拉起花辇,卷起一地凌乱的花瓣,如同逃离瘟疫般,头也不回地冲天而去!那离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
百花谷,梦幻提亲,卒于“分肉论”与“护食宣言”。乘兴而来,羞愤欲绝而归。花雨成泥,鸾鸟哀鸣。
山门前,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残花和逍遥宗众人面面相觑后,终于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哄笑声。清松清柏憋得满脸通红,肩膀耸动。连一向严肃的云崖子,也忍不住摇头苦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揽翠轩内。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敢打圣印之主的主意!”熊云萝捡起掉落的兽骨令牌,气鼓鼓地擦拭着,明艳的俏脸上红晕未退,但更多的是驱散了方才惊愕的得意和一种“护食”成功的警惕感。她看向被雪灵儿重新搂在怀里的欧卫,眼神更加炽热,“圣印之主英明!那些花花草草,哪有肉肉实在!” 她完美理解了欧卫的“护食”逻辑,并深表赞同。
雪灵儿周身的寒意随着百花谷的退去而缓缓消散,但搂着欧卫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她清冷的眸子扫过熊云萝那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正满足地舔着嘴角蜜露、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拒婚”壮举的小家伙,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和领地意识并未完全平复。她拿起丝帕,更加轻柔地擦拭欧卫沾了点蜜露的小下巴,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宣示。
欧卫完全没察觉两位姐姐之间的微妙气氛,他解决了“分肉危机”,心情大好,小脑袋在雪灵儿怀里蹭了蹭,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熊云萝:“云萝姐姐,卫卫说得对不对?肉肉要自己吃光光!”
“对!太对了!”熊云萝立刻点头如捣蒜,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圣印之主想吃多少肉肉都行!云萝这就去让万兽谷送最好的赤焰兽肉脯来!管够!” 她立刻将圣印之主的“护食”上升到了供奉的高度。
“好耶!云萝姐姐最好啦!”欧卫开心地拍着小手,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还差点被“分肉”的恐惧支配。
草木精灵似乎也被这“肉肉管够”的欢乐气氛感染,“叽叽”叫着从花盆里飞出来,绕着欧卫转圈。驺吾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熔金兽瞳扫了一眼,又闭上,仿佛在说:肉?本座只吃活的。
角落阴影里,玄青的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墨色山岩。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欧卫手腕(被衣袖遮盖)、怀中星源母种旁那微微摇曳的嫩芽,最后落在那根被草木精灵抱着、顶端两片幼叶努力舒展的枯枝上。那嫩芽在星源母种温润的光晕下,似乎又悄然探出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嫩绿尖芽,生机在无声中勃发。玄青的龙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古井微澜般的意蕴。
***
问道峰,天权殿内殿。
气氛凝重中透着一丝荒诞后的疲惫。云崖子、清风子、紫霄三人围坐,案上灵光地图闪烁着,标记着今日几波不速之客的轨迹和方位。
“百花谷算是彻底得罪了。”云崖子揉着眉心,声音带着无奈,“这花想容本就心胸狭隘,今日当众受此大辱,怕是恨毒了我逍遥宗和…幼尊。”
“得罪就得罪了!”紫霄真人瓮声瓮气,拍着桌子,“她们自己没安好心!想用个小丫头片子套住俺们幼尊?做梦!幼尊都说了嫌分肉!俺看拒得好!”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睿智的光芒闪烁(强行分析模式开启):“掌教师兄不必过于忧虑。百花谷虽以花言巧语和奇花异草笼络各方,但其本身战力在东华洲并不顶尖。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丢脸的是她们!况且,幼尊那‘赤子丹心’之言(他坚持自己的解读),反而彰显了我宗幼尊心性质朴,不慕虚华,更添几分神秘与…呃…可爱?或许能打消一些势力的非分之想。” 他努力寻找积极面。
“但愿如此吧。”云崖子苦笑,“御兽宗试探被‘借盐’挡回,药王谷破财消灾,天剑阁复仇不成反被前辈一声冷哼惊退,百花谷提亲闹剧收场…短短一日,风云变幻,比过去百年都热闹!”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几波,不过是投石问路!真正的大鳄,恐怕还在观望!那‘归墟星塚’与‘星灵圣印’的消息,一旦坐实,引来的觊觎,将是今日百倍、千倍!”
