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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娆!你给我起来!”清晨,祝玉娆努力睁开眼,下一刻却被人硬生生扯了起来。
“你到底和我兄长说了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母亲昨夜等了他一宿!”
祝玉娆猛烈咳嗽着,惊慌失措,却完全挡不住傅枕月的手。
“三妹妹……”
她努力开口,傅枕月却怒骂道,“什么三妹妹!呸!你不配这么喊我!”
“害死我大哥不够,你还想要害死我兄长是不是!”
“你怎么不去死啊!”
傅枕月猛地一推,直接将祝玉娆撞在了床上。
祝玉娆一口血便吐了出来,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
“枕月!你做什么!”
侯夫人推开帘子,看到里面的情况,急忙跑过来,“你这丫头!”
傅枕月被侯夫人打了一下,却依旧倔强又怨毒地盯着祝玉娆。
“明明就是她,害地兄长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母亲!你怎还护着她!”
侯夫人急忙把祝玉娆抱起来,“玉娆,玉娆,你可还好啊?”
祝玉娆没忍住,嘴角渗血,胸口也在大片的渗血。
她柔弱又惊慌地开口,“婶婶,世子他,还没回来吗?”
侯夫人红了眼,“玉娆,你告诉婶婶,你和衍儿说什么了?”
“这孩子说到做到,他答应了晚上陪我吃饭,哪怕来不了,也会带个信。”
“可是现在都一夜了,还是没消息。”
祝玉娆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红了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我,我只是说了……玉珍楼。”
傅枕月瞪着她,“什么玉珍楼!那不过是个当铺,有什么危险的!”
“你肯定还说了别的!”
侯夫人顿了顿,“玉珍楼……”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横了眼傅枕月,“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今日还伤了你的嫂嫂,花嬷嬷,把小姐关回她屋子里,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傅枕月不可置信,“母亲!”
侯夫人没有再看她,而是喊了大夫过来,为祝玉娆重新包扎治疗。
花嬷嬷走到傅枕月身前,“三小姐,不要闹了……”
傅枕月冷哼一声,气地跺脚,“祝玉娆!若是我兄长出了事,我定要杀了你!”
祝玉娆已然哭的不能自已,“怪我,都怪我……”
侯夫人却拉着她的手,“玉娆,你和婶婶说,你去玉珍楼,到底做什么了?”
祝玉娆颤抖着唇,闭上眼睛,“罢了……”
“夫君本来说,谁都不要告诉,可是,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下去了。”
侯夫人眉头一动,而后直接屏退左右。
祝玉娆被喂了颗药丸吊着。
虚弱地和侯夫人说着。
“那一日,夫君给了我一块白瓷碎片……”
……
一日前。
玉珍楼内,掌柜带着傅云衍和藩山前去取货。
拿到这精美的盒子,但是一打开,看到是一块白瓷碎片时,傅云衍是有些懵的。
这瓷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白瓷罢了。
“世子,请随小人来。”
直到掌柜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引着他们向着更深处走去。
傅云衍和藩山对视一眼,傅云衍走在前面,藩山跟在他之后。
两人都警惕了起来。
毕竟接下来的一切,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随着掌柜走上台阶,便到了一个石门之前,掌柜提起旁边的一盏灯,沉声道。
“世子来得急,瓷片并没有完整,所以接下来的一切,若是世子不满意,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听掌柜这么说完,傅云衍更加好奇了。
“好。”
推开石门,光一下就暗下来了。
很快,就只剩下掌柜手里的灯发着光。
走过黑暗的长廊,再推开一扇石门,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喧哗了起来。
这下面,居然有一家地下赌场?
傅云衍眉头微微皱起,作为刑部侍郎,此刻他看到这样的地下赌场,已然开始思虑是否不合法了。
这里面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多无法无天。
“真大啊。”
藩山笑着开口,“掌柜的,深藏不露啊。”
掌柜笑了笑,“这都是东家的,小的不过是个看店的罢了。”
能在金陵城内做到这样的规模,藩山撇了眼傅云衍。
难不成,有侯府的手笔?
注意到视线,傅云衍沉下脸来。
他其实对家中的产业了解不多。
很快,他们到了地方。
一个圆形拱门之后,透着些彩色的光。
“世子,请吧。”
藩山想跟在傅云衍的身后,掌柜却笑着拦住了他,“这位公子,不是侯府中人吧,那便是进不去的。”
藩山挑眉,随后无奈对着傅云衍耸了耸肩。
“我在外面等你。”
傅云衍点头,“我很快出来。”
说完,他便走入了这道门,就留下藩山和掌柜的大眼瞪小眼。
“若不,送我两局?”
