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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人鱼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一瞬。林池冶以为人鱼又要反抗,不耐即将退后的瞬间,人鱼却在她面前将近两指的位置停下。
它,直视着她的双眼。
林池冶:“……?”
林池冶本想看看这怪物又玩什么花招,可人鱼只是看着林池冶的双眼,嘴里无意识地吞咽着什么,甚至在林池冶不耐烦的目光注视之下,它也没有丝毫退缩。
仍然在看着她。
人鱼固然长了一张酷似人类的脸,但本质还是海里的东西,一身鱼腥味,那张脸即使长得再美,林池冶也没什么多余的兴趣。
何况那人鱼好像傻了一样,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她,无意识吞咽着刚才她强制喂下的食物。
有点恶心,不会真给弄傻了吧?
林池冶有些怀疑,下意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可那人鱼好像根本不知疼痛一般,还傻了似得地往前凑。
林池冶皱眉,将手飞快一松。
人鱼下意识追随。
攻击式的举动,林池冶退后,人鱼往前凑的同时被周围的海盗齐齐按住。
他们一群人一同上阵,甚至有不怕死的还趁机在人鱼身上多摸了几把,又引来人鱼一阵怒火反抗。
锁链紧紧缠绕着它修长的身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伴着人鱼的挣扎,重新回到这些人手里的人鱼,几番动弹便伤了大半的人,最后连将它带下去的动作都十分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工业时代的这些合重,重达千斤的产物加持,即使在岸上,想必这怪物也不会被他们压制得轻易。
人鱼这一番发怒,已经足够。
强悍海洋的压力,几乎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人鱼攻击的威力,谁想打什么别的歪主意,是再也不能了。
最好能让这些人老实点,别在给她找事。
林池冶没再多看,摆摆手,让人将人鱼送下去继续关起来。
“啪啪啪——”
这下葛钩帆没有多拦,沉默地注视着林池冶的表演,在林池冶发号施令的同时,还趁机装模作样,学着林池冶的样子鼓起了掌。
“林船长深藏不露啊,能让人鱼这么听话,看来,还是我们的错……”
葛钩帆打量似的停在人鱼面前,依旧不放弃驯服人鱼的机会。
他微眯着眼睛,一头微卷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全部竖在脑门后,“听说你们海妖人鱼,是海底最强大的捕食者,你也该看得清楚。”
“这岸上谁说了算,问题我还会问,如果你不想今天的事再发生……”
“行啊,铁钩你这一出,我记下了。”
“没完没了的,真当老子没脾气!”
林池冶不给对方接近人鱼的机会,也不想听他放屁,猛地靠近他直接用肩膀撞击。
葛钩帆仓皇之间,被林池冶大力搞得后退数步,被人扶住的同时怒骂道:“你TM疯了!”
“叫你的人给我把这恢复原状,老子的破船也是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老子是什么!”
“别拿枭老来压我,这TM是最后一次。”林池冶面容阴骘,从表情不难看出她已经动了真格的。
“带人,从我的船上滚下去!”
林池冶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葛钩帆的脸上:“至于你……”
林池冶望着葛钩帆脖间一道,正渗透出鲜血但他自己却丝毫不觉的伤口,微微勾起了嘴角。
“枭老把这任务交给了我,所有事由我全部做主!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现在……就滚!”
*
深夜,雨水如同愤怒的巨兽,猛烈地拍打着甲板。
窗外是轰隆的雷鸣声,伴随着夜晚的黑暗,所有跟随的船队速度骤降。
在船舱的一隅,微弱的烛光摇曳,林池冶独自躺在床上闭眼浅眠,直到窗外细碎的声音传来,林池冶这才猛然间睁眼,朝着窗边看去。
四周的一切,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但林池冶却十分清晰地看到,伴随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和偶尔闪过天际的闪电,一个高大的身影借着闪电的光芒,突然从半开的窗户跃入舱内,动作敏捷而无声,稳稳地落在林池冶的房间之内。
林池冶起身,光裸的脚掌踏在地板之上,语气平淡,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她嘲讽:“你也不怕大雨天的,被雷给劈了。”
“这叫智取。”男人漂亮地落地,随手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动作间男人关闭来的窗户,将一切多余的响动都隔绝在外。
林池冶:“行了,你再多说一句话,老子给你把嘴给撕了。”
林池冶穿上皮革靴子,里面一身宽松的长裙,见人来了,也只是匆忙地披上了一件外套。
来人也不客气,见林池冶对他没好脸色,转身去了一旁关闭的柜门中间,十分熟练地取出一瓶葡萄酒,倒在酒杯里。
男人边喝着边发出了‘啧啧’的品味声,还抽空将一只酒杯递给了她。
林池冶顺手接过,知道对方办事稳妥,还是问了一句,“没被发现吧?”
“怕什么,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你的情夫来找你约会。”
葛钩帆举着葡萄酒朝着林池冶示意,“我相信那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林池冶这下再也没有了任何品酒的心情,将刚才接过的酒杯放置在了桌上。
“我白天说想撕了你的嘴,这是真的。”
林池冶讽刺的目光划过白天葛钩帆被人鱼弄伤的伤口,他竟然也满不在乎,次拉拉地摆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一样。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葛钩帆耸耸肩,此刻刻意放松下来,没有了白天说话‘文绉绉’的味道,却依然让林池冶感觉贱得令人发指。
葛钩帆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对着昏暗的光线观察酒液的颜色,眼神中带着少有的专注与细致,“果然是拉斯维港的上等货色。”
“说正事。”林池冶捏了捏眉头,“你冒了这么大风险来着,应该不止是为了说两句废话吧。”
见林池冶不耐烦,葛钩帆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好啊,那就说正事。”
“说说,你什么意思?”
