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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使节?”殿内刚缓和的气氛瞬间一凝。
夏侯伏允捏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周军竟先一步派来了人。
夏侯达也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稳住神色,目光与自己父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料之外的诧异。
夏侯伏允抿了抿唇,指腹在微凉的茶盏边缘摩挲片刻,压下心底的一丝波澜,沉声道:“传进来吧!”
“是。”内侍躬身应道,双手垂在身侧。
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才转身轻步退了出去。
连脚步声都压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夏侯达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郑重叮嘱:“父汗,切记儿臣方才的话,拿捏好那个度.....”
夏侯伏允抬眼看向他,指尖在御案上轻轻一敲,随后重重点头:“嗯!”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声。
紧接着,三道身影缓步走入殿中。
为首的年轻人身着使节服饰,面容俊朗,眼神锐利,正是高炅。
他身后跟着两名侍从,皆身姿挺拔,手按腰间佩刀,神色肃穆。
高炅刚一进殿,目光便不动声色地扫过御座上的吐谷浑可汗,将对方眸中的审视与戒备尽收眼底。
随后,微微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却并无下跪之意,语气不卑不亢,清晰说道:“外臣高炅见过大汗!”
话音落时,直起身,目光坦然迎上夏侯伏允的视线。
既无谄媚之态,也无倨傲之色,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夏侯伏允端坐在御座上,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前,摆出一副威严模样,目光淡淡扫过高炅,见对方只躬身不跪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当场发作,只抬手慢悠悠摆了摆:“免礼吧!”
稍作停顿,语气平淡却暗藏审视,继续问道:“两军正交战,不知高使节进城有何贵干啊?”
高炅手腕轻抬,宽大的使节衣袖随之轻轻一甩,动作利落又带着几分从容。
他先是低笑一声,那笑声不重,却恰好打破了殿内微妙的紧绷感,随后缓缓昂首,开口道:“在下奉我家大将军之命,前来与大汗谈一笔买卖!”
“谈买卖?”
站在旁侧的夏侯达,眉头瞬间微微皱起,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解,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了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心里暗自嘀咕:“周军这是玩得什么花样?”
说着,悄悄抬眼扫了高炅一眼,见对方神色坦然,看不出半点破绽,胸中的不解更甚。
他看不透这是在算计些什么.....
“哦?”
夏侯伏允握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疑惑。
但他很快压下异样,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故意表现出几分好奇,语气慢悠悠地问道:“你们陈大将军准备与本汗,谈什么买卖呀?”
言语之中,藏了几分试探。
高炅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开,眼神里却添了几分玩味,那笑容似带着调侃,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施压。
旋即,慢悠悠开口,语气说得极其冠冕堂皇:“听闻城中的粮仓化为焦土,我家大将军想卖一些粮食给大汗.....”
“以免吐谷浑百姓生灵涂炭!”
这些要卖的粮食,当然也是抢来的......
这家伙是在诈本汗的话吗?..............夏侯伏允闻言,心中不由地嘀咕,强压下慌乱,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顿,随即放下茶盏,腰板挺得更直,振振有词道:“高使节的消息怕是有误!”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几分故作的不屑,继续说道:“你们周军的手段的确厉害,可奈何佛佑我吐谷浑,那火焰只烧毁了,粮仓外的栅门而已!”
“仓内存粮分毫未损!”
说罢,还故意扫了眼夏侯达,仿佛在印证自己的话,半点不露心虚。
“哈哈哈哈!”
高炅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又刺耳,震得殿内铜铃都似在微微颤动。
他笑得浑身发颤,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还不忘摆了摆。
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仿佛这话话在其看来荒唐至极。
笑了好一会儿,高炅才渐渐收住声,却仍止不住地轻喘,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语气里满是戏谑:“佛佑吐谷浑?大汗这话,怕是连您自己都不信吧?”
夏侯达被这肆无忌惮的笑声搅得心头发慌,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紧张又冒了上来。
他猛地往前踏出一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平和的眼神变得锐利,厉声呵斥道:“放肆!”
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高炅,继续说道:“在你面前的,是我吐谷浑大汗,你一个小小的使节岂敢无礼!”
眸中满是警告之色。
高炅面对呵斥,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夏侯达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慢悠悠开口:“想必阁下就是夏侯达王子吧?”
稍作停顿,他话锋一转,眼神里添了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与夏侯顺太子当真相像,不愧是亲兄弟!”
夏侯伏允听出那话里的言外之意,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搭在御座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攥紧,目光锐利地盯着高炅,问道:“本汗的太子,可是落入了你周军之手?”
高炅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边缘,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弧度,拱了拱手,轻笑道:“大汗放心,太子在长安一切安好,不仅有专人照料起居,更是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半点委屈都没受!”
太子果然被生擒了.............夏侯伏允心中嘀咕一句,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从御座上坐直身子,双手按在扶手上,原本刻意维持的从容被一股强装的气势取代。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高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厉声:“赢了太子又如何?”
稍作停顿,刻意顿了顿,仿佛在强调底气,继续说道:“我伏俟城中还有十万大军!”
说这话时,故意挺起胸膛,试图用“十万大军”的说法震慑对方。
尽管那只是虚报夸大的数字.....
高炅见状,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反而缓缓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姿态愈发从容,不慌不忙道:“大汗,不用给本使虚张声势!”
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意味深长道:“伏俟城中的兵力有多少,粮草还能支撑多久,你应该心中有数!”
“本汗当然有数!”
夏侯伏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慌乱,双手猛地一拍御案,眼神凌厉如锋,装得格外自信,斩钉截铁道:“与你周军打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旋即,声音又抬高几分,又强硬道:“就是不知你周军,能否打得起了!”
“一年半载?”
“凭什么?”
高炅听了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笑点,当即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瞬间变得极为戏谑,连眼神里都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往前半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毫不留情地拆穿:“凭那三座被烧为焦土的粮仓?”
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摆放的佛像,语气极尽嘲讽:“还是凭你们信仰的佛祖?”
夏侯伏允听到“三座粮仓”时,整个人猛地一怔,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垮了半分,额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悄悄滑落。
他攥着御案的手微微发颤,心底满是慌乱与惊诧:“他....他怎么知道的?!”
“连粮仓的数目,都一清二楚?!”
这念头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之前强装的强硬与自信瞬间崩塌。
眼神里只剩下掩饰不住的心虚。
高炅将夏侯伏允的慌乱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从强硬到心虚的转变,往前又迈了半步,笑问道:“瞧大汗这表情,是不是很好奇本使是如何,知晓得这般详细的?”
“.......”
夏侯伏允死死注视着高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眼底的慌乱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成一条直线,陷入了沉默。
高炅倒也没再卖关子,先是轻笑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凝滞,随后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缓缓解释道:“因为在开战之前,我大周的绣衣使者及一众高手,早已奉大将军之命,潜入了伏俟城中!”
顿了顿,又继续道:“摸清楚了粮仓所在的同时,还时刻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他们的陈大将军向来谨慎,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早就将伏俟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夏侯达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像是突然被惊雷击中,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指着高炅,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那粮仓上方出现的蓝光,是你们搞的鬼!?”
那诡异的天象,果然不是偶然......
是周军用来定位的手段!
难怪砸得那么准.....
高炅没有丝毫遮掩,反而坦然颔首,理所当然地承认道:“当然!”
话音刚落,他瞬间收敛了之前的戏谑笑意,眼神变得锐利而严肃,沉声说道:“行了,接下来咱们该来,好好谈一谈和约了!”
——
PS:祝伟大的祖国母亲生日快乐!祝诸位大佬国庆中秋放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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