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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别墅,沈园。黑伞被佣人无声接过。沈知棠独自踏上冰冷的台阶。
高跟鞋踩在昂贵大理石上发出的空洞回响,在寂静的午夜别墅中显得格外刺耳。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熟悉又陌生。
记忆像破碎的拼图,无法完全契合这里的每一块砖石草木。
她沉默地上了三楼,脚步在最东侧那扇熟悉的房门前停下。
那是这层楼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房间。也是原本属于她的房间。
手指触碰到门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宿主,你失去身体控制权的这三年里,这间房间已经属于你的表妹许庄妍......】系统带有几分心疼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怔忡。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沈知棠的语气带着几分落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她强行压下翻涌上来的委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次卧。
推门而入,反手落锁。
房门隔绝了外界,也将那无法言说的失落暂时封存。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足踩上微凉的地板。
目光习惯性地掠过房间深处靠墙角处——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通往小休息室的门。
门框边缘几乎严丝合缝,只有门下透着一线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却执着亮着的光隙。
空气里,那一丝若有似无、仿佛浸透了某种苦涩植物的、混合着廉价皂角的气息,无声昭示着门后人的身份——楚墨衍。
她将外套随手扔在主室沙发上,径直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带走了所有疲倦。
浴缸温热的水包裹住疲惫的四肢百骸,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宁。
半小时后。
带着一身湿热水汽,沈知棠裹着轻薄的真丝睡裙,低头擦拭着发尾残留的水珠走出浴室。
她习惯性地绕过自己的大床走向窗边的小沙发,想倒杯温水,目光却不经意间掠过书桌时陡然顿住。
灯光下,桌面异常整洁。
但本该属于她的课题报告,已经被人做完了。
不过真正让她吸引她视线的,是那份报告边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颗白色薄荷糖。
是她喜欢的口味,经常出现在她随身的提包里,用来压住晚宴酒精的不适或者提神醒脑。
是极其私人、又微不足道的一个习惯。
沈知棠盯着那三颗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不致命,却有种说不出的黏腻闷窒。
那感觉比直接看到楚墨衍在她面前更让她感觉沉闷。
仿佛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因为这份无声无息、却无所不在的在意而变得稀薄沉重。
晚风吹过阳台,只拂动厚重的窗帘。
楚墨衍的存在,从未如此刻般具象为一个冰冷的、黏腻的、令人窒息的影子,将她围困其间。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不大但极其清晰的沉闷撞击声,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喘息,突兀地从那扇紧闭的小门后传来!
沈知棠被这喘息猛地拉回神。
小门微微晃动了一下,那线微弱的光隙也随之剧烈摇晃了一阵才恢复平静。
短暂的寂静后,传来了衣物摩擦和某种瓶罐被快速捡拾起来的慌乱声音。
门缝下那条微弱的光线,在颤抖了几下之后,猛地熄灭了。
整个角落瞬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和死寂。
沈知棠心头一跳。
她站在原地没动,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刚刚那个声音和随后立刻熄灭的灯光,明显是在极力掩饰某种不堪的仓皇和无措。
一丝极其微弱的、药味混着血腥的味道,从那紧闭的门缝底部,悄然地弥漫了出来。
沈知棠几乎是瞬间想起了系统告诉她的话——在她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之前,穿越者对楚墨延都做了什么。
皮开肉绽的鞭伤……花洒下滚烫的热水……还有……
她想起自己书桌上那份完美的课题报告,和那三颗薄荷糖……
身体深处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又重新袭来。
她沉默地站了几分钟。
最终,没有去敲门。
她知道门后的人绝不会希望在此刻被她看见狼狈的一面。
那点微薄的自尊,在那个狭小空间里或许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沈知棠转身借着窗外的微光,走到那个属于她的巨大衣柜前。
她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摸索着。
抽屉深处,有一个小型医药箱。
穿越者似乎并不知道医药箱的存在,它一直被好好地、崭新地放在角落。
她打开药箱,挑选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瓶进口无痛消毒喷雾,一盒强力医用无菌透明敷料,一管强效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
她甚至还拿出了一小包密封的压缩饼干和一小块包装精致的瑞士黑巧克力,她依稀记得楚墨衍在很早之前说过他喜欢吃巧克力。
沈知棠将它们仔细地放在一个干净的、柔软的纯棉毛巾上。
然后,她走到了楚墨衍的房间门前。
她并没有敲那扇紧闭的门。
她只是默默的,将这些东西轻轻地放在了离那道门不远的地方。
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无声地退开几步。
沈知棠赤足走回自己的床边,关掉了床头灯。将自己彻底融入了房间内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门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楚墨衍的脊背死死抵着墙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
他刚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听到外间沈知棠走近书桌的瞬间就猛地站起来想要藏起自己。
仓皇间撞翻了矮凳上那个装着药水的瓶子。
他手忙脚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捡起来,第一时间掐灭了昏黄的台灯。
他只想立刻躲开沈知棠那可能注视着他的视线。
他喘息着,因为黑暗的缘故,耳朵却更加的灵敏。
他清晰地捕捉着外面沈知棠的脚步,她走向床边,关掉灯...还有另一种细微的、摸索打开抽屉、翻动物品的声音?
她在做什么?是新的折磨方法?
那翻找的声音停下来后不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什么东西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他门口地面上的轻窣声。
黑暗中,楚墨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生疼。
又是什么?辣椒素?新的刑具?还是别的羞辱的命令?
他紧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着苦涩和血腥味。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良久,久到听不到门外任何声响。
楚墨衍才在黑暗中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
他缓慢地站起身,打开了一条门缝。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一小片浅色的、柔软的棉质织物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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