“他都打起了我们两个的主意,皇家海港…….为了皇室的支持他已经疯了。”
葛钩帆反问:“你明知道他对你起了疑心,你反而什么都不做?”
“那人鱼,你打算怎么办,我看那老东西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转一条路,去当王室的狗了。”
“人鱼?”林池冶不以为意,“他还真以为靠整个海域所有海盗都做不成的事,靠一头鱼就能做到?”
“怎么不会?”葛钩帆不这么认为,轻笑一声:“那些贵族的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
“整个奥修维斯帝国的所有资源他们享受,世界就是他们的,连大海也是。”
“人鱼这种东西,传说中的海里的王,他们想得到的欲望不比任何人少。”
“可惜,整个西海湾至亚里斯托大陆,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派出那些只会享受的贵族来。”林池冶补充道,“最终只能可悲的和海盗合作。”
说完,倒是林池冶自己先轻嗤一声。
葛钩帆坦然说:“海盗?呵,除了枭老还有谁能和帝国做这笔生意。”
林池冶抬头,看着葛钩帆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站定,遮蔽了昏暗的屋内唯一的火光。
葛钩帆低头俯视她:“我要提醒你,枭老对这笔生意尤其看重,这次选中我们两,除了生意,或许也是试探。”
“他已经在怀疑。”
“试探?疑心?”林池冶缓慢再次仰头,“他对谁不疑心?”
“你还真以为他会把位置给你?要我说,他会一直坐稳他的位置,直到他死也不会放手。”
“好啊,那也正是我希望的。”
林池冶对上了葛钩帆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咬牙:“我希望当我杀死他的时候,他最好还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然后,我会把他的尸体砍成一块一块,通通投入近海里,看着他被咬碎、嚼烂!”
林池冶说着,仿佛真的想到了那时的画面,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中尽是疯狂。
“当他用恶心的手段杀死我哥哥,将他跟一条死狗一样丢掉,他就应该能猜到,我会送他进地狱!”
林池冶的疯狂让葛钩帆的目光一凝,原本逼问的动作渐渐迟缓。
林池冶抓住了葛钩帆目光的一丝迟缓,立即反问:“怎么,你怕了?你不是想要他的位置吗?”
葛钩帆的手缓缓松开,离开了林池冶些许,“我当然不会忘。”
“那最好。”林池冶不再看他。
“人鱼的事,我自有主意。”
林池冶的哥哥算是二人的禁忌的话题,见林池冶转移了话题,葛钩帆也顺势问着:“你有主意?”
“你还真有什么别的本事收服那只怪物,让它听话?今天要不是我给搭台子,你还有什么主意?”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葛钩帆带人和她不对付,林池冶也只是见招拆招。
事实上,她和葛钩帆,平时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还真不是演的。
二人之间从小彼此看不惯更是真的,后来更是天南地北,见面的时间几乎少得可怜。
很多时候,林池冶和对方的关系,的的确确比陌生人还不如。
当然,这一切转变都发生在,她哥哥死之后。
从此,林池冶活着就只有一个目标——枭老。这个一手‘养大’她和哥哥的义父。
二人之间暗地里的合作不假,可这也并不代表,葛钩帆就能妄图插手她的任何决定。
“你怎么知道我没动手?”林池冶说得自在,颇有自己的主意,“海妖,说到底也不过是海里的一头蠢鱼。”
“毕竟长了张漂亮脸蛋,打坏了这货物就不值钱了,你以为王室会买你的账。”
“养宠物还讲究个养熟,我这也得慢慢来不是?”
葛钩帆稀奇地看着林池冶,“难得啊,您林老大对待货物这么温柔?当初你下手的时候,可没那么好说话。”
林池冶敲击的手指微微一凝。
明明有话在嘴里,还能堵住对方的口,林池冶沉默的空档却猛然间想起了笼中的那一张漂亮脸蛋。
她俯视着它,对方有着和人类不同的样子,在甲板之上所有人各色目光之下,缓缓将自己缩成一个虾米状的人鱼。
好像有点可怜……
林池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一个注定下场悲惨的货物。不,或许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能做帝国贵族的玩物,也比他们这些人的下场来得更好。
于是林池冶随即不再去想,只是回葛钩帆的问题。
“老东西越活越老,也更怕死。”
“他已经收归了西海岸几乎所有的海域实力,如果再得到帝国的支持,我们想要打倒他会更难。”
“要拿人鱼破局,他想也别想。”
“可他就是在这种时候意外得到了人鱼。”葛钩帆打断了林池冶的话,“而我们,没能力服从枭老指令的下场,男也知道。”
葛钩帆警告着,同时指了指上面,“你我的人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葛老的人。”
“我知道。”林池冶说起来也是一脸的烦躁,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几句。
葛钩帆继续问人鱼的事,妄想从林池冶那找到突破口。
很多时候,他们的确更像对手不假。
他假装无意地试探:“还有那条人鱼,你今天是怎么让它听话的?”
“说说吧,你好我好——我们也算好交差。”
林池冶嗤笑:“听话,它那算听话?”
虽然后来林池冶自己也不知道,那条人鱼在发什么疯,但是如果不是一开始她就拿捏住了人鱼的命脉,她只怕要被咬个残废。
“怎么不算,老子只差把它浑身上下都捅了窟窿,那玩意吭都没吭一声。”
“反倒是你。”葛钩帆审视她,逼问,“你才是那条鱼最该恨的人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身上可是一个窟窿都没有。”
葛钩帆抚摸着自己今天被人鱼搞出来的伤口,粗糙的手指划过脖间的伤口。
伤口看着不大,却格外的深。
这也导致了葛钩帆,极度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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