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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思水轩,远远就见有两个人在门口。一个是虞珂的大丫鬟露陌,一个是虞璎院里的二等丫鬟丁玉。
露陌静静站立。
丁玉则是走来走去,十分焦灼,又时时朝着花园这边张望。
“姑娘!”看见虞璎,她面上一喜,赶忙跑着迎来。
急切想要说些什么,看见虞珂,又闭上了嘴,十分恭敬的行礼:“四姑娘!”
隐隐的,似乎有些忌惮畏惧。
虞珂还是老样子,一副柔弱的小身板儿配一张表情乖巧的脸。
虞璎心事重重。
木香察觉丁玉表情不对,代为问道:“你在门口是等咱们姑娘的?是院里出什么事了?”
丁玉先下意识偷瞄了虞珂一眼,后才硬着头皮小声道:“姑娘和四姑娘刚走不久,木蓝姐姐就说要去厅上看看,结果才出院子,就被露陌姑娘带着皓月阁的姐妹给堵住拿下了。”
因为性格原因,自家姑娘和四姑娘平时虽然不天天黏在一起,可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关系自然也是亲近的。
今天皓月阁的人气势汹汹堵到自家门上,很是蛮横无礼,可主子不在,她也不好带着自家院里婢子们和对方干仗……
这时,她又担心姑娘要怪罪自己无能,十分忐忑。
走了这一路回来,虞璎思绪已经捋顺得差不多,略一思忖,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脸色极其难看,转头朝虞珂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时,露陌也走了过来。
“人呢?”虞珂问。
露陌冲思水轩方向努努嘴:“暂且关在院中,就在她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
虞璎再等不及多问,拨开两个丫鬟,疾步就往院子里冲。
木蓝和木香住一个屋子,这会儿屋门虚掩,虞珂院里的几个二等丫鬟手里拿着各式家伙事儿在门口,有模有样的巡逻。
虞璎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蹭在墙根底下拧成蛆的木蓝。
她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
头发乱了,衣裳脏了。
这会儿,刚蛄蛹到墙边,想借力站起。
看见虞璎,她当即眼神放光,嘴里“呜呜”叫喊着向对方求救。
虞璎直接快走两步上前,拿走堵她嘴巴的破布。
“姑娘救我!”木蓝哽咽着立刻控诉,“四小姐院里的太猖狂了,她们……”
虞璎打断她,直接质问:“我私下里的那些诗词信件,是你刻意留下送出去的?”
虞璎的那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虞珂十分严谨,进屋前就已经示意自己院里的二等丫鬟和丁玉都退出了这个院子。
此时,这里就只有她和虞璎。
露陌和木香这两个知情的大丫鬟,则是在院里守着,以防有人靠近偷听。
正在告状的木蓝,如是被人掐住脖子,声音直接哽住。
虞璎正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
见她心虚闪躲的眼神,心里霎时一片冰凉。
她的两个大丫鬟,木香平时管着院里的银钱开支和底下人,木蓝则是形影不离,伺候她饮食起居的。
她恋慕凌木南这事,身边只有木蓝一个知情人。
尤其,自己年纪小,藏不住心事,总要有个知心人偶尔倾诉的。
她将木蓝当成心腹知己,那些信件,有些她会自己销毁,有些……则会主动或者被动交予木蓝替她处理。
虽然她已经猜到,这些信件必定是从木蓝这里流出去的,可当面证实,又是另一重打击。
虞璎脑袋发昏,脚下一个踉跄。
木蓝自知无法抵赖,连忙解释:“姑娘,奴婢只是不忍您藏着心事这般自苦,就……就想着替您争取一二。您和大小姐都是老爷的女儿,侯府的千金,永平侯府那么好的婚事,大小姐当得,您自然也当得。在奴婢心里,您谁都配的上,您就是最好……”
这是……公然挑拨?
