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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虽只有百余骑跟着,可吐蕃骑兵人人配有弓弩。也不上前撕杀,只是每隔一段距离便射出一支鸣镝。
像一群耐心的狼。
一路奔袭,鸣镝虽已耗尽,可追兵越来越多。
沈潮生环顾四周,急需一片密林来干扰敌方视线。
抬眼间,忽见远处山头伫立着一名配横刀的唐骑。
“逮住你咯。”
沈潮生左拽马缰,朝着那唐骑疾驰而去。
那原本只是警戒的唐骑顿时慌了神,策马狂奔。
一处山坳中,崔景执正在休整。
这一路的奔逃与厮杀,让他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不知那些吐蕃贼兵发什么疯,哪有这样穷追不舍的。”
士卒低声暗骂。
原本这群骑兵见出阵后见无人追赶,慢悠悠的躲在石堡城南方一树林里休整。
一连数日相安无事,谁知突然有吐蕃骑兵分批寻来。
每十人一组,携带着鸣镝,逼迫众人向吐蕃腹地逃窜。
若不是弓弩难以射穿锁子甲,这三百人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马蹄声吵醒了崔景执。
“着甲!上马!”
这般场景对于众人已经不再陌生,估摸着又是几十骑。
马蹄声越来越密,崔景执直皱眉。
直到山头露出那浑身金灿的明光铠。
“直娘贼!怎的还没死绝”
崔景执低声骂道。
待看清那便宜都尉竟是一人双骑,崔景执脸上立刻恢复了些许笑意。
这小子怎知我人困马乏,上赶着送马?
眼见那小子非但不减速打招呼,反而快速朝自己奔来。
“尔等这是何意!”
三百余人同时抽出横刀。
“崔副将,我们只是路过!”
沈潮生挥手,两百余骑自两侧掠过,漏出身后的吐蕃追兵。
“我入你娘!”
崔景执怒骂出声,这小子怎的能坏成这样!
“副将莫慌,我立刻掉头随你撩阵!”
话是这么说,可当沈潮生调转马头之后,纹丝不动。
与先前那山头上的唐骑一般无二。
双方都是身着锁子甲的搏杀精兵。
而自己麾下都是穿扎甲的士卒,哪里敢随意招惹精兵。
“狗咬狗,真热闹。”
沈啸咧嘴笑道。
麾下的众人也被沈啸这一句话逗笑了。
往日在陷阵营里,但凡碰见骑马的都得矮三分,如今倒是都出了口恶气。
眼见两方人马冲杀的差不多了,沈潮生这才驱马来援。
那些精骑满脸愤恨,仅仅一轮混战,三百多骑的精兵就被杀得只剩不到百骑。
崔景执一字一顿咬牙问道:“为何害我?”
沈潮生面色如常回道:“崔副将可是不服气?”
“你真以为你如今是都尉?一条走了大运的野狗罢了!陷阵营的卑贱东西!”
崔景执懒得再装,彻底撕破脸。
沈潮生骑在马上,满脸笑意的看着崔景执。
崔景执倒是越骂越起劲。
“说完了吗?”
沈潮生见身后的陷阵营众人已有不忿。
“不服?”
“去死!”
沈潮生举刀策马,直取崔景执面门。
沈啸等人丝毫没有犹豫,在一旁随大哥掠阵。
身后的众人稍有迟疑,可眼见前行的骑兵越来越多,也就纷纷跟上。
这口仿佛自出生起就带着的恶气,不吞噬别人,就得毁掉自己。
“好胆!”
崔景执从未想过,这蝼蚁一般的角色敢同自己动手。
他抽刀欲挡,却被势大力沉的陌刀劈得刀脱手飞,虎口震裂,鲜血淋漓。
两马交错时,沈潮生回刀横扫,将崔景执扫落马下。
“你敢当乱军!”
崔景执惊恐交加。
“乱军?你只为副将,却足足带走五百骑兵兄弟,算不算当了乱军?”
沈潮生翻身下马。
“我是崔氏子弟,你敢杀我!”
崔景执此时是真怕了,弓着身子往后退。
“是啊,若是寻常,你骂我两句,我尚且纯当没听见。”
沈潮生踏步而来。
“可如今身陷吐蕃,你连一声沈都尉都不愿叫?”
崔景执张嘴欲辩。
刀光闪过。
滚落下颗好头颅。
“也不是很硬嘛……”
沈潮生看了眼那连豁口都没崩出的刀刃。
“下马,卸甲!”
沈潮生举起崔景执的头颅,对着还在抵抗的骑兵吼道。
那腰挎横刀的骑兵见崔景执都死的这般干脆利落,本就失了底气。
随着几个还在奋战的被砍落下马。
有了第一个人开始主动下马卸甲,自然而然带动一大片。
“将横刀与锁子甲收来!”
五号麻溜的便去收拾了。
陷阵营众人眼中满是炽热,士族子弟又如何?沈都尉照样杀的。
两百陷阵营骑兵围住了卸甲后的百人。
“大哥,这些人怎办?”
沈啸在沈潮生身旁低声问道。
“统统杀了!”
身边的苏明远满脸惊愕。
“杀!”
沈啸低吼。
原本以为卸甲便能有活路的众人连忙喊道:“都尉怎能屠杀降卒!”
“你看见降卒了吗?”
沈潮生打量着苏明远那张面色有些怪异的脸。
苏明远纠结良久:“没有。”
总归还不是无可救药。
从杀了崔景执那一刻起,这些配着横刀的骑兵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更别说还有那精良的军械。
血腥的屠戮。
惨叫声,求饶声自降卒中响起。
沈潮生充耳不闻。
“换甲取刀,速度快些。”
沈潮生看着这山坳处的一地尸体,并无什么不适。
这些骑兵大多私交甚广,不似陷阵营这群杀才好掌控。
留着还需担心背刺,不如今日杀个彻底。
得刀换甲。
也让自己这群陷阵死士出口恶气。
沾了这次血,无论愿不愿意,以后这些骑兵便是自己人了。
也只能是自己人。
吐蕃前军。
恩兰·达扎路恭已经收到了赞普诏书。
“按兵不动。”
恩兰·达扎路恭将诏书放在一旁。
“来人,点将。”
赞普老了。
如今苯佛之争虽已结束,可天灾人祸不断。
今年的牧草明显更少了些。
没有牧草,便是又一轮的内乱。
东出掠唐,才是吐蕃唯一的出路。
如今皇甫惟明分明是真的在屯兵,再不出击,只怕是会更加被动。
恩兰·达扎路恭身为边将,没少与唐军交手。
从以前的屡屡战败,到偶有所得。
恩兰·达扎路恭最是明白:唐家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唐家了。
唐家的皇帝,也会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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