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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新居小院。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将前院的小池流水映得波光粼粼。乐峰只邀请了常静母女,小小的乔迁宴,却承载着沉甸甸的情感。常静张罗了一桌家常却喷香的菜肴,三人合力将桌子搬到院中。夜风微凉,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一箱冰镇啤酒放在脚边,瓶身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乐峰起身,依次给常静和刘迪面前的杯子斟满澄黄的啤酒,泡沫“滋滋”地涌起。他清了清嗓子,月光下,他的笑容真诚而温暖,目光扫过常静略显疲惫却带着欣慰的脸,又落在刘迪带着好奇和一丝叛逆的脸上。
“今天,”乐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夏夜虫鸣,“是我人生一个挺重要的日子。我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窝’。”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柔和,“但这个‘家’的意义,不仅仅在这栋房子,更重要的,是有你们俩——常姨,小迪。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他举起酒杯,笑容真挚,“这段时间辛苦姨了,忙前忙后。来,为了咱们‘家’的乔迁,也为了以后的日子,干一杯!”
常静心头猛地一热,眼眶瞬间有些发酸。那句“家人”,像一股暖流,驱散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孤寒和迷茫。这段时间为乐峰新家奔波的辛劳,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值得。她用力点头,声音微哽:“好,好孩子…干杯!”三人清脆地碰杯,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阵透心的舒爽,乐峰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小迪,慢点喝,少喝点!”常静看着女儿仰头灌下一大口,忍不住提醒。
刘迪一抹嘴角的泡沫,不服气地亮出空杯底:“妈,没事儿!”
“常姨,您可别小看迪哥,”乐峰坏笑着打趣,“她可是深藏不露,放倒一片的那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熟络多了,平时相互打趣也顺其自然了。
“你放屁!你什么时候见我喝过酒了?”刘迪立刻瞪圆了眼睛,飞给他一个白眼,掩饰性地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你俩都还是学生呢,悠着点…”常静无奈。
“难得高兴嘛姨,啤酒不碍事。”乐峰笑嘻嘻地,目光促狭地瞟向刘迪,“您看迪哥这架势,腿一架,多有江湖豪气!”
“乐峰!你讨厌!”刘迪的脸“唰”地红了,放下豪放的坐姿,小嘴嘟得能挂油瓶,吃东西的动作也瞬间矜持了许多。月光下,她本就精致的脸蛋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常静看着两人斗嘴,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她端起酒杯,看向乐峰,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依赖:“小峰,你这个暑假回来,变化真的太大了。我们家…突遭变故,天都塌了,我和小迪那时候,真是…六神无主。”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幸好有你。你虽然只在我们家住了一年,但能这样真心实意地把我们当家人,姨这心里…特别暖,特别踏实。感觉…像有了主心骨。”她仰头喝干杯中酒,月光勾勒着她白皙的脖颈和微醺泛红的脸颊,那抹脆弱中的坚强,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妩媚。想到逝去的亲人,泪光终究忍不住在她眼中闪烁。
“常姨,”乐峰放下酒杯,语气认真而温和,“我相信,这世上,好人总会有好报。以前我不懂事,没少给您添麻烦,都是您照顾我。现在我有点能力了,做这点事,真的不算什么。”他顿了顿,眼神坚定,“而且,我在爷奶叔叔面前发过誓,要照顾好你们娘俩一辈子。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常静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带着泪花嗔道:“你呀,还男人呢,明明还是个孩子!”
乐峰也笑了,重新端起酒杯,神情庄重了些:“那这杯酒,敬天上的爷奶和叔叔。他们要是能看到常姨您重新笑起来,看到咱们仨坐在一起吃饭,一定会很欣慰的。”他朝着案台的方向,将杯中酒轻轻洒在地上。
常静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这些天陪他看房、搬家、布置,她早已深深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身上那种远超年龄的沉稳与担当,仿佛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灵魂,安放在这年轻的身体里。这份安全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支撑。
“喂,乐峰,”刘迪适时插话,带着点探究和故意找茬,“我怎么觉得你暑假回来像被掉包了?以前在我家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嘴皮子这么溜,跟机关枪似的!”
乐峰得意地一挑眉:“这你就不懂了吧?哥去了一趟深圳,就跟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现在可是功力大成的绝世高手了!”
“呸!吹牛不打草稿!”刘迪哼了一声。
看着刘迪眼中“杀气”腾腾,乐峰哈哈大笑,捉弄这个小丫头让他心情格外畅快。
“不过说真的,”乐峰话锋一转,看向刘迪那头利落的短发,“你少跟你那帮‘兄弟’混一块儿了。整天抽烟喝酒烫头…啧,姑娘家家的,头发剪得比我还短,幼稚!”
“要你管!”刘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更红了,“你才比我大一岁,装什么老气横秋!我爱剪什么样就什么样!”
“高一了,该懂点事了,”乐峰语气放缓,带着点兄长的语重心长,“别让你妈再为你操心了。”
“哎呀,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唠叨!”刘迪又飞了个白眼过去,但语气里的抗拒明显弱了些。
“这样吧,”乐峰抛出诱饵,“我打算考北京的大学。你要是争气,能考上本科,”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愿望?”刘迪眼睛一亮,“什么愿望都行?”
“当然,只要我能办到。”乐峰点头。
“真的?”刘迪来了兴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迪的目光落在他放在墙角的吉他上:“对了,我看你背了把吉他回来,你会弹?不是装样子吧?”
“那必须的!”乐峰起身去拿吉他,“我不但会弹,我还会写歌呢。”
“哦?那你现在唱一个听听,”刘迪狡黠一笑,托着腮帮子,“要是唱得好听,本小姐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你好好学习了呢。”
“行啊!”乐峰抱着吉他坐回来,眼睛扫过常静和刘迪,“再加一个条件,我要是唱得好,你俩一人再喝一杯!等着啊。”
晚风轻柔地拂过乐峰的发梢,月光流淌在吉他光滑的琴身上。他抱着琴,略作沉吟,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清澈而略带忧伤的前奏流淌出来,瞬间抓住了母女俩的心神。乐峰微微低头,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质感的嗓音缓缓响起,将一首饱含深情的旋律送入夏夜: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
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
这首《约定》,本该是远在香港的李雯雯正在录音棚里演绎的曲子。此刻,在乐峰独特的男声演绎下,竟别有一番风味。他略带烟熏感的嗓音,混合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清亮与力量感,竟意外地契合这首歌的深情与期许,高音部分也毫不费力,清澈透亮。
歌声停歇,余韵在寂静的小院中回荡。常静早已听得入了神,此刻才轻轻鼓掌,眼中满是惊喜和温柔:“真好听…小峰,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这歌也写得真好!”
刘迪也怔住了,但嘴上依旧不服输,带着点别扭的赞叹:“这歌…谁写的啊?这么…这么肉麻兮兮的?”
乐峰放下吉他,挑眉一笑,带着点小得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鄙人不才,正是在下。”
“你?”刘迪瞪大了眼睛,随即嗤笑一声,“你就可劲儿吹吧!指不定是从哪个磁带里偷学的!”
“不信?”乐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切~”刘迪扭过头,小声嘟囔,“反正…反正不像是你能写出来的……”月光下,她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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