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新永传记 > 第八章 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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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厮杀的消息传到了准备已久的壮珂耳中,壮珂站在城头,左手握着弯刀,指节因紧握而泛白。看着门口最后部队,五百多的精锐战士个个身披藤甲,其余的三千多人马都是穿着兽皮甲的战士。

    他们脸上涂抹着黑红色的战纹,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都抱定必死的决心。

    四位长老被护在中央,他们苍老的面容布满风霜,手中紧握着象征着南蛮部族传承的骨杖。

    壮珂鼓舞完士气,下了城楼,城门在打开的时候,一位长老走到壮珂身边低声道:“壮珂,若我们死在这里,南蛮的精神就断了......”

    壮珂咬牙,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那就杀出去!”

    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东门外的永军哨队瞬间骚动起来,号角声撕裂长空。

    “冲!--!!”

    五百南蛮藤甲精锐如困兽出笼,咆哮着冲向敌阵,三千南蛮战士紧随其后。作为首领的壮珂一马当先,手中鎏金弯刀荡开迎面刺来的短矛,再顺势一击,敌兵顿时尸首两分,鲜血飞溅。

    他身后的蛮兵怒吼着冲锋,战斧劈砍,弯刀割喉,鲜血喷涌如泉。

    敌军的长枪阵如铁壁般压来,零星的箭矢贯穿了南蛮战士的咽喉。

    一名身穿兽皮甲的战士死死地抱住永军士兵,用牙齿撕咬着对方的喉咙,直到被长枪阵乱矛刺穿,才饮恨当场。

    壮珂见到长枪方阵袭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带人绕侧!”

    而壮珂本人则是一把丢掉了鎏金弯刀,拿起了一柄铁骨朵,铁骨朵横扫,砸碎三根刺来的长矛,木屑飞溅。一名永军士兵持着丈五的长枪刺来,他侧身闪避,枪尖擦着肋下划过,顺着四名士兵的空隙欺身压上,铁骨朵顺势上挑,重重砸在对方下巴上,颅骨碎裂的闷响混着血肉飞溅。

    左侧一名南蛮战士被长枪贯穿腹部,却狂笑着抓住枪杆,不顾疼痛的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弯刀狠狠的劈进永军士兵的面门,刀刃被骨头卡住拔不出来,二人一同栽倒在地,被后续的两军士兵踏成肉泥。

    冷箭袭来,破空声尖啸如鬼哭,壮珂左臂中箭,箭杆在肌肉里颤动。他把铁骨朵往地上一杵,铁骨朵稳稳立在地上。他空出手来折断箭尾,鲜血顺着臂甲滴落,脚步却未停止。

    长枪方阵被副官带领的百多名将士一冲而散,壮珂不敢停留,继续领军突围。

    前方一个约莫千人组成的方阵正等待着他们,这一批兵马身上还有未散的鲜血,不少人的腰间还别着人头,借着火光壮珂仔细看了过去,为首那将官腰间别的正是阿古那。

    还有的头颅被插在长矛上,高高竖起,这些勇士血淋淋的眼眶怒视前方,但现在看向壮珂却让他有了不同的感受。

    壮珂感觉他们仿佛在质问自己----你们还能逃到哪里?!

    短暂的心惊之后便是无穷的怒火,被愤怒所淹没的壮珂亲自带队冲击这支永军方阵。

    永军发起反冲锋,第一线的三名永军士兵举着大盾压向壮珂,壮珂暴喝一声,铁骨朵全力砸下,“砰!”最前的盾牌兵被击退倒地,壮珂得势不饶人,手中重武横扫击碎第二人的膝盖,在对方倒地的瞬间补上一记重击,皮甲头盔连着头颅一起变形了。

    第一名被击倒的永军士卒被后续的南蛮军淹没,壮珂抓住第三人短矛突刺的时刻,闪身避开,一把抓住矛杆,将敌兵拽到跟前,额头狠狠撞向对方面门,鼻梁骨碎裂的脆响中,那永兵迎面倒地。

