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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月别开视线,淡淡道:“西陵这边的后续,都处理好了?”萧庭夜主动往他面前的那个碗里盛了一勺汤,“若什么事情都要臣亲力亲为,那么臣手底下岂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他只是负责把控整体,许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自去做,他只需要下达命令即可。
而需要他亲自做的事情,他自然也从不会缺席。
这一次,萧庭夜作为领兵平西陵之乱的统率,几乎出战的将领都是萧庭夜手下的人。
所以他说这个话,林昭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盛好汤之后,萧庭夜便将那一瓷碗放回到了林昭月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却并未动口。
而是忽然开口问:“你想知道,那烧了的东西,是什么吗?”
萧庭夜的视线也看向了屋外院中的那一堆灰烬。
现在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焦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东西。
“还请殿下解惑。”他说。
林昭月也缓缓看了出去,盯着地上地上的一堆灰烬。
“萧庭夜,你可曾想过,也许我们的命运一早就被人写好,被注定。”
他眸子微动了一下,“殿下说,我便信。”
林昭月勾了勾唇,“若是你,得知了自己的命运,你会怎么做?”
大厅沉香袅袅,萧庭夜的沉默在香雾中蔓延。良久,他低沉的声音才缓缓荡开:
“那要看这个命运,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你认为,你原本的命运,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林昭月的视线忽然看向了萧庭夜。
那眼神里带着审视。
她知道,萧庭夜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
“陆沉舟所说的那些话,你就没有一点疑问吗?”
陆沉舟不止一次在萧庭夜面前说过一些引人怀疑的话。
以萧庭夜的心计不可能完全忽略。
但他从没问过她,也没在她面前提过。
她不知道,萧庭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萧庭夜抬眸,视线与她碰撞。
片刻后,他唇角微微勾起,徐徐道:“微臣,从不排斥怪力乱神之说。所以,公主殿下是对的,微臣,的确早就起疑了。”
林昭月的目光也微紧了几分。
可他却慑住她的目光,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危险的温柔:“虽然不知全貌,但在陆沉舟的认知里,臣一定做了对公主殿下不好的事情吧。”
林昭月没说话。
他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公主殿下也知道对吗?所以公主殿下先前会那么害怕微臣……”
“臣想,臣大概猜得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
林昭月放在桌子上的手骤然握紧握。
他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暗潮:“臣不否认……想过对公主做大逆不道的事。那么,殿下害怕吗?”
林昭月心间一颤,指尖也泛起了一丝凉意。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如当初他们落下悬崖之后,萧庭夜问出这句话时的的情景。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出这句话。
殿下害怕吗?
可这一次,这几个字里,却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她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
既渴望得到答案,又恐惧听到回答。
萧庭夜太清楚了,清楚自己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欲念,清楚那些午夜梦回时折磨他的妄想。
他可以坦然面对天下人的唾骂,却唯独承受不起她眼中一丝一毫的厌恶。
可他还是问了。像自虐般一次又一次地追问,贪婪地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仿佛只要她流露出一丝抗拒,就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臣也可以回答公主刚刚的问题。”他声音轻缓,“如果那就是我本来的命运,那么,那并非是我想要的结果。”
“因为臣很清楚,臣想要的,从来不是伤害公主。即便大逆不道,我也不愿伤公主半分。”
“若是做了,那么,殿下杀了我便是。”他移开视线,看向那外间,“心中所念所想,不过是执念所化。可臣的执念,从来,都不是伤害公主。”
林昭月沉默着,而那心中一直的心结,仿佛也在此时得到了释然。
“那么,你现在的命运是你想要的么?”她问。
萧庭夜缓缓收回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到了那桌子上的青瓷碗。
他坚定而认真的说了一个字:“是。”
“若我活了无数次,那么这一次,一定是我最想要的命运。也是臣苦求而来的一世。”
林昭月抬眸,却注意到萧庭夜的眼角微微泛起了一薄红。
字字不提情,可她却分明从他的每个字里都感受到了浓烈而炽热的情感。
毫无掩饰,将他完全在她面前剖开。
心脏也隐约泛起一丝酸涩。
她忽然笑了起来,“萧庭夜,你觉得,本宫何时害怕过。”
萧庭夜看着她,唇线微抿。
“不过本宫倒是好奇一件事。”她端起了方才萧庭夜为她盛的汤,拿起汤匙轻轻搅动,并吹了吹上边儿的热气。
“萧大人,是何时开始觊觎本宫的?”
这话问得直白,却也不算突兀。他们之间那层薄纱,早就在无数个眼波交汇的瞬间被灼得千疮百孔。
只是从未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挑明过。
从前,林昭月并没有动这个心思也没想过跟萧庭夜谈。
也许有字幕的干扰,让她觉得,一切未必如此。
但今日,她忽然有些好奇了。
萧庭夜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殿下真想知道?”
林昭月心头蓦地一跳。
不,她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可还未及开口,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
萧庭夜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外面风寒,臣带殿下进里间歇息。”
木璎见状也退了下去。
现在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她看向风眠和溟夕。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在这里守着。”
风眠点了点头,便下去忙自己的去了。
唯有溟夕仍倚着朱漆廊柱,目光幽深地望着晃动的珠帘。
低声说:“他喜欢公主很久了吧……”
这话说得极轻,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
尽管对萧庭夜心存芥蒂,但那人凝视公主时,眼中翻涌的炽热情愫实在太过明显。
像是经年累月沉淀的烈酒,表面平静,内里却灼人肺腑。
隐忍克制,却又疯狂。
他也能感觉到公主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但因为他给自己下了药这件事,萧庭夜这个人在他这里永远都是个卑鄙无耻之辈。
他只是出于对公主爱屋及乌了一下,才对这个人稍加容忍,不像从前那般张牙舞爪。
毕竟他不会让公主不高兴的事。
木璎点了点头,思绪似乎也回到了很久远的时候,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应该是吧……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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