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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人丁不算兴旺,老侯爷虞柏安只有两子,都是老夫人常氏所出。现在,大房虞常山膝下只有一嫡两庶三个女儿,二房虞常河也只有一双嫡出儿女。
宣宁侯府是御赐的府邸,一座带大园子的主宅,附带两个小些的园子,自前朝勋贵手中查抄而来。
地方足够大,每个姑娘都有独立的院子。
思水轩里。
“你说什么?”晨起刚坐下梳妆的三姑娘虞璎猛然回头。
梳头丫鬟猝不及防,篦子上还扯着她一缕青丝。
虞璎顾不上疼,匆忙起身迎向报信的大丫鬟木香:“你再说一遍?前面是出什么事了?”
“永平侯府的凌世子突然上门,说要和咱们大小姐退亲,事情他在大门口当街就嚷嚷开了,这会儿人已经被大小姐请去了厅上。”木香跑了一路,气喘吁吁,还是尽量先一口气把话说完。
虞璎难以置信,原地转了两圈,口中喃喃:“怎么就要退亲了?”
最后还是跑回木香面前,追问:“凌府那边可说是何缘故?大姐姐这婚事是当年祖父在时和永平侯府老侯爷一诺千金定下的,凌家就算悔婚,也总该有个由头说法不是?”
她虽是闺阁女子,也隐隐嗅出此事的一点不同寻常。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木香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在屏风后整理床榻的另一个大丫鬟木蓝快步走出,牵住虞璎的手,捏了一下她手指:“大小姐的婚事是府中大事,尤其涉及婚嫁,闹不好是要连累府里所有姑娘名声的,姑娘是不是要去前院瞧个究竟?”
顿了一下,又道:“二夫人娘家老夫人做寿,早早便出门去了,万一前面争执起来,大小姐也没个帮衬。”
指尖微疼,虞璎不由一个激灵,面上却有些迟疑退却:“这……我……”
自家姑娘,原不该是这样扭捏畏缩的性子。
而且,木香私心里又觉得主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跑去前院掺合大小姐退亲的事,似乎并不妥当。
正在迟疑间,外面传来低低的几声咳嗽。
主仆几人闻声回头,府里的四小姐虞珂正被丫鬟搀扶着走来。
虞璎和虞珂是一胎双生的姐妹,却并没有共用一张脸。
只是双胎在娘胎里有竞争关系,这就导致虞珂生来就身体孱弱些,即使被娇养着调理多年……
此时她和虞璎同是十四岁的年纪,虞璎唇红齿白气色极佳,她的身段却明显单薄,唇色也微微苍白。
“你……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虞璎正且心虚,当即虚张声势的质问出声。
“前院出事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虞珂的嗓音温吞低柔,话语却极是干脆利落,这与她恹恹无力的神态反差极大。
说着走上前来,轻轻取下还挂在虞璎长发上的篦子。
“奴婢来替三姑娘梳妆。”扶着她的丫鬟露陌立刻笑吟吟上前,不由分说将虞璎引回妆台前。
虞璎被赶鸭子上架,很快梳妆又穿上外衫。
全程在虞珂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做什么,脑中却是思绪飞转,一心惦记着凌木南退亲一事。
她恋慕自己未来姐夫一事,虽然情难自抑,但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深知这一点龌龊心思不能为外人道。所以,虽然她自认为心思隐藏极好,也不觉得凌木南今日登门退亲会与自己有关,心中也是警铃大作,思忖着必须抹除痕迹,不能留下丁点隐患。
她的心神不宁,虞珂全看在眼里。
“木蓝,我书房的信笺盒子底下有一方丝帕,染了些墨迹,应该洗不干净了,一会儿整理的时候你找出来烧掉。”临出门前,虞璎趁机握住木蓝的手,背着虞珂给她使眼色。
“好,奴婢省得了。”本来正要随她出门的木蓝止住步子,木香只得跟上。
虞珂不动声色,刻意走慢两步,落在后头。
待到出了院子,她便将搭着露陌的手拿开,往后递了个眼神。
露陌颔首,轻轻松开她手。
虞璎怀揣着心事,并未察觉少了个人,一行三人沉默着快步往前院去。
宣宁侯府这宅子本就立在皇城边上、繁华之地,石竹去的时间恰当,正好截到了下朝出宫的永平侯凌致远。
凌致远自老永平侯亡故后,就遵从老父亲遗愿不上战场了,但他将门出身,也曾上战场历练过,走路虎虎生威,气势十足。
凌木南原是臭着一张脸坐在厅上生闷气,看见自己老爹气势汹汹而来,几乎是弹跳起身。
“父……”还没等他行礼问安,凌致远已经一招手:“将这个逆子堵住嘴,绑回府去。”
为赶时间,他是孤身和石竹快马加鞭过来的。
话落,跟着凌木南的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当即上前,一左一右就将自己主子擒住要往外拖。
“世叔,且慢!”
恰此时,虞瑾也从院外快步进来。
凌致远回头,瞬间转换表情,致歉道:“瑾儿,是本侯教子无方,纵得这逆子不识好歹,他是昨夜吃多了酒,撒酒疯,那些伤感情的浑话你莫往心里去……”
“父亲!”凌木南生怕事情会不了了之,挣扎着叫嚷。
钳制他的护卫不得已,连忙捂住他嘴:“世子爷,得罪!”
只是虞瑾挡在大厅门口,他们也出不去。
虞瑾也不想迂回,直视永平侯道:“世叔,婚嫁之事关乎我与凌世子终身,既然凌世子不愿,我若勉强嫁过去,将来夫妻不睦,家宅不宁,只会后患无穷。咱们两家,素有交情,犯不着为了这一桩婚事拉扯,再伤了和气不是?”
虞瑾是永平侯府认定的未来宗妇,这些年凌致远更是时时关注,心里对这个准儿媳满意至极。
来的路上,石竹就把凌木南今日所言所行交代了。
此时,对上少女清明却坚定的眼神,他心里只觉咯噔一下。
自从他退下来不再领兵之后,凌家现在已经不能和虞家平起平坐了,看虞瑾这态度,明显不是说的气话……
凌致远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咱们两家三代人的交情,确实犯不着为了一桩婚事伤和气。此事由我凌家而起,你若是心意已定,稍后我会去信予你父亲请罪,说明缘由!”
“好!”
虞瑾点头,抬手。
身后的白绛将放有婚书和定亲玉佩的螺钿盒子捧着奉上。
“婚书和信物在此,今日彼此交还之后,凌、虞两家的婚事就此解除。”虞瑾将盒子拿在手里,当着凌氏父子的面打开又合上。
再看向凌木南时,她眼神倏地凌厉:“凌世子,你我婚约维系多年,你拖到今日才贸然登门要求退亲,并且气势汹汹而来,大有要闹到人前不死不休的架势,我想知道缘由,也需要一个解释!”
凌致远也想不通自己这逆子怎会不声不响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他暗叹一口气,转而给押着凌木南的两个护卫递了眼神。
护卫刚一松手,眼睛通红的凌木南就冲上前来,掏出怀中一打花笺信纸,兜头甩了虞瑾一脸:“你还有脸问缘由?我退婚是因为你虞家女儿品行不端,这些都是你家三姑娘虞璎不知廉耻,私下送到我府上的情信!”
秦渊有伤在身,不敢疾行,方才晚了虞瑾一步过来,踟蹰立于院中,没好打扰两家争执。
此时,正好虞璎和虞珂三人也一脚跨进院子。
看着那些熟悉的花笺洋洋洒洒飘落一片,虞璎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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