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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里的萤火虫撞在刘昭脸上,他却觉得比矿洞的冷风还刺骨。李大牛蹲在他脚边,用枯枝拨弄着篝火,火星子溅到密信边缘,被刘昭迅速捏灭。
“董公...董卓?“李大牛喉咙里滚出闷响,粗粝的手指蹭过信纸上“洛阳李府代传“几个字,“难怪赵铁山敢把王寡妇他们锁在仓库里,原来他上边真有人!“
刘昭没说话。
他盯着篝火里跳动的光斑,眼前却浮现出七岁那年的雪夜——父亲被矿丁拖出工棚时,母亲扑上去咬断了监工的手腕,换来的是一棍砸在天灵盖。
血溅在他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矿主赵万川蹲下来,用镶玉的烟杆挑起他的下巴:“小崽子,你爹妈偷矿砂,该杀。“
可现在他才知道,哪里是偷矿砂?
分明是赵铁山为了独占矿脉,把发现精铁异常的老矿工们一个个除掉。
密信里“每月十五洛阳车驾押运“的字迹在他眼底燃烧,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牛,“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去把王二柱家的破毛笔偷来。“
李大牛愣了愣,旋即点头:“我这就去!“芦苇叶刮过他后背的破布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刘昭摸出怀里的古玉,八卦纹路在掌心烙出红印。
他闭了闭眼,精神力如细流般注入玉中——这是今天第三次模拟了。
【模拟开始(剩余精神力:70%)】
时间:子时三刻,地点:刘昭藏身的芦苇荡。
李大牛带回毛笔,刘昭用锅底灰调了墨,在粗麻纸上复写密信关键内容:“董公指示,矿脉精铁每月十五由洛阳车驾押运““赵铁山私吞三成矿税“。
模拟结束,经验保留:掌握快速临摹技巧,墨汁浓度需调至七成水三成灰。
刘昭睁开眼,额角沁出细汗。
他扯下衣襟下摆,用牙齿咬着固定,蘸了蘸自制的墨汁——模拟里说,粗麻纸容易渗墨,布帛更结实。
笔尖落在布帛上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普通的字条,是插在赵铁山喉咙里的刀。
“昭子!“李大牛的声音从芦苇荡外传来,“王二柱家的笔,还有半块松烟墨!“他猫着腰钻进来,手里的破毛笔还滴着水,“我在井里洗过了,没味儿。“
刘昭接过笔,松烟墨的清香混着芦苇的潮气钻进鼻腔。
他低头写字,布帛在掌心微微发颤,每一笔都像刻在骨头上:“赵铁山通洛阳权贵,私吞矿税,害我父母!“最后几个字力透布帛,笔尖在“害“字上戳出个洞。
“明儿是祭矿仪式,“刘昭把复写好的布帛折成小块,“大牛,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在矿场周围说...说井里有白影子,专抓克扣工钱的人。“他想起模拟里的画面:矿工们最信这些,尤其是上个月井下塌了三个兄弟,怨气重。
李大牛眼睛亮了:“我懂!
就说那白影子穿红肚兜,是王寡妇家小闺女变的——上个月她掉进矿坑淹死的!“
刘昭点头。
模拟里试过七种谣言,就属“冤魂索命“最能戳中矿工们的胆。
他又从怀里摸出半块冷馍,掰成两半:“吃,明儿得有劲儿跑。“
祭矿仪式的太阳刚爬上矿场后山,刘昭就混在人群里。
祭坛是用碎砖垒的,供桌上摆着三只瘦得脱相的鸡,赵铁山穿着簇新的青布衫站在中间,油光水滑的辫子垂在背后。
“今年矿脉旺!“赵铁山提高嗓门,唾沫星子溅到供桌上,“等洛阳的贵人来验收,每人多发半斗米!“
人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应和。
刘昭缩了缩脖子,他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模拟器显示,赵铁山会在辰时三刻绕到马车边检查贡品,那时马夫会去茅房,马车侧面的红布会被风掀起一角。
“听说井下有白影子?“前排的张老汉突然开口,“我家小子昨儿下井,说看见个红肚兜...“
“放屁!“赵铁山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老东西,再乱嚼舌根,关你三天黑屋!“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刘昭趁着混乱挤到马车旁,马车上的红布被风卷起,露出巴掌大的空隙。
他摸出怀里的布帛,手指在车板上一按——模拟里说这里有个钉子,能挂住布帛。
“血债血偿!“他压低声音,把字条拍在钉子上,红布“刷“地落下来,刚好盖住字迹。
“抓贼!“
赵铁山的怒吼炸响时,刘昭已经混进了人群。
他看见赵铁山冲过去扯下红布,布帛上的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赵铁山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挥起腰间的皮鞭,抽在最近的矿工身上:“谁干的?
