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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更浓了。浓得能攥出水来——不,是能攥出冰。楚星河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里沾着的雾粒瞬间冻成细碴,蹭过脸颊时,像小刀子在割。黑马的鬃毛上结了层白霜,抗寒符的蓝光暗得只剩一点,风一吹,符纸边角卷起来,像快烧完的纸灰。
“得找个地方避雾。”凌霜把短剑插回鞘,肩伤处的衣料又渗了点血,她却满不在乎地扯了扯衣襟,“再这么走,不等噬魂卫追来,俺们的灵气先被雾吞光了。”
她的目光扫过骡车,陈老吏正低头给孙女裹披风,粗糙的手在孩子额头上摸了第三次——这是他半个时辰里的习惯动作,指尖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发颤:“囡囡刚醒,可经不起冻。楚少侠,白姑娘,你们看…前面那棵歪脖子树,能不能躲躲?”
那是棵枯死的黑松,枝桠歪扭地伸向雾里,树干粗壮得能遮下三个人。楚星河勒马过去,符剑在鞘里轻轻震,冰魄纹的淡蓝灵气顺着剑柄爬,碰到树干时,树皮上的霜花“滋滋”化了——这树里藏着灵气,是雾没吞干净的。
“就这儿。”楚星河翻身下马,把雨柔抱下来。小姑娘还抱着晶体,小手动了动,又开始摸晶体的棱角,指尖在纹路里划圈时,晶体突然亮了下,青光在雾里投出个细小的影子——是个数字,“07”,闪了一下就没了。
“哥哥,晶体上有…有字。”雨柔的声音带着点懵,她把晶体举到楚星河面前,青光映得她的瞳孔发蓝,“刚才亮的时候,像刻上去的,又没了。”
楚星河的指尖碰了碰晶体,温温的,带着点熟悉的灵气——和星核的气息很像。他没说话,只是把晶体往怀里拢了拢,目光往白芷那边扫去。
白芷正蹲在树后,药囊摊在地上,里面的焚邪粉、抗寒符散了一地,最底下压着张折叠的残图。她的指尖沾着点淡蓝花粉,正往残图上的冰洞标记处蹭,见楚星河看过来,赶紧把残图折起来,往药囊里塞,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
“白姑娘,你这图…是极寒渊的?”楚星河走过去,声音很淡,却带着点试探。
白芷的手顿了下,指尖在药囊边缘捻了捻——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从碎冰关到现在,每次被问起药宗的事都会这样。“呃…这是…药宗的旧图,标注了冰魄花的大概位置。”她的声音有点犹豫,目光飘向雾里,“之前没拿出来,是怕…怕记错了路。”
楚星河没追问。
他知道白芷在隐瞒。残图上的“药”字徽记、指尖的花粉、还有提到极寒渊时的反常,都在说明她和药宗的关系不一般。可现在雨柔和陈老吏的孙女需要冰魄花,他不能逼得太紧——是暂时信任,还是暗中观察?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圈,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追兵上。
风里的马蹄声近了。
不是之前的“嗒嗒”声,是更沉的“咚咚”声,混着雾被冲开的“滋滋”响,还有人的闷哼,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拖着重物走。凌霜立刻拔出短剑,往雾里望去:“娘的!是噬魂卫的龟孙!听动静,还带了家伙!”
陈老吏赶紧把孙女抱得更紧,缩到树后,手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这次摸得更久,指节都在抖:“楚少侠…俺们…俺们能打过不?”
“打不过也得打。”楚星河的符剑出鞘,冰雷双纹亮起来,剑刃上的冰魄纹扫过雾,雾被冻成细冰粒,掉在地上,“凌霜,你护着陈老吏和雨柔;太子,你跟我走前面,注意黑气。”
太子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眉心的黑气淡了些,却还在微微闪。他摸了摸怀里的敛息符,指尖在符纸上蹭了蹭——这是他的习惯,每次要动手前都会确认符纸还在。“我没问题,只是…这些噬魂卫的气息,比碎冰关的更重,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话音刚落,雾里就冲出来五个黑衣人,和碎冰关的噬魂卫一样,蒙着黑布,只露着眼睛。可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皮肤泛着青黑,嘴角流着黑血,手里的刀上裹着的黑气比之前浓三倍,刀身都在“嗡嗡”震。
“是邪祟!”白芷突然喊出声,她撒出一把焚邪粉,粉末落在黑衣人的刀上,“滋啦”一声,黑气散了些,可很快又聚回来,比之前更浓,“这些人被极寒渊的邪祟寄生了!杀不死,只能暂时压制!”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举着刀冲过来,动作僵硬得像傀儡,刀砍向黑马的腿,速度却快得惊人。楚星河的符剑一横,冰雷双纹扫过,刀被冻住,又被雷劈成两半,可黑衣人只是晃了晃,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把刀,继续砍。
“娘的!这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凌霜的短剑刺向一个黑衣人的胸口,剑尖穿过身体,却没见血,只有黑气从伤口里冒出来,“白姑娘!有没有别的办法?焚邪粉不管用啊!”