“怕他个鸟!”紫霄真人虬髯怒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前辈坐镇,有幼尊…呃…圣威!谁敢伸爪子,俺老紫第一个给他剁了!” 他虽然豪气,但提到“幼尊圣威”时,底气明显有点虚。毕竟那“呼呼”和“护食宣言”,杀伤力性质完全不同。
“师弟莫要冲动。”云崖子沉声道,“前辈虽在,但前辈之意,深不可测,岂能事事依赖?我等身为宗门支柱,当思虑周全,主动应对!闭门谢客,强硬拒之,终非长久之计!今日药王谷送来的灵石丹药,便是明证!一味强硬,只会将中立者推向敌对!”
清风子祖师眼睛一亮,睿智光芒大盛:“掌教师兄高见!此乃‘虚与委蛇’之道!敌暗我明,当示之以弱,惑之以虚!让其摸不清深浅,不敢轻举妄动!此乃上策!”
“虚…虚什么蛇?”紫霄真人挠头,“师兄你说人话!”
清风子祖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装傻充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哭穷哭穷,该吹牛吹牛!把水搅浑!让他们猜去!”
“哦!早说嘛!”紫霄真人恍然大悟,拍着胸脯,“这个俺老紫在行!装傻充愣俺最会了!刚才跟霸山虎那老猫说‘借盐’,他不就傻眼了?”
云崖子:“……” 他忽然觉得让紫霄去“虚与委蛇”风险有点大。
“咳咳,”清风子祖师连忙补救,“紫霄师弟性情率真,正合‘赤子丹心’(他快把这词用烂了)之象,反倒不易引人怀疑。然此等大事,还需掌教师兄运筹帷幄,居中调度。老朽不才,愿为师兄查漏补缺,推演虚实!” 他主动请缨,准备发挥自己“强行解读”和“见风使舵”的特长。
云崖子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好!便依此计!清风子师弟,你即刻梳理东华洲各大势力与我宗之关联、过往恩怨、核心诉求,制定应对之策!紫霄师弟,山门接待与初步周旋,由你负责!记住,原则是:不主动挑衅,不明确承诺,不露真实底牌!一切以拖延时间、迷惑外界、守护幼尊为要!”
“得令!”清风子肃然领命,眼中闪烁着“大展宏图”的光芒。
“包在俺身上!”紫霄真人拍得胸脯砰砰响,光头放光,仿佛接到了最光荣的使命。
逍遥宗应对汹涌暗流的“虚与委蛇”大计,就此定下基调。
***
翌日清晨。
山门示警钟声未响,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如同深渊般浩瀚莫测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逍遥宗山门之外。没有灵兽坐骑的咆哮,没有祥云异香的铺陈,甚至没有惊动多少天地灵气。
来人只有一个。
他身形瘦高,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旧道袍,面容清癯普通,仿佛一个游魂落魄的老道士。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含了万古星空,开合间似有无数星辰生灭、命运长河奔涌的虚影一闪而逝。他静静地站在山门前百丈处,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草木融为了一体,却又给人一种独立于天地之外的疏离感。
正是东华洲最为神秘、亦是最令人忌惮的势力——“天机阁”当代阁主,天衍老人!其推演天机之术,号称东华无双!
守门的清松清柏甚至没第一时间发现他,直到那股若有若无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气息笼罩过来,两人才悚然一惊,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们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如同赤身裸体,毫无秘密可言!
