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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袅立即警觉地竖起耳朵,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向屋内二人投来一个噤声的手势。宁袅像只猫儿般敏捷地贴到门边,修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拨开一道缝隙。
月光顺着那条细缝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锋利的银线。
一阵夜风裹着风雪卷过走廊,发出沙沙的声响。
片刻后,宁袅缓缓直起身子,冲着宁清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月光下,她腰间别着的几把暗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宁清洛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
宁袅立即会意,靴底踏在地面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见她利落地闪出房门,又轻巧地将门扇合拢,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吱呀"
仅有一声几不可闻的门轴转动声,接着便恢复了寂静。
晚娘疑惑地望向紧闭的门扉,朱唇微启想要发问。
就在这时,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色,屋内倏地暗了下来。
宁清洛的眸子在阴影中明亮如星:"她是二兄给我的人,能护我们周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
晚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
而宁清洛依然静立不动,唯有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
铜漏里的水珠滴落,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
"看来,宁二公子还是对你很好的,不似大公子跟三公子那般。"晚娘声音微颤,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衣带。
宁清洛不置可否,只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你之前没有在宁家待过,是怎么知道兄长跟三兄对我不好的,是听我父亲说的?但我父亲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她的侧脸在微弱的烛火映照下如同镀了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眸中闪烁的锋芒。
晚娘干涩的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我也是入府后听下人讲的。"茶盏里的水纹漾开,映着晚娘略显闪躲的眼神。
"紫檀院的下人?"宁清洛轻轻挑眉,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记:"紫檀院的下人不是都是你自己从广平王府带去的?"她忽然倾身向前,发间步摇纹丝不动,"什么时候对父亲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么清楚了?"
窗外雪花渐密,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晚娘的身子不自觉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他们......他们也是听原本宁府的下人说的。"
宁清洛悠然地端起茶盏,目光却锐利如刀:"可母亲下令不许宁府任何下人跟你的紫檀院往来。"茶香氤氲中,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支红烛突然爆了个灯花,火星四溅。
晚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头:"清儿……"她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真的是我那边的下人偶然得知的......"她慌乱地扯住宁清洛的袖角,"我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但凡关于你的事,都是我最要紧的事。"指尖用力到发白,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真正抓皱衣料、
宁清洛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将袖角抽回,动作优雅得像是拂去一片花瓣。
她的目光透过纱窗望向雨幕深处,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烛影摇晃间,宁清洛心中清明如镜。
晚娘确实是个聪明人。
当年能攀附上广平王,怎会只靠那点所谓义兄妹的情谊?
情分这东西就像窗外的雨,再汹涌也终会干涸。
能让贵人心甘情愿照拂,必是握住了对方什么把柄,或是能持续提供某些价值。
想到这里,宁清洛无声轻笑。
所以宁夫人即便严防死守,晚娘依然能渗透进宁府的消息网,倒也不算稀奇。
只是她的指尖轻抚过茶杯上细密的裂纹,倒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到底是从何处收买的眼线?还是早在踏入宁府前,某些棋子就已经布好了局。
宁清洛看着晚娘强作镇定的侧脸,忽然觉得索然。
即便再问下去,也不过是听更多虚虚实实的托词。
既然得不到真答案,又何必徒费口舌?
她轻轻放下茶盏,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一声叹息。
屋内烛火摇曳,在青瓷茶盏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宁清洛执起白瓷茶壶,茶水倾泻而下时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
宁清洛给晚娘倒了一杯茶水,也给自己添置了一杯,见晚娘一直低着头不发言语,先行开口打破了沉默,也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当年于家被灭族,最终的圣旨是陛下的下的。”宁清洛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茶汤表面泛起一圈涟漪,目光却穿透茶雾直视晚娘,忽然抬眼,眸色深沉如墨:“就算是查到了翻案的证据又能如何,让当今天子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烛火猛然跳动,将晚娘苍白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她抿唇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清儿未免把我想得太天真了。"她端起茶盏,手腕微微发颤,茶汤在她掌心摇晃:"即便我真这般痴傻,难道你觉得你爹爹也会如此天真?"
宁清洛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桌面:"我父亲?"她眼中的温度骤然冷却,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我父亲是个老狐狸,老谋深算的很,天真这两个子跟我他可不搭边,可他心中有你,便会是哄着你。"话音未落,檐外突然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凄厉地划破夜空。
"只是……"她忽而倾身向前,发间玉簪摇曳生光,手指在桌面上画着无形的圈。
"他心里装着你,若哄着、瞒着、宠着……"宁清洛每说一个词便加重一分力道,"万一你天真的了一些,那他便会骗着蒙着哄着你,我也是担心你被父亲的花言巧语蒙在了鼓里,豁出性命的去探查的东西到头老毫无作用。"她突然收声,意味深长地看着茶水倒映中晚娘扭曲的面容。
晚娘猛地攥紧手中的绢帕,那上好的苏绣在她指间皱作一团。她深吸一口气,茶香混着夜露的寒气一起灌入肺腑:"我自是不会把事情想简单了。"
宁清洛垂眸一笑,茶汤里映出她讥诮的唇角。
晚娘忽而压低嗓音,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莫说是百多条人命,单是'先帝错杀忠良'这六个字……"茶盏在她手中微微倾斜,眼看就要倾覆:"原本历朝历代让天子承认自己的错误本就是难事,况且于家一百多条人命,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是要向于家谢罪。"她倏地收住话头,任由茶水在杯口危险地晃荡,瞳孔骤缩,仿佛看见那夜的血色又漫上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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