    此时此刻,身上却传来濒死的哀嚎,一名长老被流矢射中了大腿,踉跄倒地。三名蛮族战士立刻用身体组成了人墙,箭矢穿透他们的胸膛,血花飞溅到长老脸上,壮珂冲了回去,荡开飞来的箭矢,抓起长老扛在肩上。“走!”他嘶吼着,声音混着血沫。

    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这批永军,壮珂唤人清点了一下兵马,还剩两千出头,就杀出城外永军封锁线就折了一千五百战士,好消息是藤甲兵还有四百七十多人。

    正在他们打算暂时休息时,前方突然亮起火光----永军的弓箭手和其他部队赶到前方列阵。

    壮珂瞳孔骤然紧缩,“散开!”火箭如流星般坠落,好几名之前在那边警戒的南蛮战士被当场射中,火焰瞬间吞噬他们的秘制兽皮甲,他们嚎叫着扑向敌阵,但刚到阵前就被几名盾兵顶倒在地,被短矛穿胸而亡。

    惨烈的焦臭味弥漫开来,壮珂的左腿被火箭擦过,灼痛钻心。他咬着牙齿领军继续冲锋,残存的兵马紧随其后,他们撞进敌阵。战斧劈开永军轻卒的皮甲,弯刀砍断脚筋,用断矛,用一切能使用的武器厮杀。

    终于,他们撕开了一道缺口,扬长而去。

    清晨时分,壮珂领着七八百人成功突围出去,他们在一处渺无人烟的地方暂时休整。

    冲出重围的七八百人早已不成建制。

    火把零星的亮着,照出一张纸麻木的脸。有人扛着断腿的战友;有人跪在小溪边狂饮,喝进去的水混着嘴角溢出的血又流回河里;更多的人只是沉默的走着,眼神空洞,仿佛魂魄早已死在那个燃烧的孤城里。

    壮珂兽皮大鳌只剩半截,露出下面被血黏在伤口上的链甲。他走在前列,铁骨朵成了拐杖,每一步都扎进潮湿的泥土里。

    四位长老被搀扶着,四人中最年长的岩须长老脸上沾满了血迹。

    “阿古那死了,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战士突然拦住去路。他身上站着十多个同样伤痕累累的汉子,手指按在刀柄上。

    壮珂停下脚步,大量藤甲兵战士靠了过来,站在壮珂身后,其余人围住了这十多人。

    铁骨朵缓缓离开地面,溪水声突然变得很响。

    岩须长老看见这一幕,咳嗽着打破沉默:“烈安......现在不是......”

    “现在正是时候!”刀疤脸战士烈安猛地抽出弯刀,“凭什么听他的?!阿古那的佯攻葬送了两千兄弟!谁知道他是不是--”

    铁骨朵砸进他脚前的地面,震起三寸深的泥浪。

    壮珂的声音比夜风更冷:“想当首领?可以,现在转身,杀回去,活下来的人跟你。”

    火把劈啪作响。烈安的刀尖在颤抖。

    密林深处传来压抑的哭声。几个战士围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突围时肠子流了出来,自己用腰带扎着走了十里路。

    “祭祀说过...战死者会化作山鹰......”有人喃喃自语道。

    “放屁!”满脸血痂的战士走来,一脚踢飞石块,“阿古那的头还插在敌军寨门上!哪儿来的山鹰?!哪儿来的祖灵庇佑?!”

    岩须长老杵着骨杖走来,“只要到达昧山,我们就能再起!”

    清晨,壮珂在岩缝里找到独自包扎的芦叶--她是阿古那的妹妹,也是军中最年轻的百人长。她用牙齿撕开染血的绷带,肩胛骨上露着半截断箭。

    “长老们商定了。”壮珂扔过去一袋酒,“通过昧山脚下暗河后,翻过瘴气谷,去找黑岩部族。”

    芦叶用酒淋伤口时没吭声,直到烈酒滴完才开口道:“七八百残兵?四个快死的老头...这就是南蛮的未来?”

    壮珂望向远处:几个战士在教伤员用树皮编鞋;烈安的人正在分发最后的口粮;更年轻的战士抱着抢来的盾牌还在沉睡,那些盾牌上还沾着双方的血。

    “火塘快熄的时候,”他擦掉铁骨朵上的脑浆,“才最该小心护着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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