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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爱?严寂礼脸色很沉。
“行。”他几乎是咬着牙,端起面前的水杯,猛地喝了口。
又重重放下。
“哦对”,沈知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奶奶说给我买了块地,还找了设计师,要跟我一起商量盖什么呢。”
“我这几天应该也会经常出门,所以你不用跟我报备。”
“你那么忙,咱们应该也碰不上几回面。”
买地?
严寂礼望着她。
是了。
是他跟奶奶提起的,用来办婚礼的地。
她要拿去盖房子?
家里这么大,还不够她住的么?
还是说……
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严寂礼面色阴郁。
一颗心也像浸了冰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坠向腹腔。
捏着水杯的指骨缓缓收紧、发白。
他反复思索她的刻意疏远,和毫不在乎。
刚刚进入胸腔的水液,都因为这份揣摩,而涤荡郁结成一片愤怒深海,让他受困其中、难以释怀。
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这感受太过陌生。
以至于他都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定义和形容。
从未败诉的严寂礼,难道要输给她吗?
他剑眉蹙起。
似乎不甘,也不愿面对自己的沉沦。
严寂礼倏地起身。
“我这几天睡客房”,他转过头,沉肃的面容重新攀上冷意,“免得打扰你休息。”
沈知意抬眸看他。
严寂礼对上她潋滟的目光,心头蓦地一跳。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沈知意歪头盯着他的表情,慢悠悠道:“我原先的房间在贴壁纸,不适合住人……”
严寂礼心脏怦怦跳起来。
周身的冷硬气息,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突然散去几分。
他敛平即将上扬的唇线,转头看她。
“所以……”
“所以你去睡一楼的客房。”沈知意笑着放下勺子,转头夸奖张妈。
“粥很好喝,张妈辛苦啦。”
张妈讪笑着摆手。
“呵呵呵……”
“夫人要是喜欢,我以后多做。”
她瞄了严寂礼一眼。
陡然一惊。
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杀人……
严寂礼清晰听到自己胸腔中即将升腾的喜悦,倏地一下被冷水浇灭。
连怒火,都变成了阴森可怖的冷焰。
他听到自己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气笑。
“沈知意”,他近乎咬牙,“这是我最后一次忍你。”
他用力地拖开椅子,发出尖利声响,看也不看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沈知意放下勺子,托腮望着他的背影。
高大的轮廓被灯光拉长。
宽阔的肩、劲瘦的腰和修长的腿,全部裹在剪裁精良的西装中。
利落而充满力量感。
仿佛一幅极具张力的油画,即便怒意翻涌,依然让她移不开眼。
他步伐重又沉,连地板都似乎抵挡不住他的踩踏,发出沉闷的呻吟。
她忽然觉得。
搅动一潭沉寂死水,让越来越多的情绪浮出水面,也是一件极有乐趣的事。
他会重新认识他自己。
她也会等到,他亲口说爱她的那一天。
沈知意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嘴。
……
入夜。
严寂礼半靠在客房床上,握着本书,沉默无言地盯着上头的文字。
那些精准的词汇,不像往常那样引动他的思绪和心神。
而是不自觉漂移,散乱。
渐渐凝成一张沈知意的笑脸……
他倏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已覆满冷霜。
要他低头,向一个根本不在乎他的人示好?
不。
他没那么贱。
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惑乱心神的时刻。
他也无法想象,在早已偏离的、不受他掌控的棋局上,该如何落子。
严寂礼合上书。
冷着脸,关灯睡觉。
但这注定是一个难捱的、冰冷又充满对抗的夜。
沈知意躺在主卧床上,倒是睡的香香甜甜。
第二天一早,她接到了闺蜜的电话。
“酒会吗?”
“行啊,刚好无聊,就去玩玩,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她挂了电话。
心情很好地打开衣柜,开始挑选晚礼服。
*
华灯初上。
严寂礼在酒会现场,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个合伙人老许打视频。
“老婆~能看到吗?”老许朝视频里挥了挥手,笑得很不值钱,“这里没有女的哦,都被冷脸的严大律师吓走了。”
他举着手机,转了一圈。
最后把镜头对准臭脸的严寂礼。
“瞧,恐怖吧?”
视频那头的老许媳妇只能尬笑。
“好了,不跟你说了~”老许朝自家媳妇抛了好几个飞吻,“挂了,回家再亲你。”
严寂礼视线冻如寒冰。
他喝了口酒。
冷笑着对老许幽幽开口:“这是公共场合,你不值钱成这样,很拉低我们律所的格调。”
老许收起手机,不赞同地轻啧一声。
“那可不见得。”
“像我这样顾家又负责任的好男人,合作商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觉得我们律所很可靠。”
“诶,你不是也领证了吗?”
他吃瓜似的凑到严寂礼身边,挤眉弄眼道:“你出来参加酒会,你老婆都不问的啊?”
他扯证这事儿,没有公开。
只有最信得过的几个朋友知道。
其实他们原本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
一向冷冰冰的严律办公室,这几天突然多了一张女人的照片。
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办公桌上。
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那天就多嘴,问了一下。
谁知严寂礼就突然开始提起,自己已经领证结婚的事,把他都吓了一跳。
他和严寂礼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说那么多话。
老许看严寂礼沉着脸,半天都没回他,又贱兮兮地凑过去,补了一刀。
“该不会你们是商业联姻,她对你没感情,所以懒得管你吧?”
严寂礼身躯骤然一僵。
捏着酒杯的手瞬间收束,绷起可怕的青筋。
他冷意凛然地看向老许。
扯了扯唇。
“呵。”
“是她求着嫁给我。”
“再说了,成年人,无非重视利益考量,像你这样上赶着对女人献殷勤的人,很值得称赞?”
“哦~~~她求着嫁给你。”老许似笑非笑,“我无所谓啊,跟自己媳妇,还有什么利益不利益的。”
“那是命运共同体,得用爱来衡量。”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严寂礼一眼,“算了,跟你这个冷冰冰的木头说了,你也不懂。”
严寂礼盯着杯中的酒液,神情怔忪。
用……爱?
他眯眸,喝了口酒。
老许目光忽然凝在不远处,拍了拍严寂礼,“诶,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你媳妇?”
严寂礼抬目望过去。
沈知意穿着一身黑色鎏金的鱼尾裙,举着酒杯,和旁边的几个千金在笑着说些什么。
周围有几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见到她,瞬间眼神发亮地围过去攀谈。
严寂礼眼底寒芒乍现。
死死盯着那几个碍眼的男人,和沈知意脸上,娇艳动人的笑。
胸腔陡然烧起一团火。
他缓缓收紧手指。
啪嚓一声——
酒杯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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