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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队伍才刚走到城门口,一个孩童突然说道:“娘,他们有吃的。”这句话,如一颗石头惊出千层浪。
流民们瞬间暴动起来,那些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干瘦汉子,立刻变了个模样,不要命地朝押送队伍扑来,要抢他们的包袱。
“啊,干什么?”
“放开,这是我的。”
大房二房这下再也不叫苦,抱团护住仅有的包袱,被人打了也不松手。
沈湘湄见状被吓到,紧紧抱住女儿不放。
东西什么的,被抢无所谓,别伤到她的女儿就行。
“别伤害我们,东西给你们。”背筐里还有些米面,被她丢在地上洒落一地。
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立刻扑倒在地,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米面和着湿泥,一起给拾起来,就往怀里装。
洛庭鹤不顾手中束缚,拦在妻女跟前。看着还想护住东西的洛衔青,不由喊道:
“衔青,别管那些,护住你母亲和妹妹。”
“好。”洛衔青一把拉过手足无措的洛清栀,往洛庭鹤身后躲去。
见到他们的东西被抢劫一空,洛衔青急切道:“爹,我们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洛庭鹤戴着枷锁的双手,将一个朝他们冲来的流民推开。
“身外之物不用管,安全最重要。”
押送队伍被流民冲散,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人,只得盲目地跟着大队伍往前走。
“该死,官差的东西你们都敢抢,不要命了!”一名衙役挥鞭朝流民抽去。
“呜呜呜......”
人流中传来孩童的哭声,慌乱中的洛晞宁凝神听去。
“川儿,川儿,你在哪里?”
遭了,竟然是五弟弟!
洛晞宁心中一惊,环顾四周,乱作一团的流民、衙役和犯人,根本找不到洛浸川。
前方,衙役挥着鞭子驱赶着流民,但洛晞宁顾不上这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啊,宁宁?”
“五弟弟,你在哪里?”
身边的流民活泼推搡或躲闪,她全然不管,一心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终于,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瘦小的身影,那是五弟弟洛浸川。
洛浸川正被几个少年抓住衣领,一个黑瘦少年将他手里的小半块馒头抢走,然后猛地塞进自己嘴里。
可能吃得太着急了,将他噎得直翻白眼。
“还有没有?”旁边的另一个小男孩问道。
少年将洛浸川上下翻了个遍也只找到那点馒头。
他失望地摇头,周围的少年一哄而散。
洛浸川年幼,加上昨日才发高烧,被人摔在地上,疼得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洛晞宁大喊一声:“浸川。”挤了过去,一把将洛浸川抱在怀里。
“别怕,四姐姐来了。”
带着洛浸川,洛晞宁艰难地朝着队伍外围挪动,人群涌动,她只能一边护住洛浸川一边躲避着人们的相互碰撞。
洛浸川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哭声逐渐小了下来,但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
“神仙姐姐,你又救我了。”
洛浸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洛晞宁差点没有避开一个妇人的推挤。
“什么?”
抱着洛浸川闪至一旁,这里靠近押送队伍的末尾处,因为有官府发给他们这些流放犯人的食物,所以便是流民集中抢夺的地方。
流民像潮水般蜂拥而上,一个个手臂伸得老长,互相推搡着,试图抢到哪怕一丁点的食物。
“饿,好饿。”
“大人,我们没有吃的了。”
“行行好......”
他们嘴里叫喊着,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他们的家园和田地。在这里他们没有吃的,眼前这些食物是他们眼中唯一的希望。
“干什么,干什么?官差你们都敢抢,找死!”
临河县的衙役们终于赶来,他们试图驱散人群,挥舞的鞭子每一鞭都抽得流民皮开肉绽。
可流民像是被饥饿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依旧拼命地向前挤。
洛晞宁护着洛浸川艰难地往外走,想要尽快离开这混乱中心。
“唔!”肩膀处被人撞了一下,脚在泥泞的地面上滑了一下,险些摔倒。但手中依旧紧紧抓住洛浸川,快速站了起来。
“四姐姐!”洛浸川惊叫一声。
“没事。”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安慰怀中颤抖的洛浸川。
洛晞宁瘦小,很快在空隙之中,找到机会跑到一处空地上。
“宁宁。”旁边传来沈湘湄惊喜的声音,她站在角落处,朝洛晞宁招手道“来娘这里。”
这里是城门,洛家人大多都被挤到了这里。
洛晞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娘!”
她大声喊道,朝着那处跑了过去。
“宁宁,你这丫头乱跑什么,要是有危险可怎么办?”沈湘湄满是心疼地摸洛晞宁,因为在人群中冲撞,她的囚服脏乱不堪,脸上也带着几道擦伤。
嘿嘿,她有空间,大不了往里面一躲就是,安全得很。
“川儿!”
江望舒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从洛晞宁手中接过洛浸川。
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还不忘对洛晞宁说道:“宁宁,谢谢你,你真的救了我们川儿......谢谢!”
自己才三岁的幼子深陷在混乱人群之中,如果有个万一,她简直不敢想象!
在不远处寻找的洛家人也纷纷赶来。
“好了,找到就好了。”
“是啊,四妹妹,谢谢你。”洛映葭朝洛晞宁道谢,这是洛晞宁第二次帮她们了。
流民们抢了食物,迅速地钻入小巷中,消失不见。
县城衙役们帮忙维持着秩序,这才将她们全都找了回来。
“这些该死的流民,将我们的物资全部抢走了,接下来你们都得自己找吃食。”向民留下一句话,便催促着众人离开。
因为路上遍布积水,押送队伍又绕了些路,才在傍晚时分到达渠水县下的一个无名村庄。
“兄长,这是我找村民买的米,先将就对付一晚吧!”洛晞宁拿出一袋米,递给洛衔青。
这一路走来,洛衔青基本成了她们家的御用厨师。
洛衔青接过,打开一看,有些惊喜:“还是白米呀!真不错。”
洛衔青从怀里掏出一块熏肉,“刚好,我趁乱悄悄藏了一块熏肉,没有让那流民抢了去。刚好和这些米一起煮成粥,这样不仅能饱腹,味道还不错。”
“嗯嗯,兄长的手艺比娘还好。”洛晞宁笑着拍着马屁。
“好,你去休息吧!煮好了我给你端来。”
“谢谢兄长。”
洛晞宁还未回到父母身边,一旁的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宁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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