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星舰道枢:文明火种舰长 > 第二十一章 泥沼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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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污沼林。

    诡异的对峙尚未结束!

    阿月眼中幽蓝的数据流骤然加速,如同冰河解冻,奔涌不息。

    她清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切入这致命的对峙,却带着比狗蛋的骨刃更锋利的紧迫感:“警告。目标李锐、陈平,能量特征已进入感知范围,距离:三百丈。预计抵达时间:六十息。身份暴露风险:临界。”

    时间!

    六十个呼吸!

    凌霜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暴露?

    在这个节骨眼上?

    李锐、陈平如果撞破眼前这一幕——两个伪装成青云弟子的神秘人,一个玄天宗主之女,脚下可能还有未处理的叛徒痕迹——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王厉瞬间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的罪名扣在玄天宗头上!

    意味着灭顶之灾提前降临!

    玄天宗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连最后挣扎的机会都会被碾碎!

    “不行!”凌霜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绝望和最后一点属于宗门弟子的责任在疯狂撕扯着她,“不能让他们发现!玄天宗…玄天宗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波了!王厉就在山上!他会…”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混着污泥滴落。

    “风波?”狗蛋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骨刃的锋芒纹丝不动,“不处理掉眼前的蛆虫,风波只会更大,更致命。”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凌霜,“或者,你想亲自向王厉解释,为什么玄天宗的‘忠贞弟子’,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和我们在一起?”

    凌霜浑身剧震。

    狗蛋的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剜开了她试图逃避的现实。

    解释?

    在王厉那种豺狼面前,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只会成为加速灭亡的催化剂。

    她看着狗蛋冰冷的眼神,又瞥向阿月那双毫无人类情感、只有数据奔流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她,玄天宗的大小姐,此刻的命运,竟被这两个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存在,死死捏在手中!

    “解决方案:即时清除威胁源。”阿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铁律,“模拟目标:孙槐、冯钱。替代其身份,接收‘投诚’。在目标警惕性最低点,执行物理清除。成功率:78.4%。”

    伪装成那两个叛徒?

    凌霜只觉得一阵眩晕。

    这简直是疯狂!

    在青云弟子眼皮底下杀人?

    还要伪装成刚刚被他们敲诈过的可怜虫?

    “没时间了!凌霜师姐!”狗蛋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骨刃的锋芒终于从她咽喉处移开半分,但那股冰冷的锁定感依旧存在。

    “要么一起沉入这污沼,要么…赌一把!赌我们能掐灭这点火星,然后…或许还有机会,让玄天宗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李锐、陈平能量波动的方向,那里,两道带着贪婪气息的赤红光点正在快速逼近。

    “三十五息。”阿月精准报时。

    凌霜的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濒死般的灰败。

    她看着狗蛋,看着阿月,看着脚下这片象征着她宗门衰败与污秽的泥沼。

    骄纵任性的大小姐外壳彻底粉碎,只剩下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缘、满心恐惧却又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攫住的灵魂。

    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上布满荆棘。

    “…做!”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血腥味。

    阿月眼中数据流瞬间爆发。

    无形的力场笼罩住狗蛋和她自己,骨骼、肌肉、皮肤在幽蓝的光晕中如同水波般扭曲、重塑。几息之间,刚刚还散发着冰冷杀意的狗蛋和阿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战战兢兢、浑身沾满污泥、眼神躲闪惊恐的玄天宗弟子——正是孙槐和冯钱的模样!

    连他们身上因之前“李师兄”殴打留下的破损痕迹和血迹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凌霜瞳孔骤然收缩,即使身处绝境,眼前这超越认知的“变身”依旧让她心神剧震,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更深地藏匿进散发着恶臭的腐骨草丛中,屏住了呼吸。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妈的,这鬼地方,臭死了!孙槐那俩废物,该不会耍我们吧?”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李锐)响起。

    “谅他们也不敢!东西要是少了,正好拿他们立威!让玄天宗的土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另一个声音带着残忍的戏谑(陈平)。

    两道身影拨开沾着夜露的腐败枝叶,出现在老槐树下。

    赤焰峰的道袍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痂。李锐身材精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警惕地扫视四周。

    陈平则显得粗壮些,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轻蔑笑容。

    “孙槐?冯钱?死哪儿去了?滚出来!”李锐低喝一声,带着淬体高阶修士的威压,让周围的腐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在…在…李师兄!陈师兄!” 伪装成孙槐的狗蛋(声音模仿)连滚爬爬地从树后阴影里“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里,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谄媚,“小的…小的不敢!东西…东西都带来了!都在这里!” 他指着旁边同样“瑟瑟发抖”、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粗布包裹的“冯钱”(阿月伪装)。

    陈平嗤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贪婪地落在包裹上:“算你们识相!打开!”

    “是…是!”‘孙槐’(狗蛋)连忙示意‘冯钱’(阿月)。阿月扮演的冯钱笨拙而慌乱地解着包裹的绳结,手指因为“恐惧”而不断打滑,动作慢得让人心焦。

    李锐眉头微皱,一丝不耐烦和本能的警觉升起。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跪在泥里的“孙槐”和笨手笨脚的“冯钱”,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过于“到位”了?