“劳烦通禀。”天衍老人开口,声音平和温润,如同山间清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天机阁天衍,求见贵宗掌教云崖子道友,及…清风子道友。” 他直接点明了要见清风子。
清松不敢怠慢,连忙激发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
很快,云崖子和清风子祖师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光幕之后。看到山门外那平平无奇却深不可测的身影,两人心头都是一凛!天机阁阁主亲至!这可是比厉千锋、百花仙子加起来分量都重的人物!他来做什么?推演幼尊?还是推演那“归墟星塚”?
“天衍道兄!久仰大名!今日驾临,蓬荜生辉!”云崖子率先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清风子祖师更是心头打鼓,面上却努力挤出仙风道骨的笑容,拂尘一摆:“天衍道兄神机妙算之名,如雷贯耳!清风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天衍老人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在那流转的七彩光幕上微微停留了一瞬,仿佛能看穿其下隐藏的无数阵纹。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两位道友客气。贫道此来,别无他意。近日东华天象混沌,劫气弥漫,皆因贵宗而起。贫道心忧苍生,特来求证一事,望道友解惑。”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光幕,遥遥望向翠微苑方向,声音依旧平和,却让云崖子和清风子心头猛地一跳:“贵宗那位幼尊…手腕之上,是否有一枚…形如周天星辰、内蕴混沌初开之意的…奇异印记?”
轰!
云崖子和清风子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星灵圣印!他竟然直接点出来了!天机阁的推演之术,竟恐怖如斯?!
清风子祖师反应极快,睿智的光芒疯狂闪烁(CPU超频运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茫然”:“奇异印记?天衍道兄此言何意?幼尊乃三岁稚童,顽皮好动,身上磕磕碰碰的印子倒是不少,不知您指的是哪一处?莫非…是昨日玩闹时在石阶上蹭的那块青印?哎呀,小孩子嘛,难免的!” 他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关。
天衍老人深邃的眼眸看着清风子,仿佛在看一个蹩脚的戏子,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清风道友说笑了。贫道所指,乃先天道纹,非后天淤痕。此印关乎甚大,牵扯一桩沉寂万古的因果,甚至…与那传说中埋葬着星辰遗骸的‘归墟星塚’息息相关。贵宗将其置于风口浪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啊。” 他话语平淡,却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连“归墟星塚”都点出来了!
云崖子脸色微变,正要开口。清风子祖师却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堆满了“恍然大悟”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都带着颤音:“哎呀呀!天衍道兄!您…您可真是神目如电!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他指着清风子,一脸“恨铁不成钢”:“都怪老朽那不成器的师侄!清风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把祖师爷传下来的那块破石头当宝贝给幼尊玩了?!还骗他说是什么‘星辰护身符’?!老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玩意儿就是块有点特殊的留影石!里面刻了点上古修士瞎琢磨的星图!屁用没有!还容易招灰!你瞧瞧!现在好了吧?被天衍道兄当成什么‘先天道纹’了?!丢人!丢人啊!”
清风子祖师被自己指着鼻子骂,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祸水东引,把“圣印”说成是普通法器!他立刻配合地露出“委屈”和“惶恐”的表情,对着天衍老人连连作揖:“天衍前辈明鉴!晚辈…晚辈知错了!那块‘留影石’…是晚辈年少无知时从宗门藏宝阁角落翻出来的…看着花纹古朴,便…便私藏了…后来见幼尊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就…就送给他当玩具了…晚辈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先天道纹’啊!更不知道什么‘归墟星塚’!前辈您神通广大,可千万别吓唬晚辈啊!” 他演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一个私藏宗门破烂被抓包的“熊孩子师侄”。
云崖子:“……” 他看着两位师兄弟一唱一和,一个痛心疾首骂师侄,一个委屈惶恐认私藏,只觉得眼皮狂跳,叹为观止!这“虚与委蛇”…演得也太投入了吧?!
山门外的天衍老人,看着眼前这出双簧,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明显的…愕然?他推演天机无数,见过人间百态,却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抵赖方式?把星灵圣印说成藏宝阁角落的破石头留影石?还私藏送人当玩具?
