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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的气息像泡在粪池里的破布,裹着风灌进褚玄陵的鼻腔。他后退时脚跟磕到床沿,后腰重重撞在床头柜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这疼意却正好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指尖攥着的镇魂铃还带着体温,那道裂在青铜表面的细纹硌得掌心生疼,上回破腐骨瘴时被阴煞震出的裂痕,此刻倒像是刻在他心上的警示。
"周小姐!"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正扶着墙发抖的女人手腕,"去楼梯口!
别过来!"周小姐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被他一拽就踉跄着往前栽,茶杯碎片在她脚边发出细碎的响。
他余光瞥见她膝盖撞在床角,眼眶瞬间泛红,却硬是咬着唇没出声——这姑娘比看起来坚韧。
窗外老槐树的枝桠突然疯狂拍打玻璃,刺啦刺啦的声响里,那道幽绿身影已经爬到二楼转角。
长发下的脸模糊成一团,唯见嘴角咧到耳根的弧度,指甲刮过楼梯扶手时,木头上立刻沁出黑血般的痕迹。
褚玄陵喉结滚动。
他想起老道士临终前塞给他的符袋,想起摆摊时那些说他"神棍"的路人,此刻都成了胸腔里擂鼓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镇魂铃在左手攥得发烫,右手快速从符袋里抽出三张安神符——符纸边缘还留着他前日画符时蹭上的朱砂,此刻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去!"他低喝一声,三张符纸分别拍在门、窗、衣柜上。
淡金色的光晕应声而起,像三张透明的网罩住整间卧室。
那身影刚扑到门口,就被符光狠狠弹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这声尖叫里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震得褚玄陵耳膜生疼,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里炸响:【安神符·初级生效中,当前结界强度70%】。
他攥紧镇魂铃的手松了松——至少符没失效。
"因果回溯!"他闭眼前最后看见的,是周小姐扒着楼梯口的栏杆,脸色白得像张纸。
黑暗中,有画面在脑海里炸开。
穿红裙的女子跪在老槐树下,麻绳在她颈间勒出深痕。
她仰着头,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嘴里含糊地喊着"不要"。
树后转出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手里攥着张照片——正是那帧被剜掉的结婚照。
他盯着女子,嘴角勾着冷笑:"你不是要一辈子缠着我?
那就缠到死。"
麻绳收紧的瞬间,女子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的手指抠进泥土里,指甲盖翻起来,渗出的血在地上洇出小团红。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系着的银铃铛——和褚玄陵手里的镇魂铃,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原来是你。"褚玄陵睁开眼时,额角已经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茶水渗进地板为何冒青烟——那底下埋着女子断在土里的指甲,怨气顺着地脉往槐树里钻呢。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发出"咔嚓"一声,一截枯枝砸在玻璃上。
褚玄陵猛地转头,正看见那怨灵贴在结界上,幽绿的眼睛里翻涌着黑浪。
它的手穿透符光,指甲尖离他咽喉只剩三寸——结界强度在系统面板上跳到了40%。
"来不及了。"他咬碎舌尖,铁锈味在嘴里炸开。
左手迅速结印,右手蘸着血在半空画出封灵符的阵纹。
老道士说过,血是活人的精魄,能破阴物的借势。
阵纹泛着猩红的光,像道利箭"咻"地扎进地板——他知道,这箭的尽头,是老槐树的根。
整栋房子开始摇晃。
楼下传来"轰"的一声,是客厅的沙发翻倒了。
老槐树的枝叶疯狂拍打窗户,有几片叶子竟穿透玻璃扎进来,在墙上划出深深的痕。
怨灵的身形剧烈扭曲,原本模糊的脸突然清晰了一瞬——正是照片里那女子,只是眼白全成了青黑,嘴角还滴着黑血。
"嗷——!"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结界"砰"地破碎。
褚玄陵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镇魂铃"当啷"掉在地上。
他踉跄着去捡,却见那怨灵缓缓飘到他面前,指甲擦过他的脸,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不疼,只觉得刺骨的凉。
"你...看得见我?"它的声音像两张砂纸摩擦,带着女子原本的尾音。
褚玄陵心口一震——这是怨灵第一次开口。
楼下突然传来惊呼:"先生!
那东西...那东西在你面前!"是王叔。
这老头不知何时冲上楼,扒着栏杆,老花镜滑到鼻尖,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手里还攥着个手电筒,光束抖得像抽风的蛇,在怨灵身上扫过——可算照出了个模糊的影子。
怨灵的头缓缓转向楼梯口。
褚玄陵趁机弯腰捡起镇魂铃,青铜表面的裂纹里突然渗出金光——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危机,镇魂铃临时修复20%】。
他眼睛一亮,手腕猛地一振。
"叮——"
清越的铃音像冰锥刺进所有人的耳膜。
周小姐捂着耳朵蹲下,王叔踉跄着扶住栏杆,连老槐树的枝叶都猛地一滞。
怨灵的身形开始透明,它的手捂着心口,幽绿的眼睛里翻涌着迷茫。
刚才的怨毒不见了,只剩浓浓的悲怆,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我...不想害人的..."它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是...想让他回来..."
系统提示接二连三响起:
【怨灵状态:虚弱】
【技能解锁:封灵符·初级】
【经验+150】
【功德点+50】
褚玄陵喘着粗气,看着怨灵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周小姐哭着扑过来,却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停住——她盯着他脸上那道红痕,嘴唇直哆嗦:"先生...你脸..."
他摸了摸脸,指尖沾到的不是血,是层薄霜。
转头看向窗外,老槐树的枝叶还在轻轻摇晃,月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照出泥土里半截银铃铛——和他手里的镇魂铃,纹路分毫不差。
"周小姐,你先带王叔下去。"他弯腰捡起那截铃铛,金属表面还带着凉意,"我去院子里看看。"
周小姐想说什么,被王叔扯了扯袖子。
老头冲他直点头:"我们先下去,您...您小心。"
脚步声渐远后,褚玄陵握紧镇魂铃,推开卧室的窗。
夜风裹着槐花香吹进来,却掩不住泥土里若有若无的腐臭。
他望着院中的老槐树,树影在地上投出巨大的轮廓,像只蜷缩着的怪兽。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地脉异常,建议宿主探查老槐树根部】。
他眯起眼,翻身跳出窗户。
月光下,老槐树的树皮上有道新鲜的裂痕——正是他刚才用封灵符扎进去的位置。
裂痕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腐烂的树汁。
褚玄陵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液体。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血管,他眼前闪过画面:穿红裙的女子跪在树下,手里攥着半截银铃,对着泥土里的男人喊:"我把铃铛分你一半,你要是负我,就用这铃铛收你的魂!"
男人笑着点头,却在她转身时,把另一半铃铛埋进了树根下。
"原来如此。"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土,目光落在树根部凸起的土包上——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像被血浸过。
夜风突然大了。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些什么。
褚玄陵摸出张火符,又顿住。
他望着树影里若隐若现的土包,嘴角勾起抹冷笑:"别急,该清的,一个都跑不了。"
他转身往楼里走,却在台阶上停住。
月光照在他手里的半截银铃上,和镇魂铃的裂纹重合处,突然泛起金光。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特殊法器碎片,是否融合?】
他没急着回答。
目光越过院墙,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那里有龙组的标志在闪烁,红光像双眼睛,正盯着这边。
"融合。"他低喃一声,银铃碎片瞬间没入镇魂铃。
青铜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道淡金色的纹路,像道小蛇。
院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褚玄陵整理了下道袍,抬头时眼神清亮如星:"该来的,都来吧。"
他走向老槐树,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正好覆盖住树根下那片深色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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