    这恐惧,这谄媚,像排练过无数遍的戏码。

    就在包裹绳结终于解开,粗布散落,露出里面混杂的精金矿石和灵石的一刹那!

    就在李锐那丝警觉因眼前“贡品”的微光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松懈、陈平脸上贪婪的笑容绽放到最大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慢放键!

    跪在泥泞中的“孙槐”(狗蛋)动了!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速度,更像是阴影本身的延展!

    他紧贴地面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毫无征兆地暴起!

    一抹灰白色的、带着冰冷星芒的残影,如同死神的叹息,以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悄无声息地抹过李锐的咽喉!

    李锐脸上的不耐烦和警觉瞬间凝固,瞳孔放大到极致,映出‘孙槐’那张布满污泥却冰冷如石雕的脸,以及那双燃烧着不属于“孙槐”的、绝对冰冷的星芒之眼!

    他甚至来不及调动一丝灵力,只感到颈间一凉,仿佛被最冷的寒风吹过。

    下一刻,视野便被喷涌而出的、滚烫的猩红彻底淹没!

    嗬嗬的漏气声从他破碎的喉管里挤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

    抱着包裹、看似笨拙慌乱的“冯钱”(阿月)也动了!

    她的动作精准、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杀戮器械!

    在包裹散开、矿石灵石散落遮挡视线的瞬间,她空着的左手五指并拢如刀,指尖萦绕着肉眼难辨的幽蓝数据流,无声无息地刺向陈平毫无防备的肋下——那里是护体灵力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

    陈平脸上的贪婪笑容还未完全消失,就感到肋下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痹,仿佛体内的灵力瞬间被冻结、紊乱!

    他惊骇欲绝地想要张口示警,想要调动灵力反击,但身体却背叛了他,如同生锈的木偶!紧接着,他看到“冯钱”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近在咫尺,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尖锐的、带着星芒的骨刺(由骨刃碎片临时模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被矿石落地的叮当脆响完美掩盖。

    陈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抽搐着,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鱼,瘫软下去,重重砸在散发着恶臭的烂泥里,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整个过程,从暴起到结束,不足半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光爆炸,没有凄厉的惨叫。

    只有灰白与幽蓝的死亡之舞在腐臭的泥沼中悄然绽放,精准、致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诗意暴力。

    两个淬体高阶的青云弟子,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的稻草,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

    凌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嵌入脸颊的软肉,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出的尖叫。

    她蜷缩在腐骨草丛中,身体僵硬,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眼前这兔起鹘落、冷酷到极致的杀戮,彻底颠覆了她对力量的认知。

    那不是修士斗法的华丽与轰鸣,而是最原始、最有效率的抹杀!

    像冰冷的机器碾死两只虫子!

    她看着狗蛋和阿月褪去“孙槐”、“冯钱”的伪装,恢复原本的轮廓,平静地站在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再次攫住了她,比之前更甚。

    狗蛋面无表情地蹲下身,骨刃在他指尖化作一道灰白的流光,熟练地在李锐和陈平的衣物、配饰上划过。

    代表身份的赤焰峰令牌、储物袋、所有可能暴露身份或追踪的物件被迅速剥离、收集。

    阿月则走到尸体旁,双手虚按。

    幽蓝的数据流如同活物般从她掌心涌出,覆盖住两具尸体。

    尸体表面的皮肤、衣物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迅速碳化、分解,化作细密的黑色灰烬融入泥沼,只留下两具森森白骨。

    紧接着,白骨也在幽蓝光丝的缠绕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最终化为齑粉,被污浊的泥水彻底吞噬。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不留一丝痕迹,只有原地残留的两个浅浅的人形凹坑和更浓烈的焦糊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处理完一切,狗蛋和阿月走到凌霜藏身的草丛前。

    狗蛋伸出手,掌心向上,上面静静躺着两枚带着赤焰峰独特纹路的令牌。

    月光下,令牌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出来吧,凌霜师姐。”狗蛋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但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凝重,“现在,我们该谈谈…玄天宗的‘明天’了。或者,你想继续躲在这里,等着和王厉解释,为什么青云宗的两个弟子,会在玄天宗的禁地里…人间蒸发?”

    凌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狗蛋掌心的令牌,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李锐和陈平临死前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她目睹伪装的那一刻起,从她选择藏匿而非尖叫的那一刻起,从她默许(或者说被迫旁观)了这场杀戮的那一刻起,她就和这两个神秘而危险的“东西”,绑在了同一条即将驶向惊涛骇浪、随时可能倾覆的破船上。

    她深吸了一口污浊而冰冷的空气,带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艰难地拨开腐骨草,站了起来。华丽的裙裾沾满污泥,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经骄纵、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恐惧之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近乎疯狂的火焰,正艰难地燃烧起来。

    她走到狗蛋面前,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死死盯着那两枚染血的青云令牌,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

    “…一起疯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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