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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受教了。这五个字，他说得缓慢而沉重。
承认自己不懂，承认对方更强，对于他这样身居高位、执掌生杀大权的皇族先天高手而言，比战败一场还要难受。
但他必须承认。
因为他看得分明，那不是武道，不是他认知范畴内的任何一种力量。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是真正属于仙神的领域。
青玄真人拂尘一摆，堂中那股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赵无极，神情依旧淡然。
“王爷言重了。”
“此非贫道之能，乃祖师爷所赐仙法，用以降妖除魔，卫护人间正道罢了。”
他轻描淡写的将功劳推给了那位虚无缥缈的祖师爷，却也再一次，在赵无极的心中，加深了道门背后有真神的印象。
赵无极缓缓站起身。
他不再提索要人犯之事，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方展露的这一手，已经清晰的表明，在这件事上，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仙长。”
赵无极的称呼，变得愈发恭敬。
“妖人巢穴之事，关乎国运，陛下与上神皆在天上看着。本王此行，带来了三百龙骧卫，皆是武道好手，另有供奉殿高手随行。”
“而仙长这边，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法。”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
“本王提议，你我两家，联手行事。”
“外围清剿、安营扎寨、后勤补给，皆由本王负责。至于那妖人巢穴中的邪法、毒瘴、尸傀……这些非凡俗之力可敌的东西，便要仰仗各位仙长了。”
“不知仙长，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等于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他很清楚，面对这种超凡力量，他带来的军队再精锐，也不过是凡人。
让他们去对抗妖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这便是他，赵无极的决断。
青玄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王爷深明大义，贫道佩服。”
“此獠，便交由王爷处置。我等休整一夜，明日一早，便在镇外汇合，共赴那云梦泽。”
“好！”
赵无极一口应下。
一场因争夺主导权而起的暗流，就此化解。
一个以剿灭妖邪为共同目标的，脆弱而微妙的联盟，正式形成。
……
千里之外，北燕，京师。
皇宫，御书房。
燕皇，不知道第几次，将王安递上来的那份密折，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他的手指，在那八个字上，反复摩挲。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世间万法，皆有定数……”
他不像王安那般，被这两句话绕得云里雾里。
身为帝王，他想的，永远只有一件事。
如何让这天下，更稳固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他看来，法海这两句话，根本不是什么禅机，而是赤裸裸的默许！
因果循环？
那些寺庙广占良田，堪比王侯，不事生产，不纳税赋，早已种下了恶因！
朕若出手整治，便是替天行道，让他们得此恶果！此乃顺天应人！
皆有定数？
佛门腐朽，气数已尽，合该有此一劫！
而兰若寺真佛降世，正是我佛门浴火重生，重塑金身的定数！朕，便是推动这定数之人！
想通了这一层，燕皇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来人。”
燕皇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断。
一名贴身的老太监，从阴影中滑出，跪伏在地。
“传朕密旨。”
“着司天监，即刻推演吉日。朕……要微服，前往晋州。”
老太监猛的抬头，眼中满是骇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乃万金之躯，怎可……”
“朕意已决。”
燕皇的目光，落在那份密报上，眼中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朕要去，亲自见一见这位真佛。”
“朕要去，亲自向他，求一部……真正的治世真经！”
……
与此同时，南楚，江州。
云林寺。
了尘禅师与他身后的一众北燕僧人，对着云深、云行两位方丈，双手合十，深深一拜。
“阿弥陀佛。”
“云深师兄，云行师弟，我等叨扰多日，今日，也该告辞了。”
了尘禅师的脸上，带着几分感慨，几分释然。
这些时日，他虽未在南楚找到佛门崛起的直接答案，却见证了道门封神，见证了济癫大师的神出鬼没，更与云林寺的同道，探讨佛法，印证修行，感悟良多。
他已不再像刚来时那般，焦躁与迷茫。
云行方丈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了尘师兄，何故如此匆忙？不多留些时日？那济癫大师……”
了尘禅师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已经有些褶皱的信。
“不必了。”
他将信递给云行。
“这是我北燕弟子，千里加急送来的信。”
“信上说，我北燕晋州，也出了一位真佛。”
“不同于济癫大师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位法海大师，就在晋州兰若寺中。他显化金刚法身，荡平了为祸一城的千年树妖，更引得道门神雷天降，地府拘魂……”
“贫僧，该回去了。”
了尘禅师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佛门，在我北燕，或许……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贫僧要回去，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
“贫僧要回去，向那位法海大师，请教我佛门……真正的，普度众生之道！”
云行方丈接过信，迅速看完，脸上的神情，从不舍，变为了由衷的狂喜与激动。
“善哉！善哉！”
他重重拍着了尘的肩膀，眼眶竟有些湿润。
“如此，师弟便不留师兄了！”
“我等佛门弟子，虽分南北，但所修，皆是同一门佛法！所念，皆是同一位佛祖！”
“师兄此去，定能得偿所愿！”
“阿弥陀佛！”
了尘禅师再次深深一拜，随即转身，对着身后那百余名北燕僧人，沉声喝道：
“启程！”
“回北燕！”
“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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