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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殷九方看着他皱了皱眉,竟开口回答了他:“哭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子,从来只会哭,真是丢尽我的颜面。”
秦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随手抹掉眼泪,秦律朝着殷九方扬起了笑容:“那也是您亲自带回来的弟子。”
殷九方觉得面前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秦律简直没眼看,叹了口气,神情难得严肃起来:
“为师这缕残念坚持不了多久,闭嘴听我说。”
秦律一愣。
殷九方没看他,兀自开口:“你能找到这里,还不算太笨,苍州已经完蛋了,你带着螭蛊逃出这里。”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殷九方忽然笑了一声:“毒龙谷的蛊母是真蛊母,是我曾经去妖都散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原本想去抓来毁掉,让苍州彻底完蛋......”
“师尊你......”
秦律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殷九方还是没给他机会:
“那群人拿了蛊母残躯也没用,真真假假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时我就知道这东西未来定会出大事,虽然我乐见其成,但也留了一手。这是伪蛊母同源精血,你拿着蛊虫就不会攻击你,快点滚出苍州吧。”
说着,殷九方掌心化出一滴金色的血液,那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掌心跳动着想要脱离,却被他强大的神识压制。
秦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师尊,苍州不会完蛋的,海族已经被击退,蛊母重临苍州,人族还会延续千万年......您......”您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了。
殷九方不明白这之中还有海族什么事,随意抬了抬手:“无所谓人族死不死的,反正我已经死了。你......”
“我不能死吗?”秦律忽然开口问道。
殷九方一愣,似是被问住了,好半晌才愣愣地张嘴:“你死什么死,你可是我亲自捡回来的倒霉小子。”
秦律却固执地回答:“我也想死。”
殷九方沉默了。
秦律上前一步:“只许您寻死,不准我求死?我的命是您救的,我就要跟您一起死。”
没错,他觉得殷九方从去找蛊母开始,就像是在寻死。血桃果一直放在竹屋中,那日偏偏要带一个在身上。
苍州即将迎来他亲手准备的终结,但他没有兴趣旁观,而是准备好自己给苍州殉葬。
如果不这么矛盾,也就不是殷九方了。
殷九方难得被这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徒弟噎得说不出话,又斟酌了半晌,再次答道:
“一条你走过的路,一条我走过的路,两条路你都看见了,你的感想就是想死?”
秦律连忙回答:“我......”
殷九方打断:“算了,我懒得听。”
秦律被迫把话憋了回去,又忍不住问道:“师尊,万一来的不是我......”
殷九方嗤笑:“来的不是你,那横竖都是死,走哪条路都死。”
“那我若是没有走这条路......”
殷九方啧了一声,觉得他废话太多了:“都一样,左边是螭蛊右边是我。没有生路,你走哪条路,哪条就是生路。”
秦律于殷九方而言,是他还存有人性的证明。他厌恶人性,却又害怕自己失去人性。
殷九方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视秦律胜过自己的生命。
他想,如果九州人族尽灭,至少秦律得活着。
起初发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殷九方自己都觉得可笑。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律已经喝了他三百年的血了。
秦律有些恍然,还来不及多做思考,忽然叫道:“不好!照尘仙子走了左边,现在难不成是遇上了螭蛊!这可如何是好?师尊您快点阻止......”
一抬头,却见周遭白色的空间化作白雾飘散,殷九方的身形也渐渐淡去了。
秦律一愣,连忙扑向他:“师尊——”
殷九方只是含着恶劣的笑意,歪头看着哭得像初见时那般的秦律:
“救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尊!师尊!你这个......你这个大魔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无情无义的大魔头......”
秦律跪倒在殷九方消失的地方,伸手想够他的衣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墨色消散在指尖。
周遭沉寂入黑暗,唯余他一人呆呆地望着掌心飘起的一滴金色液体,脑中一阵阵地嗡鸣。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留太多伤心的时间,他只是慌神了一刻,便被墙壁另一侧惊人的动静震得思绪归位。
“轰——”
短暂的一阵响动之后,又是一阵极为短暂的寂静。
“照尘仙子?!”
秦律只来得及抹了一把眼泪,便连忙操心另一条路上照尘与螭蛊的战况。
没想到旁边只是静了一秒,紧接着便是更加夸张的响动,整个地窟不断地开始坠落细碎的小石子。
秦律不假思索地转头就往外冲去,下一刻,震天的轰隆声好似将这个地窟击穿,外面的声响能够传入内部。
“吼——”
是螭蛊的声音!
秦律御剑狂奔,身后的甬道寸寸坍塌,而眼前的光明愈盛。
直到冲出石窟重见天日之时,见到的是高悬于天、身披七彩佛光的神女,和狰狞的黑色螭蛊遥遥对峙。
“住手!”
秦律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住手,也不知道是叫谁住手。
他不希望螭蛊伤到照尘,却也不想照尘伤到师尊留下的螭
意外的是,双方好像都因为他的一声大喝而暂缓了剑拔弩张的气势,齐齐转头看向他。
秦律站在原地,盯着螭蛊猩红的双眼有些迟疑。
而照尘看着秦律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
幻境是假的,但螭蛊是真的。
秦律紧握双拳,掌心冷汗涔涔。
师尊身陨于雷劫之下时,没有看到螭蛊的身影,原来是留在了地下的幻阵之中。
虽然师尊说让他带着螭蛊离开这里,但螭蛊又怎会听他的?
这幻阵就连他也不知道师尊是何时布下的,师尊将螭蛊留在此处,莫非是专门留给他的吗?
思及此,秦律脑子又开始嗡嗡响,有几分失魂落魄地靠近那头狰狞的螭蛊。
大胆地伸出一只手,抱着被螭蛊咬掉的风险,试探性地伸向那双浑浊的血色巨瞳。
曾经师尊在的时候,他也常常与师尊同乘螭蛊,但是眼下只是他一个人,他真的没有把握......
身后的照尘看得出来他其实没有把握控制住螭蛊,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起了一个杀阵,随时准备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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