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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目光幽深，凝视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却因一个虚无缥缈的“仙”字而激动到浑身颤抖的老道。他没有立刻回答。
这亭中一时寂静，只有那白玉几上的茶水，依旧冒着丝丝缕缕的仙气，李延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清冽的茶水滑过喉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本座观你，内息沉凝，根基尚可。”
“你且说说，当今道门，是如何叩问道途的？”
灵云道长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道来。
“回真君，当今世人修行，无论道佛，亦或其他旁门，多以内功心法为基，打熬肉身，凝练内劲。”
“此为淬体境。”
“待筋骨强健，气血充盈，便可尝试感应天地元气，导引入体，修炼内力。此为内劲，内劲小成者，已能开碑裂石，身轻如燕。”
“内劲大成之后，便可尝试将内劲转化为更为精纯的真气，贯通周身百脉。一旦丹田真气充盈，运转自如，便踏入了真气境。”
“真气境修者，真气外放，隔空伤人不在话下。到了此境，在凡俗眼中，已是了不得的高手，足以开宗立派，或在一方称雄。”
李延静静听着，手指轻轻叩击着玉几。
这些信息，与他从王达口中得知的，基本吻合。
“真气之后呢？”他问。
灵云道长神色一肃：“真气之后，便是先天之境。”
“欲入先天，需得打破玄关，引天地之桥，使自身真气与天地元气交融，生生不息。一旦功成，便能寿元大增，寒暑不侵，踏水而行，真气几近无穷，已非凡俗手段所能揣度。”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
“先天之上，便是传说中的宗师之境。”
“宗师者，已能初步调动部分天地之力，举手投足间有莫大威能，神意所至，鬼神辟易。这等人物，被世人尊为陆地神仙，每一个都是镇压一方气运的存在。”
“只是……”灵云道长苦笑一声，“宗师之境，太过缥缈。据晚辈所知，当今南楚北燕，两国加起来，明面上的宗师境高人，恐怕也不超过十数。”
“我道门当代掌教真人，天纵奇才，亦不过是近年方才勘破先天，触摸到宗师门槛，距离真正的羽化飞升，依旧遥不可及。”
“至于宗师之后，是否还有更高境界，古籍中偶有提及‘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之语，却都语焉不详，更像是神话传说，无人能够证实。”
他说完，小心翼翼看向李延。
李延心中了然。
淬体、内劲、真气、先天、宗师。
这修炼体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哪里是什么仙侠世界，分明就是一个低武世界。
所谓的陆地神仙，在他看来，怕是连《九霄问道》里那些看门的小怪都打不过。
至于成仙？羽化飞升？与天地同寿？
更是无稽之谈。
那如此一来，他这玄穹云泽真君的身份，便有了无限的操作空间。
至于漫天神佛、天庭地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明确的认知，甚至连像样的神仙体系都没有。
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领先这个世界几千年的信息优势，胡编……啊不，是阐述一套完整的神仙修炼体系，不怕被人戳穿。
谁敢质疑？
有本事你去问问别的神仙？
哦，这个世界好像没别的真神仙给他问。
那就更妙了！
而且，山下那座正在修建的真君庙，以及那些香客的朝拜，似乎真的能解锁他游戏包裹里的物品。
这不就是信仰成神的路子吗？
虽然现在只能解锁些白色品质的垃圾，但万一以后信徒多了，信仰虔诚了，是不是就能解锁更高级的装备、丹药、甚至是……那些逆天的法宝和神通？
李延越想，心中越是火热。
“若是我再多弄几个马甲，什么玉皇大帝、阎罗王、三清四御、西方佛祖……把整个神话体系都搬过来，那金手指里的宝贝，岂不是要爆仓？”
李延越想越是兴奋，看向灵云道长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孺子可教”的意味。
这位道长，可是他“造神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啊！
他收敛心神，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仙人模样，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缥缈，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
“小友可知，尔等如今所修之道，早已偏离了真正的仙途？”
“什么？！”
灵云道长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刚刚还在为宗师之境而感叹，转眼间，这位真君却说他们道门传承千百年的修行法门，是错的？！
这……这怎么可能！
“真……真君……”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话……此话怎讲？我道门修行之法，皆是历代祖师耗费心血，从上古典籍中参悟而来，怎会……怎会是错的？”
李延缓缓摇头，神情肃穆。
“尔等以为，锤炼气血，打熬筋骨，搬运内息，便能窥得大道，羽化登仙？”
“此不过是强身健体之术，凡俗武夫之道罢了，纵使修至极致，也不过是凡胎肉体，如何能与天地同寿，逍遥九霄？”
灵云道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凡俗武夫之道……强身健体之术……”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道门千百年来的传承，无数先辈的心血，在真君口中，竟如此不堪？
“那……那真正的仙道，又该是何等模样？”他声音干涩，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李延站起身，负手立于亭边，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峰山。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悠远，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
“真正的仙道，乃是窃天地之灵机，夺日月之造化，参阴阳之妙理，悟生死之玄机。”
“修仙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一步一重天，一步一造化。”
“吞吐星辉，餐霞饮露，凝练法力，淬炼元神，神通自生，法术自成。”
“更有甚者，可开辟洞天福地，遨游星河太虚，与道合真，方为真仙！”
这一番话，皆是李延从前世看过的无数仙侠小说中东拼西凑而来。
什么炼精化气，什么元神法力，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一本正经地用来忽悠。
反正这个世界的人不懂，他说是就是了。
灵云道长听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震。
真君所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元神？与道合真？
这些词汇，他只在道观某些不知真伪的孤本残卷中，见过一鳞半爪的记载，皆语焉不详。
与真君所言的仙道相比，他们如今所修习的内功心法，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原来……原来如此……”灵云道长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我道门数千载传承，竟是……竟是走了歧途！难怪……难怪从未有人真正羽化登仙！”
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充满了不甘，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如果真君所言为真，那他们这些苦苦求索的修士，岂非都成了笑话？
“真君！真君救我！”
灵云道长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玉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弟子愚钝，误入歧途而不自知！今日得闻真君大道纶音，方知仙路渺茫，我辈坐井观天！”
“恳请真君怜悯！为我天下道门修士，为我等苦苦求索之人，指一条明路！赐下正统仙法！”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期盼。
竹林寂静，唯有仙鹿偶尔发出一声轻哼，以及灵云道长沉重的呼吸声。
李延负手而立，看着匍匐在地的老道，心中暗自得意。
效果拔群！
看来，这些从小说里学来的“仙道理论”，在这个世界，还是相当有市场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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