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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眠醒来时，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她脑袋昏昏沉沉，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好一阵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拿出手机看，竟然已经过了一天了。
等等！一天？！
她的小盏！！
她瞬间弹坐起来，到处翻找自己的手机。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轻地“吱”一声过后，端着白粥、穿着家居服的薄宴舟走进来。
“在找什么？你的手机在枕头底下。”
黎眠无暇理会他，到处手机一看，松了口气。
孟漾联系过她，说去看小盏的时候没看到她问她在哪儿，她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见她实在没回，无奈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小盏这边我先照看着，你不用担心。]
黎眠回了一句谢谢。
发完消息，她给手机充上电，跟具尸体一样直挺挺躺回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床边的男人。
薄宴舟放下粥碗，微拧着眉垂眸看她，瞳色复杂。
女人身形单薄，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背上的蝴蝶骨尤其突出，小脸苍白，透着无言的倔强。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黎眠就这么犟。
就因为知韫生病的事，她竟然会提出跟他离婚！
他觉得头疼，伸手想碰她的肩，却被她躲过了。
薄宴舟眼底染上薄怒，“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昨天把知韫打成那个样子还不够吗？！”
黎眠充耳不闻，将被子盖过头顶。
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会格外脆弱，她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泪却自顾自淌下来。
“黎眠！”薄宴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前几天是给知韫下药导致她没办法参加初赛，昨天甚至还直接对她动手——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他用力扯开被子，女人苍白带泪的小脸露出来。
他一怔。
可黎眠开口时，声音虽因为带着潮气显得有些软，却异常冷漠，“她不放过我的小盏，我也跟她没完。”
薄宴舟软了一瞬的心脏又升起怒气，将女人从床里侧拽出来，“你有没有常识？黎眠？！”
“捐骨髓只是听着可怕，我问过医生，他说只是抽一点薄思的血！！”
黎眠甩开他的手，“世界上那么多人的血不抽就非要抽小盏的？！”
“薄宴舟，你是黎知韫的爹还是小盏的爸爸？！”
薄宴舟面若冰霜，“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我会带小盏去医院。”
黎眠却倏地笑起来。
他皱眉，冷声问：“你笑什么？”
黎眠笑得停不下来，可杏眼里却夹杂着破碎的泪光，“不用你带。”
她轻声说，“小盏人就在医院，你去找啊。薄宴舟，你要是还有点人性，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就不会再想带她去捐骨髓了。”
薄宴舟的目光在她眼尾的泪花上停留半瞬，心里竟然产生了些许动摇，难道小盏真的——
不。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黎眠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
她恨知韫，她恨不得知韫去死，能折磨知韫的事，她无所不做。
她惯会装，他差点又被蛊惑了。
薄宴舟移开视线，“不可理喻。”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昨天你太过分了，明天早上跟我去医院，给知韫道歉。”
黎眠面色瞬变，“我不去。”
薄宴舟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黎眠冷笑，“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说不去，你难不成要把我绑去，”说到这儿，她竟然微妙地顿了顿，嘲讽道：“也行。”
“我弄死她！”
“黎眠！”
男人手上力气骤然加重，黎眠疼得脸色煞白，却没有露出分毫软弱。
“叫我做什么？除非她这辈子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心疼坏了吧，薄宴舟？”黎眠不躲不避地跟他对视，“有本事就跟我离婚啊！我求之不得！！”
“黎眠！！”
男人甩开她的脸，那双狭长幽深的眼里露出她习以为常的厌恶。
厌恶好。
越讨厌她，就越早签下离婚协议书。
这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的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可心脏却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啊……
她以为薄宴舟终于被她恶心够了，要同意离婚了，但下一秒，他竟然冷静地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把粥喝了。”
黎眠怔住，缓缓看向床头柜上的白粥，手莫名颤抖着将碗捧起来，一垂头，眼泪“吧嗒”掉进碗里。
＊
喝完粥，她冷静了些。
手机电充满后，她厚着脸皮联系了之前询问她歌曲版权被她拒绝的平台。
其中有两家直接拒绝了她，一家开价很低，不到一万，另一家条件严苛，合同一但签署，这首歌后续就得绑在他们名下了，但出价五万，还有几家压根儿没回她。
黎眠犹豫片刻，决定跟合同严苛那家平台合作。
对方做事利落，没一会儿就发来电子合同。
[签好后跟我说一声，我通知财务这周给你转账。]
正常情况下，版权费用是到不了这么快的，更何况这还不是小数目。
黎眠心脏微暖，跟人道谢。
对方说：[不用谢，看得出来你急需用钱，不然也不可能立刻就同意签我们这合同。]
黎眠：“……”
不过她确实挺感动。
也觉得讽刺。
她爱了八年，跟她同床共枕四年的丈夫冷眼要看着女儿死，而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却愿意给她方便。
她鼻头又是一酸。
“喝完了？”
薄宴舟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她通红的眼眶上，心下一软。
算了。
她到底是小盏的母亲，她爱小盏，所以才千方百计不愿意小盏捐骨髓。
他轻吐出一口浊气，在床边坐下来，“我们谈谈。”
但他一靠近，刚才还脆弱得跟只小白兔一样的女人就瞬间变成刺猬，冷漠又防备地看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她又改口，“谈离婚可以。”
男人露出罕见的耐心，“你是小盏的妈妈，我不会跟你离婚。”
“黎眠，一直这么闹着对小盏影响不好，她还小。”
黎眠冷笑，“你也知道她还小，整天和黎知韫炒cp，搂搂抱抱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我倒是想问了，等小盏问你你和黎知韫是什么关系你要怎么回答她？难不成说她是小盏的小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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