在外面等着也是等着,藩山和掌柜的商量,想上手赌两局。
掌柜的没想到藩山有这样的要求。
但想着毕竟是世子的客人,那……
“好。”
一个时辰之后的掌柜真想给现在的自己抽两个嘴巴子。
藩山人畜无害的,却是个赌圣,险些将他这半个盘子赢崩了。
以至于他急忙送了藩山几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才把藩山拉下来,不让他再赌了。
不过这些和傅云衍没多大关系。
他进入拱门后,却没有见到人,而是看到了被遮掩了一半的桌子。
桌子的一半隐藏在黑暗中,而另一半对着他,椅子便摆在旁边。
他环视一周,屋内装潢十分简单,也可以说是荒芜。
都是崎岖的山石。
“客人,坐下吧。”
黑暗中,传来一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
“客人的货品,请放在桌上。”
傅云衍抿了抿唇,到底是照做了。
他将瓷片放在桌上,下一刻……
黑暗向前进了一步!
不是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更不是桌子动了!
而是黑暗的区域向前挪移?
傅云衍被惊了下,但下一秒,黑暗回撤,刚刚的白瓷碎片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傅云衍抬起头左右看看,却并没有寻到关卡。
下一刻,黑暗再次前行。
“客人的东西成色不错,但时间太短,这些,请客人过目。”
黑暗回撤,一本装订极好的册子出现在了桌上。
傅云衍顿了顿,还是伸出手,将册子拿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傅云衍的瞳孔微缩,手都用上了些力气。
“大别山,凤凰院……薨……”
玉珍楼,原来是一家地下贩卖信息的组织!
能在永宁侯府的眼皮子底下盖到如此规模……
还有,他手中这本册子,乃是事关十年前太子被刺,太子自此瞎了一只眼,皇孙惨死的案子!
因为这一桩案子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早就成了大庆的禁忌!
兄长他到底在查什么!
为何牵涉此案!
还有……玉珍楼,为何连这些事情,都能查!
他看完一切,便伸出手,“玉珍楼家大业大,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还只是不完整的,若是完整,又能有多少?”
黑暗中的人淡淡道,“世子既然看完了,那这一单便是完成了,其他的问题,恕某,不能回答。”
傅云衍轻笑了声,“那本官,该夸你们是胆大妄为呢,还是夸你们不知死活!”
他直接卸了长剑,砸在桌上。
“你们玉珍楼好大的胆子,连凤凰山案都敢查!”
黑暗中的人笑出声来,“世子,您不会不清楚,我们如何能在金陵开店吧?”
傅云衍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猛地抽出长剑,对准黑暗之中便是刺了过去。
“噗呲!”
刺中东西了!
但是这手感,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反而像是刺进了木头里。
“世子这是要掀桌子啊!”
黑暗忽然从四周席卷开来,傅云衍翻上桌子,长剑收回,手便摸到了被长剑此中的木头。
木偶?
而此刻,整个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傅云衍一脚踢翻了桌子,而后将桌子架在身前。
下一刻,有利刃刺破空气向他袭来。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便是一剑。
“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而傅云衍也渐渐适应了黑暗。
傅云衍从小跟在永宁侯身边习武,武功不容小觑。
这人虽然占据了黑暗优势,但到底打不过傅云衍。
没多久,便被傅云衍压在了身下。
“世子,自家人不能打自家人啊。”
这人一身皮衣,哪怕抓住了也分不出男女,傅云衍冷哼一声,“我现在能问你问题了?”
这人急忙道,“能的能的!”
“点灯!”
傅云衍才说完,这人叹了口气,“这不符合规矩呀……”
但剑尖落在这人脖子上没多久,光便缓缓出现了。
傅云衍这才看清楚自己手里抓的是什么。
一个披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皮,还用皮遮住了脸,偏偏露出眼睛鼻子嘴巴的……丑东西。
真的太丑了。
傅云衍是个极喜欢漂亮东西的人,这一刻,他努力压制了下嫌弃。
“关于我兄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又是如何找到你们的?”
这人的眼珠子一转,便开口说道,“您的兄长是侯府少爷,找到我们并不困难呀。”
“那我兄长为何要查凤凰山?”
