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一柄陌刀压大唐 > 第五十二章:红龙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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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沈潮生带着沈啸与张六奴回地穴查看。

    瓮罐里的糖霜白得像雪,比饴糖更显纯净。

    只是满满一大桶饴糖,如今只剩一成糖霜凝结在罐底。

    沈啸与张六奴瞪圆了眼睛,对着瓮罐直咂舌。

    “尝尝?”

    沈潮生递了个眼神。

    沈啸捻起些许糖霜放入口中。

    咂摸两下忽然哀嚎:“大哥!这东西是甜,可这么个损耗法,咱不得亏死?”

    沈啸满脸都是心疼,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化进了水里。

    张六奴却搓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糖。

    忽然咧嘴笑道:“管他呢!这东西稀罕,咱说卖多少,就卖多少!往长安那里一送,少说也能换两匹好马!”

    沈潮生还未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亲骑匆匆入内,神色慌张。

    “军使!营外有一老妇带着个女子,说是要见您!”

    沈潮生手中木勺掉到地上,头皮瞬间发麻。

    “怎还寻到这儿来了……”

    一股莫名的无奈感环绕全身,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营外走去。

    西北的清晨带着凉意。

    宁氏踮着脚朝营门里张望,显然对儿子“当官”的地方好奇得很。

    身旁的女子垂眸而立,站在风中。

    隔着段距离,沈潮生一眼便注意到那女子。

    高鼻深目,眼尾微微上挑,不似柳叶反似刀。

    带着突厥与胡人的独特风情,几缕碎发被风吹起。

    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只是女子身穿铁扎甲,英气勃发,很大程度上会让人忘却那出彩的脸。

    铁甲起码十几斤重。

    军营可不近,这女子就走着过来了?

    “潮生!”

    宁氏喊的满是自豪。

    驻防士卒见这老妇真与军使认识,赶紧退到一旁让出道来。

    宁氏连忙拉着女子的手迎上去。

    “这是哥舒燕!”

    “有个自称哥舒翰的官爷特意托付我,说要让你照应照应。”

    宁氏介绍着身旁女子,两人熟络的样子,显然是交谈甚欢。

    “见过沈军使。”

    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沉稳。

    哥舒燕并未施万福,而是抱拳一礼。

    沈潮生看着眼前女子,不禁有些发懵,这便是将门女子?

    宁氏脸上堆满笑意,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女孩儿自然是极好的,自己儿郎不差,就这么越看越满意。

    沈潮生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让宁氏带她回去,宁氏却突然一拍脑袋。

    “哎哟!家里麻饼要熟了!沈三郎,快套车送我回去!”

    沈啸为难地看了眼沈潮生。

    见自家大哥没给眼神,而宁氏瞪着自己。

    只好牵来马车。

    宁氏上了马车,还不忘特意叮嘱道:“不要欺负人家。让我知道,打断你腿!”

    马蹄声渐远。

    “燕女郎,军营之地不宜久留,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潮生回身想寻人护送。

    可不知何时,张六奴和其他士卒都不见了。

    营外只剩下沈潮生与哥舒燕相对而立。

    “沈军使。”

    哥舒燕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

    “何故小瞧于我?”

    哥舒燕抬眸正视沈潮生,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满是认真神色。

    “哥舒公有恩于我,怎敢让女郎受委屈。”

    沈潮生分明没做过坏事,可仍然有些局促。

    哥舒燕一双眼睛盯着沈潮生,眨都不眨。

    “你怎么觉得,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少女往前跨了一步。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当然……你可以管管看。”

    “沈军使觉得如何?”

    沈潮生一时间被这女子呛的直挠头,沈潮生自然明白宁氏与哥舒公的意思,难怪哥舒公特意问自家铺子。

    沈潮生与哥舒燕对视许久,这才从嘴中蹦出一句话来。

    “西北干燥,不眨眼容易眼睛疼……”

    哥舒燕眼神晃了晃,终究是没绷住,笑出声。

    身后帐篷内,躲着看戏的众人也都发出动静。

    “老五!”

    沈潮生言语中尽是恼怒。

    张六奴屁颠屁颠跑出来,不由得心中暗骂笑出声的苏明远。

    “大哥,咋安排?”

    张六奴识趣的没敢打量那身旁女子,低眉顺手的等自家大哥吩咐。

    “给她安排个独立的军帐,就在我边上。”

    沈潮生打定主意,要让这丫头片子吃些苦头。

    沈潮生转身回地穴,从墙角摸出把新木勺,刮向瓮罐内壁。

    哥舒燕在后面跟着,张六奴不敢阻拦。

    都是大人物,自己没必要淌浑水。

    “姓苏的!还不快滚去收拾军帐!”张六奴怒骂道。

    苏明远倒也识趣,下去安排去了。

    地穴内。

    哥舒燕已走到瓮罐旁,围着糖霜打转。

    沈潮生并未阻拦。

    这般生意,只靠着自己护不住。

    唯一能走的出路,只有同样身为五姓七望出生的王忠嗣。

    虽然不能独吞这笔生意。

    可多赚一文是一文,总比到时候空着钱袋等死强。

    眼下募兵制推行,朝廷给的军饷月月克扣,三月发足五月。

    再加上节度使大多山高皇帝远,朝廷给的军饷,与节度使自己给的军饷两相对比,便已是埋下祸根。

    皇甫惟明刚在石堡城兵败,玛祥仲巴杰递来的国书定然会让李隆基放在心上。

    指不定哪天战火就烧到这儿。

    那时候,自己手下的七千儿郎,会是唯一的依仗。

    李林甫绝对不会让王忠嗣好过,更不会让自己安生。

    正思忖间,沈潮生与张六奴刚各自搬完一袋饴糖。

    回身便看见哥舒燕已抱起半袋饴糖走来。

    哥舒燕身子瘦小,可路走得却稳。

    饴糖终究有些重量,压在铁甲上,让哥舒燕不由得抿紧了唇。

    晚食之时,哥舒燕很自然的坐在沈潮生对面。

    一双筷子取肉,倒也是丝毫不客气。

    烛光昏暗,照见哥舒燕手腕上的几道血印。

    显然是白日里搬运时被铁片刮的。

    “疼就别硬扛。”

    沈潮生摸出早备好的金疮药扔过去,心中难免升起些异样感觉。

    哥舒燕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却又很快挺直腰杆。

    “小伤。”

    似乎是察觉自己说话不适,转瞬声音却又软了些。

    “谢了。”

    夜深人静。

    沈潮生准备入眠,忽然便听闻到小声的哭泣声。

    沈潮生屏住呼吸,悄然回帐。

    不敢问,更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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