他沉默了足足三息。这三息,让云崖子和清风子度秒如年,后背冷汗涔涔。
终于,天衍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意味:“哦?留影石?刻有上古星图的…留影石?” 他似乎觉得这说法荒谬得可笑,却又无从反驳,毕竟他没亲眼见过那“印”。
“对对对!就是留影石!”清风子祖师(扮演师侄版)连忙点头如捣蒜,“里面光影乱闪,就是些星星点点,啥用没有!幼尊也就是拿着当亮闪闪的玩具!”
天衍老人深深地看了清风子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让清风子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被无情剖析。片刻,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对命运无常的深深无奈:“也罢。是贫道…着相了。看来,此间因果,尚在迷雾之中。”
他不再追问印记之事,话锋一转:“然天象混沌,劫气汇聚西南,此乃大凶之兆。贵宗身处漩涡中心,好自为之。若觉力有不逮…可持此符,至天机山脉寻我。” 他袖袍微动,一枚非金非玉、材质古朴、上面刻画着极其复杂玄奥星纹的暗青色符箓,轻飘飘地穿过护阵光幕,悬浮在云崖子面前。
“此乃‘天衍星引符’,可助贵宗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慎用。” 天衍老人说完,也不等云崖子回应,身形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枚散发着神秘波动的符箓,和山门内外一片死寂的茫然。
云崖子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符箓,又看看天衍老人消失的地方,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天机阁主亲至,留下一枚不知是福是祸的符箓,点出“劫气汇聚西南”(归墟星塚方向),却对星印之事含糊揭过…这“虚与委蛇”的第一关,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还是…被对方看得透透的?
清风子祖师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睿智的老脸满是后怕和强行挽尊:“好险!好险!总算把这老神仙糊弄…呃…送走了!掌教师兄,你看老朽这‘破石头’之说,可还精妙?天衣无缝吧?”
云崖子收起那枚沉甸甸的“天衍星引符”,看着清风子那副“快夸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精妙…精妙绝伦!只是…这天机阁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啊!”
两人相视无言,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虚与委蛇,不过是权宜之计。真正的风暴,似乎随着天衍老人的到来,才掀开了沉重的一角。而风暴眼的核心,始终是翠微苑中那个懵懂不知、或许正为了一块肉脯而开心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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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峰顶,观星台。
清风子祖师挥退了所有弟子,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青铜浑天仪下。夜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道袍和几缕稀疏的胡子,睿智的老脸上再无白日的浮夸,只剩下深沉的忧虑。
他手中紧握着天衍老人留下的那枚“天衍星引符”,冰凉的触感仿佛能冻结神魂。符箓上那复杂到令人眩晕的星纹,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扭曲的、充满不祥预兆的命运之线。
“劫气汇聚西南…归墟星塚…”清风子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天衍老儿不会无的放矢…这劫…恐怕真要应在那里了…”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深邃的夜空。那片天域,星辰稀疏,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混乱。与浑天仪映照出的、其他方位璀璨的星河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如同完美星图上的一块丑陋疮疤。
“星灵遗骸…圣印之主…混沌神魔…”清风子脑海中各种强行解读的版本疯狂碰撞,“天衍老儿虽未点破,但他必然推算到了幼尊与那星塚的关联!留下此符…是示警?还是…引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他的后脑勺。他想起了熊霸天昏迷前断断续续的警告,想起了万兽谷世代守护的星灵传说中关于星塚的恐怖描述——法则崩坏,虚空异兽,星辰残骸…那是连化神巨擘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绝域死地!
“幼尊…真的要去那里吗?”清风子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万钧巨石。他看着手中那枚如同烫手山芋般的符箓,又望望翠微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凶险的巨大恐惧和对欧卫无法言喻的担忧。这“虚与委蛇”争取来的时间,仿佛成了通往深渊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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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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