说!“
“赵二当家,这...这是真的么?“张老汉颤巍巍开口,“你真把矿砂送给洛阳贵人?“
“放屁!“赵铁山的皮鞭又抽在张老汉肩上,“老子是替你们找销路!“可他的声音发虚,眼尾的肌肉跳得厉害。
刘昭退到人群最后,摸了摸心口的古玉。
模拟器显示,接下来会有三个矿工站出来质疑,赵铁山会下令封矿场大门,而他要在未时前赶到西山坡的老槐树下。
果然,当赵铁山喊出“关大门搜人“时,人群里炸开了锅。
王寡妇的儿子小柱子突然冲出来:“我娘还被关在仓库里!
你凭什么关我们?“
“把这小兔崽子也关进去!“赵铁山挥了挥手,两个矿丁冲过去。
刘昭趁乱溜出人群,顺着墙根往西边跑——模拟器说,西山坡的老槐树下有个狗洞,能钻到后山。
可刚转过磨盘,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在这儿!“
四个矿丁举着木棍从拐角处冲出来,为首的是赵铁山的亲随狗剩子。
刘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古玉在掌心发烫——他早就在模拟器里见过这一幕:狗剩子会先挥棍砸他左腿,然后右边的瘦子会抄他后腰。
他侧身闪过第一棍,反手抓住狗剩子的手腕往怀里带。
狗剩子没防备,踉跄着撞在墙上。
刘昭抬腿踹在瘦子肚子上,趁对方弯腰时钻进了旁边的柴火堆。
“别让他跑了!“狗剩子的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往下掉。
刘昭猫在柴火堆里,听着脚步声由近及远,这才敢喘气。
他摸了摸后背,冷汗已经浸透了破布衫。
“救命...“
微弱的**从柴火堆深处传来。
刘昭僵住,顺着声音扒开几根枯枝——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缩在里面,左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右肩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张...张铁匠?“刘昭认出来了,这是矿场里专门打工具的工匠,“你怎么在这儿?“
“赵铁山说我偷铁器...“张铁匠咳嗽着,血沫子溅在刘昭手背上,“他...他要把我沉河...“
刘昭咬了咬牙。
模拟器里没这茬,但现在张铁匠的命攥在他手里。
他扯下自己的衣襟,给张铁匠包扎伤口:“跟我走,我带你出城。“
张铁匠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知道矿脉的秘密...赵铁山在井下挖了条暗渠,精铁都从那儿运走...“他疼得额头冒汗,“你救我...我帮你...“
刘昭心里一动。
他扶着张铁匠站起来,柴火堆外传来矿丁的骂声:“肯定往西边跑了!
追!“
“跟紧我。“刘昭压低声音,带着张铁匠猫着腰往狗洞方向走。
古玉在掌心发烫,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路径——左边第三块砖松动,踩上去会响;右边的草窠里藏着个矿丁,等他过去就会跳出来。
他带着张铁匠绕过松动的砖,在草窠前突然发力推开对方。“噗通“一声,藏在草窠里的矿丁扑了个空,摔进泥坑里。
“走!“刘昭拽着张铁匠钻进狗洞,身后传来矿丁的怒吼。
月光从洞顶的裂缝漏下来,照在张铁匠苍白的脸上,他突然说:“我姓张,名铁,你叫我铁子就行。“
刘昭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张铁匠急促的呼吸。
等钻出狗洞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矿区的灯火在晨雾里忽明忽暗。
“这只是开始。“刘昭望着远处的矿场,轻声说。
张铁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落在他心口的古玉上:“昭兄弟,接下来...你想怎么干?“
刘昭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复本,晨风吹得他破布衫猎猎作响。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会有更多双眼睛看向他——而他要做的,是让这些眼睛里,不再只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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