白芷的手在药囊里翻找,最后掏出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淡蓝液体——和之前洒在冻住噬魂卫身上的一样,是冰魄水。“用这个!冰魄水能冻住邪祟!”她把瓷瓶扔给楚星河,“往他们的眉心泼!那里是邪祟的核心!”
楚星河接住瓷瓶,拔开瓶塞,冰魄水的寒气扑面而来。他纵身一跃,避开黑衣人的刀,将冰魄水往最近的黑衣人眉心泼去。淡蓝液体碰到眉心的黑气,瞬间冻成冰,黑衣人僵在原地,身体慢慢变成冰块,最后“咔嚓”一声碎了,只留下一滩黑血,在地上冒着烟。
“管用!”凌霜眼睛一亮,也学着楚星河的样子,接过白芷递来的冰魄水,往另一个黑衣人眉心泼去,“龟孙!看你们还敢来拦路!”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见同伴被冻碎,动作突然变得疯狂,黑气从他们的七窍里冒出来,在雾里聚成个模糊的影子——是只浑身是冰的兽,有尖尖的角,长长的爪子,像极了传说中的冰魄兽。
“是极寒渊的冰魄兽邪祟!”白芷的脸色变了,她往楚星河身边退了退,“这些邪祟能附在人身上,还能聚成兽形!再不走,邪祟会越来越多!”
楚星河的符剑震得更厉害,冰雷双纹的灵气往兽形邪祟冲去,却只让它晃了晃。他知道白芷说得对,再拖下去,不仅会引来更多邪祟,还会错过找冰魄花的时间。“撤!往极寒渊的方向走!”
凌霜赶紧护着陈老吏和雨柔上马,太子断后,用剑挡住黑衣人的攻击。楚星河殿后,符剑对着兽形邪祟挥去,冰魄纹的灵气冻住了它的爪子,为众人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黑马踏着冻硬的落叶,往雾林深处跑,蹄声“嗒嗒”响,在雾里传得很远。楚星河回头望,兽形邪祟还在雾里追,却没再靠近——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在雾里晃了晃,最后散成黑气,消失不见。
“邪祟…不追了?”雨柔从楚星河怀里探出头,小手动了动,又摸了摸晶体,这次晶体的青光更亮,“07”的数字又浮现出来,比之前更清晰,还在晶体上绕了圈,指向雾林深处的一个方向。
“是晶体在指路。”楚星河的指尖碰了碰晶体上的“07”,心里突然有个念头——这数字,会不会和天宫实验有关?之前在碎冰关,星核和天宫残钥的共鸣,还有白芷的隐瞒,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
白芷这时突然开口,声音比之前轻了些:“极寒渊的邪祟…比我想的更严重。冰魄花生长在冰洞深处,那里的邪祟更浓,我们…我们得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冰魄水和焚邪粉。”她说着,从药囊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块淡蓝的印记碎片,上面刻着个“医”字,“这是…药宗长老留下的,说拿着它,能在冰洞门口挡住邪祟。”
楚星河的目光落在印记碎片上,淡蓝的,带着点和晶体相似的灵气。他没接,只是把之前从白裘长老那里捡到的牌子拿出来——和自己的残钥拼在一起,“宫”字又多了一角,在晶体的青光下,竟投出了冰洞的完整轮廓,门口刻着和印记碎片一样的“医”字。
“这牌子…和你的印记能对应。”楚星河把牌子递给白芷,“看来,白裘长老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白芷接过牌子,指尖碰了碰,印记碎片突然亮了,和牌子的纹路重合在一起,在雾里投出条更清晰的路,直通极寒渊的冰洞。“是…是药宗的‘医令’,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能持有。”她的声音有些感慨,目光飘向雾里,“看来,长老也在找冰魄花,或许…是为了治和雨柔一样的晶体病。”
楚星河没说话。
他看着雾里的光路,心里的挣扎又冒了出来——极寒渊有邪祟,有冰魄花,还有天宫残钥的线索,可也藏着未知的危险。是继续前进,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雨柔和陈老吏的孙女需要冰魄花,可他也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
“俺们走吧!”凌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拍了拍黑马的脖子,“早找到冰魄花,早治好孩子的病,总比在雾里耗着强!”
陈老吏也点点头,抱着孙女的手更紧了,这次没再摸孩子的额头,而是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声音很轻:“囡囡,再坚持会儿,爷爷带你找能治好你的花。”
楚星河深吸了口气,把符剑插回鞘。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为了雨柔的晶体病,为了陈老吏的孙女,也为了天宫残钥的秘密,他必须去极寒渊。至于危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符剑的冰雷双纹、晶体的指引、白芷的药囊,还有身边的同伴,这些都是他的底气。
“走!”楚星河一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往光路的方向冲去。雾被晶体的青光冲开,露出条清晰的路,路的尽头,能看见淡淡的冰光,像极寒渊的冰洞在召唤。
风里的冷更浓了,却不再刺骨——晶体的青光裹着众人,像个温暖的壳,把雾和邪祟都挡在外面。楚星河摸了摸怀里的晶体,“07”的数字还在隐隐闪,像是在提醒他,前面不仅有冰魄花,还有更重要的秘密等着他解开。
下集预告:极寒渊冰洞藏秘,邪祟围堵阻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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