虞珂眼睛眯了眯。
虞璎却没想这么深,只觉脑子嗡嗡的,怒气上涌,猛然扬起手。
木蓝本能的闭上眼。
最终,虞璎这一巴掌却没落下。
木蓝试探着睁眼,就看她已经泪流满面。
“姑娘?”木蓝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蒙混过关,小心翼翼试探。
虞璎深知这整件事的症结在于自己,要不是她起心动念,对自己准姐夫有了心思,做了蠢事在先,木蓝想要自作主张也没机会。
大姐姐说得对,她最大的错处,就是亲自将把柄露出来,从而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背叛就是背叛,今日你能擅自将我的私信泄露出去,就难保将来不会摸到我父亲书房,将紧要公文同样泄露出去。”沉默只是一瞬间,虞璎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冷厉,咬牙道:“我宣宁侯府容不下背主之人,我虞璎身边也用不着自作主张的奴才。”
“木香,去叫陈管家带人来,把木蓝灌了哑药,发卖出去。”
木香和木蓝在一起共事,彼此间多少有些情分在,可是木蓝这次做的事,不仅差点毁了自家姑娘,也差点毁了整个宣宁侯府的名誉,虽然大小姐力挽狂澜,勉强过了这一关,却是以牺牲掉大小姐的婚事做代价。
木蓝可以说是死不足惜!
虞璎只将她发卖,属实手下留情了。
木香头皮一麻,匆匆去外院寻人。
“姑娘!三姑娘!饶命啊,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您啊……”木蓝却未想到平时被自己哄得团团转的虞璎会这样狠,怔愣之后,连忙哭喊求饶。
虞璎流着泪,却不为所动。
站在门边的虞珂踱步上前,突然语气很轻的发问:“露陌堵住你的时候,你怀里正揣着这两张信纸打算往厅上去,你是要做什么?”
说着,她自袖间掏出两张纸,正是之前露陌找去前院特意交予她的,虞璎的亲笔。
木蓝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虞璎眼泪也瞬间止住,从她手里拿过那两张熟悉的信笺。
这两首情诗是她近期所作,早上出门前预感不妙,她暗示木蓝去替她处理掉……
她满脸不可思议的又去看木蓝。
木蓝下意识的目光闪躲。
“我想想啊……”虞珂幽幽沉吟:“万一方才在厅上,三姐姐否认字迹,你就刚好可以找机会把这两张藏着的信纸掉出来,用铁证如山,将她捶死当场。”
木蓝表情不受控制的一个抽搐。
虞璎则是瞪大了眼睛,手脚冰凉。
她脑中思绪飞转,一时间却怎么也理解不了木蓝的动机。
而木蓝没有在虞珂指证她的一时间否认,恰恰说明虞珂所言就是真相。
虞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与她朝夕相伴了数年的婢女一样,脚下踉跄着后退数步,砰的一声撞在门上。
“你早知道凌世子今日会闹上门来,你同他里应外合……你根本不是为了帮我,你们……你们就是要算计大姐姐的婚事!”
“不……”木蓝本能的否认。
“你,该死!”虞璎眼底的纠结复杂顷刻间退了个干净,眼神变得冰冷肃杀。
她最后狠狠瞪了木蓝一眼,然后扭头跑走了。
木蓝无措片刻,瞥见虞珂的裙摆,瞬间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位看着最是柔弱善良的四小姐身上:“四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从八岁起就服侍我们姑娘,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您相信我,我怎会联合外人害她?而且……我只是个丫头,怎么可能私下和凌世子联系上?”
虞珂居高临下,听着她漏洞百出的狡辩,直到最后一句,才深有同感点头。
木蓝眼神骤亮,才要乘胜追击,却听这位四姑娘,用着最是乖巧柔和的语气说道:“那个凌木南,一看就是个蠢的,让他算计人,他怎么算得明白?”
木蓝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论调从何而来。
虞珂唇角轻轻的笑容温和无害,说出来的话语却极具力量,直击人心:“我猜……买通你的一定是寄居在永平侯府的那个破落户。”
木蓝瞳孔剧烈一颤,嘴唇都开始隐隐发抖。
这一刻,她看虞珂的眼神全然变了。
这个府里一眼看去最是柔弱纯良、菟丝子一样的四姑娘,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会吃人的小兽。
她明明还是用那种乖顺无辜的眼神看人,木蓝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危险的野兽锁定,寒意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往外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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