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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首长,”她将两眼左右瞟,一种被抓包的小女孩模样恰到好处,“我说谎了。其实在医院做护士的是我的妹妹,我只是听她说起过。”然后适当流露出一丝悲伤。她偏过头,掩饰性地捋了下额角并不存在的碎发。眸子在阳光下暗暗流转,心却像到达沸点后持续翻滚的热水。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
陆晏临的视线在她泡皱的指腹上短暂停留,随即错开,落回她脸上。
“原来是这样。”他轻飘飘地应了一句,不置可否,仿佛真就只是随口一说。
话锋却陡然一转:“最近周围有狼吗?”
方倾羽眨眨眼,拿不准他用意,只能如实道:“应该……没有吧?暂时没见过。”
陆晏临盯着她,那眼神沉得像古井里的水,看不出情绪。
小院里只剩下清晨的风扫过草叶的细微飒飒声,和她极力放缓却依旧略显紧绷的呼吸。
日光移动,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更长,几乎笼住了她。
“是吗。”最终,他没什么起伏地吐出这两个字,转身便朝院外走去,军装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好好休整,那把匕首很锋利,可以防身。”低沉的嗓音擦过门槛,像石子在冰面滚动。
方倾羽捏着那块湿冷的破布,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那军绿色的背影融入坡下金黄的麦田,再也望不见。
紧绷的肩线缓慢松弛下来,她慢慢呼出一口浊气,下一秒,意识已沉入那片只属于她的空间。
灵泉在氤氲的中心流淌,几本厚得惊人的药典虚影在周围悬浮。
她捧起一掬泉水,仰头饮尽。甘冽清凉的气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疲惫如潮水般退去,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锐利。
目光瞬间锁定其中一本巨大的深褐色皮质封面古籍,上书《百毒散解方》几字。
她心念急转,庞大的书页在意识中以非人的速度翻飞!
图像、文字、符号、药理结构、毒性分子式……无数常人穷经皓首也难以理解的艰深知识,借着空间里时间近乎停滞的流速,如醍醐灌顶般强行涌入她的意识!
“噗通”!意识归位瞬间,方倾羽双膝一软,重重跌坐在冰凉的泥地上。
额角渗出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脸色白得吓人,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绕着村子跑完一场。
但那双眼的深处却燃起一团近乎凶狠的焰光。
刚才强行灌入的庞大信息中,有一条毒方所需的核心辅助材料,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火舌蚁蜕!
这名字如一道冷电贯穿大脑,她猛地抬头,目光刺向院外不远处那片被几株高大栎树掩映下的乱葬岗。
黑压压的坟茔荒草间,隐约可见几株形态狰狞的深紫色藤蔓,状如毒蛇盘踞。
“好东西……”方倾羽低声呢喃,唇角缓缓勾起一个锋利如刀的弧度,带着一点疯狂的兴奋。
指腹重重碾过地上残留的一粒小石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确实,该弄点正儿八经的‘好东西’防身了。”声音轻得像烟,却浸满了冰冷的决心。
独门方子、常人看一眼都嫌晦气的鬼地方,或许……就是她在这片暗流涌动的土地上,撕咬出一线生机的真正依仗。
晨光透过稀疏的柴门缝隙,将她坐在泥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孤零零地印在夯土墙上,沉默而坚硬。
月入厚云,墨色浓得化不开。风呜咽着卷过乱葬岗上的枯草,扯出阵阵鬼哭似的声响。
白日里那几株深紫色藤蔓,此刻在黑暗里蛰伏着,扭曲的阴影伸张蠕动,更像活物了。
方倾羽伏在一丛半人高的酸枣刺后,浑身紧绷如弦,连呼吸都压到了最细。
夜色很浓,唯有一双眼里亮得惊人,紧盯住紫藤根部虬结的几处凹陷。
那里覆着一层指甲盖大小,近乎透明又覆着极细黑纹的东西,微微颤动。
空间灵泉带来的清明冷静被一种原始的攫取欲取代,但她已经有些习惯这种感觉了。
不争不抢、岁月静好?傻子才做的事!
忽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踩着衰草碎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近得能闻到来人身上熏人的烟草臭气。
方倾羽全身的肌肉瞬间冻结,心头警兆疯长。这气息很是陌生,步伐稳健,难道是冲她而来?还是冲着这乱葬岗里的东西?
她像融进黑暗的石头,连最轻微的心跳都仿佛停滞了。
那黑影在坟头后等了片刻,确定四下再无其他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截身子。
月色破开云层照出对方的脸,最先看到的就是下颚一道浅疤。
是陈贵!
那个白天在村口对她指指点点,眼神浑浊油腻的汉子!
他佝偻着背,手里攥着个破布裹成的小包,贼眉鼠眼地在那几株紫藤附近,快速抠挖起深埋在土里的某种黑色肥厚的东西。动作又快又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方倾羽心念电转,悄然移开视线,指尖捏起一颗半埋在湿泥里的小石子,朝着侧前方一丛更深藤蔓根部猛地一弹。
“咔哒!”
石子撞击枯枝,在死寂里炸开一声脆响。
“谁?!”陈贵惊得魂飞魄散,浑身肥肉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破布包差点脱手。
他猛地弹起身,慌忙左右扫视,目光惊恐地掠过方倾羽藏身的藤丛。
风吹叶动,鬼影幢幢。他刷地白了脸,瞬间连滚带爬地爬回坡下,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倾羽没动,直到心跳逐渐平息,她才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下一秒,她如幽灵般从草丛后滑出,无声挪到陈贵方才挖东西的地方。
那里留下一个小坑,湿土翻开,混杂着一股近似死老鼠闷了很久又混着诡异腐败甜香的味道。
坑底还有几缕没挖干净的黑褐色烂根须,散发出阴湿的腥气。
这是什么邪祟玩意儿?
方倾羽疑惑更深,但目前来看也与她无关。
于是她没多管,直接靠近藤蔓根部那几处凹陷,探出手指迅速在覆盖着蚁蜕的藤枝缝隙间划过几下。
“咔嚓。”
一声细微轻响中,她指尖迅速捏住一片粘着半透明黑纹蚁蜕的腐朽藤皮,然后飞快塞进牛皮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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