“这我们也不怎么清楚呀,但是!”
剑尖眼看着要戳进去了,这人立刻说道,“在此之前,您的兄长还查过一些事情!”
傅云衍冷冷道,“什么?一次性说完!”
这人便赶紧说道,“他先查了二十年前,您的三叔离家失踪的事情!”
“之后,又查了他父亲死的事情。”
“再之后,他突然就开始查镇远军了。”
镇远军,便是当年在凤凰山镇守的军队,后来凤凰山案发生之后,镇远军将领被处死,镇远军被取缔……
傅云衍已经对自己的三叔没有多少印象了。
三叔傅临渊,也是个武学奇才,只是……
在父亲的口中,他的这个弟弟,是个脾气执拗的。
半分不得他的意,便要大闹。
三叔总觉得祖父偏心父亲,在大伯意外离世,祖父确定要让父亲做世子之后,便气地离家了。
自此二十年,杳无音讯。
兄长查到镇远军,又是为何?
“我兄长查的镇远军信息呢?”
被抓的人身子一抖,“哎哟哎哟,这个就真的不合规矩啦!”
傅云衍摘下腰间的钱袋,直接丢在他怀里。
“够不够?”
沉甸甸!
而且里面还有好些金子!
这人立刻变了脸。
“有,有,世子您等一下!”
都是开门做生意,那世子爷的生意,他们也做得呀!
所以,傅云衍便在这里又看完了傅云霆查完的所有。
越看,他的心却越沉。
直到看到镇远军中好似有三叔的踪迹,傅云衍明白,兄长就是在查三叔。
若是三叔真的和当年凤凰山的事情有关……
不论他们傅家怎么解释三叔早已离家,近乎断绝关系,怕也是没用了!
“哦对了,大少爷之前还口头托我查一件事。”
皮衣人说着,手开始摩挲起来。
傅云衍嘴角抽搐,到底是从自己的怀中拿了一叠银票。
皮衣人拿了钱,喜笑颜开,立刻说道,“他让我关注一下最近城西开的一家甜糕店,小人去查了一下,您猜怎么着?”
傅云衍眯起眼,皮衣人也不敢吊胃口了。
“那家店的老板,虽然腿瘸了,但武功不弱,用的大多都是行伍功夫,听着口音,怕是从北方来的。”
镇远军原本便是北方人!
傅云衍心中一惊,已然想到了许多。
他查的事情之中,也确实有镇远军残留的痕迹!
这甜糕店!有问题!
他转身就走,皮衣人赶紧说道,“世子!你可就这一次作弊啊!下次咱们按着正规流程来!”
傅云衍都懒得回他,不作弊?
这种不法组织,他不端了都是心善。
下次要查,肯定还得这么干。
藩山在外面擦着成色极好的黄玉呢,看到傅云衍出来,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你完事了?”
傅云衍点头,“走。”
看傅云衍的神色,藩山就知道他大有收获。
随即将自己刚刚劳动所得塞进怀里,十分不舍地招呼掌柜的,带他们离开。
还有刚刚跟着他一起热闹的赌徒们,更是虔诚地目送他的离开。
这给掌柜的看的心里直突突。
送走这俩之后,他立刻告诉手下的人,藩山这人,以后地下赌场禁止进入!
时间回归现在。
祝玉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掉。
侯夫人已然握紧了帕子,呼吸加重起来。
“玉娆,你再想想,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
祝玉娆努力回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婶婶,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
“夫君前些时日说他看着城西的一家甜糕店开得有些奇怪,老板像是北地人,又好像有些行伍功夫……会不会,和那家甜糕店有关!”
侯夫人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直接起身,“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祝玉娆咳嗽着,因为疼痛,她轻轻呼吸了两下,惊慌又悲伤的眼神一瞬变得冰冷。
傅枕月,永宁侯夫人,真是两个虚伪的东西!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从枕头下摸出一瓶药丸,拿出来便吃下了一颗。
这脸色才渐渐好了些。
这傅枕月唱红脸,永宁侯夫人唱白脸,为的就是从她的口中套取消息。
现如今,她把这一套编好的说辞告诉了她们,接下来,就看着她们如何做了。
整个永宁侯府,所有人都心肠歹毒。
都该死!
她吸了口气,轻声道,“云七,我要休息两个时辰,天黑之后,把我喊起来。”
房顶传来轻声的敲击,是云七在回应她。
而祝玉娆躺好之后闭上眼睛,便迅速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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