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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毓初正想打量陆凌瑶肩部,却见她两只手掌已将肩头遮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陆三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适?”,沈毓初问道。

    “臣女无碍,只是没想到夏日里上都城还有这样阴凉的地方。”

    陆凌瑶摇头回了句,便缓缓松开两只手掌,左肩上一朵清晰的鸢尾花顿时曝露眼底。

    沈毓初看得一怔,神情呆滞的走向她身前,静静凝视着那道鲜红的胎记。

    本是十分完美的一道花纹,却因其间有些凹陷的齿印,变得有了瑕疵。

    “三姑娘这胎记生得好生别致。”,沈毓初装作好奇道:“可是生来就有的?”

    胎记这种东西再寻常不过了,陆凌瑶也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饶有兴致的盯着看。

    “回禀太后,打记事起就有了。”,陆凌瑶如实回道:“该是生来就有的。”

    嘴上刚答完,陆凌瑶心头就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当初外祖母第一次见到她,说她生得像极了舅父小的时候,外祖母历来信不过侯府那些人,只恨母亲生产时不在身边照料,一直怀疑她出生时被人动了手脚,非得拉着她回去滴血认亲。

    结果,便查出了侯府隐藏的猫腻。

    难不成今日太后想凭着这道胎记,再为她寻出个爹来?

    陆凌瑶正暗自思忖着,沈毓初柔荑细指已缓缓抚上了她肩头那朵鸢尾花:“三姑娘肩上这道旧伤是如何来的?”

    “狗咬的。”

    陆凌瑶自不能告知实情,随口搪塞道:“幼时顽劣,总喜欢逗乡里的恶狗,不小心就被咬伤了。”

    本以为沈太后只是随口一问,自己编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殊不知她心底已然有了底。

    胎记固然只是寻常之物,但鸢尾花却罕见得很,恰好还生在了肩头,又正好是左肩,这绝非巧合。

    昨日,父亲母亲入宫,她一番刨根问底,父亲只得将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个透彻,沈毓初已然知晓阿洲在醉巫溪的全部经历。

    阿洲要找之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阿洲,我为你隐忍蛰伏这么多年,难道竟比不上你们一日的相逢吗?”

    一时间,沈毓初也不知该恨面前的女子,还是该感激她,开始茫然无措。

    毕竟,如果没有她,阿洲早已死在了醉巫溪,便是父亲和心腹们赶去也无回天之力。

    “太后,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沈太后突然失落无比,陆凌瑶心头倍感困惑。

    按理说,自己并未透露什么,她为何看到自己肩头的胎记反应这么激烈?

    听到她的问话,沈毓初连忙收拢思绪,勉为其难的笑了笑:“没事,哀家只是想到三姑娘这些年流落在外,感怀你的遭遇罢了。”

    “都过去了,虽然艰难了些,但也是一份经历。”

    陆凌瑶并不后悔流落乡间这些年,至少她在外面结识了最疼爱她的师父和阿鹜。

    “三姑娘还真是心胸开阔得很。”

    沈毓初轻抿唇角,不动声色的宽慰道:“哀家知道你对太子情深义重,既然陛下为你们赐了婚,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只需安心待嫁便是。”

    “嗯?”

    陆凌瑶眉峰轻闪着,心头困惑更重。

    她若只是为了东宫的亲事,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请自己来慈宁宫才对。

    不管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自己,陆凌瑶都已坚定了信念,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摆脱侯府的桎梏,决不能与太后为敌。

    “臣女谢过太后。”,陆凌瑶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臣女定会和太子,琴瑟和鸣。”

    “你能有此信念,哀家相信你入了东宫定会讨得太子欢心。”

    沈毓初满脸欣慰,刚要邀她入池子沐浴,忽见常嬷嬷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太后,陛下来了慈宁宫。”,常嬷嬷弯身禀道。

    “陛下?”,看着陆凌瑶肩上显眼的鸢尾花,沈毓初心头一紧。

    陆凌瑶也下意识的有些心慌,毕竟她并不了解那暴君的习性,总觉得他这个时候来慈宁宫不合时宜。

    难道他对外宣称专情,实际上早已荒淫无道,今日是借着太后的名义将自己骗进宫来的?

    看来,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

    不等沈太后有所动作,陆凌瑶已麻利的穿回衣服,急声解释道:“太后,陛下寻您定是有天大的事情,臣女就不耽误您和陛下叙事了,臣女先行出宫,改日再来向太后请安。”

    “三......”

    沈毓初话未出口,陆凌瑶已率先出了后苑。

    “陆三姑娘为何如此惧怕陛下?”,常嬷嬷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沈毓初无心理会常嬷嬷的问话,自顾自的拿起衣衫,冷声催促道:“快些为哀家更衣吧。”

    “是。”

    常嬷嬷精心为沈毓初整理起妆容之时,而陆凌瑶已随着一名女使迅速走出了后苑。

    见到周福海还等在原地,陆凌瑶本想上前去请他送自己出宫,冷不防的就瞧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坐在他身旁,手里轻捻着念珠仍是一副不惹尘埃的清冷模样。

    横竖是躲不过了,她只得凑上前去,恭敬的福了一礼:“臣女见过陛下。”

    听到声音,顾清洲刚抬眸打量着她,陆凌瑶紧接的话又已出了口:“臣女告退。”

    话落,忙不迭的向宫外溜去。

    “站住。”

    顾清洲剑眉微蹙,骤的出声将她叫住:“陆三姑娘,你见到朕这么着急跑什么?”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女子了。

    前日里还大胆调戏自己,要做自己的皇后;昨日又变成一副惨兮兮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而今日更为离谱,竟直接转变成要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的高岭之花了。

    听着身后凌冽的话音,陆凌瑶缓缓停下了脚步。

    对呀,她跑什么?

    她不就是在苦心钻营,为了抱紧这条大腿的吗?

    要害怕的应该是他才对啊?

    想到此,她很是淡定的站在了原处。

    见陆凌瑶停下脚步,顾清洲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向她走了过去。

    想着羽笙的猜测,他此时再去看眼前的背影,倒的确和自己记忆中的有些相似。

    “难道她真是孤要找的人?”

    平静的内心忽然泛起波澜,顾清洲压着浮上心头的喜悦,一步一步的靠拢上前。

    正当他准备伸手转过陆凌瑶身子时,一名暗卫忽然走了进来。

    也在此时,沈毓初领着常嬷嬤和几名女使也从后苑回到了前殿。

    沈毓初此时的思绪有些凌乱,尚未做出决定,那暗卫已凑到顾清洲身前,小声禀道:“陛下,您要找的人已经寻到了,那位姑娘不仅出自醉巫溪,左肩的肩头正好生了一朵鸳尾花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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