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卖军田要军队帮忙,却不借刀只借田?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想要干啥,王小仙也没说,暂时当了个谜语人。
但既然是不动刀兵,天塌下来又有高个子顶着,这些个厢兵自然也没什么不敢的,纷纷答应了下来,甚至还派了一名老兵出来跟在王小仙的身边充做了联络人。
却说王小仙回了江宁县之后,立刻便安排了起来,他的时间有限,也希望自己的处置下来之前尽可能多的做事,自然,这做事的方式就显得有些简单粗暴了。
先是让人印刷了大字报,将目前所有搜集到的证据贴满了江宁府下辖的五个县,明确的表示,江宁府所亏空的四十万贯大多都是因为贱卖公田所致,尤其是富家,差得极多,甚至四十万贯是根本挡不住的。
当然了,还是那话,富绍庭的大旗大概率只是反动派们扯了做的虎皮,王小仙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么多田全是他富绍庭一个人的,他们富家此番应该是既当了虎皮又做了挡箭牌的。
可谁让他最突出呢,王小仙的时间有限,甚至连权柄也是有限,富绍庭的背后还有哪些权贵,他想查也无从查起,这已经是中央层面的事了,便索性默认所有的邪恶势力全是富家干的,一千多顷贱卖的公田,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了他们家的头上。
表面上看,富家在江宁县共有二十个庄子,光是佃农就有三千多人,管事一百多个。
他也不管这些庄子哪些真的是富家的哪些是代持的,统统将管事以上,全部抓了起来下狱,却也不审。
哪有时间审那,他现在只想要抓紧时间办事,这些人等新知府上来,亦或者是等他什么时候死了之后,继任者再审也就是了。
至于那主犯富绍庭,人家现在人在洛阳呢,王小仙拿人家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这就真的只能指望朝廷来给百姓做主了。
而王小仙在忙活什么呢?他只做了一件事:丈量田亩。
几乎将全县所有的胥吏衙役都交给吕景量田去了。
他打算丈量一下富绍庭手里到底有多少公田,也不管这些田亩中哪些是贱买的,有没有正儿八经正价购买的,都不管了,统统丈量之后没收,暂时计做了公田,却是打算抓紧时间,将这些田赶紧处理掉。
自然的,这一系列手段因为过于着急,却是颇有了几分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势,做得自然也是毛躁不已,反正吃亏的都是富家。
一时间整个江宁的上上下下却是都在猜测:王主簿丈量了土地明显是要分或者是卖,可没有上边的首肯,他要如何分,如何卖呢?
所有人都知道王小仙一定是会在这些田上做文章的,不可能傻呵呵的等着朝廷的处理结果,否则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完全豁出了命去了,只为了抓一些富家的家奴么?
到了晚间,王小仙却是依然没得清闲,而是特意去了白醉楼,赴了送押司专门为了请他而设的酒宴。
“王小官人,请,在下已经是恭候多时了。”
“抱歉抱歉,实在是公务繁忙,回来之后一直也没闲着,实在繁忙,实在繁忙啊。”
“王官人,请,我特意备下了银漕酒,和这糟腌江瑶柱,这是他们白醉楼的特色,味道是咱们江宁一绝啊,您可一定得尝尝。”
说着,这宋押司轻轻拍了拍手,便有模样较好的酒女,拿着一大盆巴掌大的河鲜过来,见了王小仙后却是一愣:“客官那是王小官人么?”
王小仙点头。
“请官人挑蚌”
说着,那酒女却是偷偷从那一大盆河鲜中飞快的挑出了最大的一些出来让王小仙挑选。
这白醉楼乃是全江宁城最大的三座正店之一,消费素来都是很高的,王小仙两袖清风,平日里只靠俸禄和家人辛苦卖茶生活,自然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消费的了,一时居然也是颇有一些见世面的感觉。
至于说这道糟腌江瑶柱,更是久闻大名,不禁好奇地道:“看出是活的了,怎么还特意拿来给俺们看看?”
江宁本身就挨着长江,河鲜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好叫官人知了,这是珧王蚌,只有明州(宁波)有产,乃是乘了专门制作的活水船舱,用最快的八槽快帆船,捞上来后一路急行不停,这才能确保此物到了咱们江宁扔是活的。”
“这珧王蚌可精贵着呢,离水两个时辰即死,三个时辰肉质变硬,六个时辰便彻底失其鲜,全江宁也只有咱们白醉楼,有能耐弄到这般鲜活的珧王蚌呢,佐以咱们店内的秘制酒糟,鲜上加鲜,美味至极。”
王小仙:“从明州快穿急运,这得多少钱?”
“一百文。”
“一百文一盘么?不贵啊,这么便宜?”
“官人您说笑了,是一百文,一颗。”
王小仙:“…………”
一百文一颗。
每个河蚌带着壳看,大概也就是三四厘米的样子,估摸着取出肉来,一颗也就一二厘米,指甲盖大小。
这他妈给我糟上一盘,得多少颗?
他想整两颗尝尝,估摸着人家楼里也不卖。
不禁有些惊讶地看向宋押司:“今天这一顿,你请?”
“这是当然。”
“一百文一颗的瑶柱,我这个九品的主簿莫说吃了,想,我都不敢想,宋押司作为一介押司……吃这个?您这财力,丰厚的有些吓人了啊。”
那宋押司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心知自己是弄巧成拙了,却是连连道:“官人说笑了,这东西我也只是听说,从没吃过,若不是为了招待您,我又哪舍得吃这般珍馐,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要宴请招待于您,才让人备下来这般珍馐啊。”
王小仙一点面子都没给:“别介,在下没长那么金贵的舌头,莫说吃了,这东西我闻都不敢闻一下,您要是请我吃这个,那举恕我不敢奉陪了,我现在就走。”
宋押司见状,自然是连连道歉赔罪,表示让王小仙自己点菜。
“来一条清蒸鲥鱼吧。”
酒女:“好,好的,那您是要……咱们家半尾的鲥鱼是两贯,整尾的,三尺以上鲥鱼是八贯钱,带籽母鱼是……十五贯。”
酒女好心提醒。
意思是这一条清蒸鲥鱼比一盘糟腌江瑶柱便宜不了多少。
王小仙懵了一下:“你们白醉楼是抢劫的么?鲥鱼,后院菱湖就有,用手都能抓得到,你卖十五贯一条?”
王小仙突然发现他在大宋活了二十多年了,却对这大宋的物价有点缺乏基本了解。
“好叫官人知道,咱们白醉楼用的鲥鱼,不是咱们江宁本地的,而是镇江的。”
“啊?”
“好叫官人知道,这鲥鱼自清明至端午之前最是时令当肥,号称是长江三鲜之首,主要集中在润州,江宁,太平州三处地段,却是以润州的鲥鱼最为鲜肥,又称之为‘金鳞玉脂’,咱们江宁的鲥鱼,不免要差上许多,被称之为‘瘦同木鲞’,至于太平州的鲥鱼,却是只能用来制腌货了。”
王小仙:“所以……虽然后院菱湖就有,而你们家的鲥鱼,却是从润州运过来的。”
“是,而且需得用皇家漕船,内置三层冰窖,五百里快船急行……”
不等这酒女介绍完,王小仙抬腿就走。
“这他妈就不是我这种人该来吃饭的地方,宋押司,您厉害,我一个月月俸一共也就八贯,跟您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呐。”
说罢,摔门而去,却是直往对面的普普通通的小食店去了。
【瑶柱也就罢了,从镇江往南京运鲥鱼?镇江的鲥鱼难道不是从南京游过去的?】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