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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站在他身后,看着这十六个字,轻声道:“会不会太严了些?”朱元璋掷笔于案:“不严不足以正风气!这些读书人仗着识几个字,就敢欺压百姓。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硬,还是大明的律法硬!”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马皇后为他披上外袍。“你呀,总是这般雷厉风行。”
朱元璋握住她的手:“妹子,你是没看见那女子的惨状。若人人都像马大夫那般仁心仁术,朕又何须如此?”
“说起马大夫,”马皇后顺势道,“今日徐家丫头对他很是钦佩。”
朱元璋挑眉:“哦?徐达那闺女眼界高得很,能入她眼的可不多。”
“那孩子一心向学,对马大夫的算学医术都感兴趣。”
朱元璋若有所思:“徐丫头与老四的婚事,你怎么看?”
马皇后摇头:“两个孩子都不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朕也是顾虑这个。”朱元璋走回榻边坐下,“徐达在军中威望太高,若与老四联姻,难免引人猜忌。”
马皇后为他斟了杯热茶:“天德不是那种人。”
“朕知道。”朱元璋接过茶碗,“但人心难测。老四性子倔,一心想靠自己建功立业。这门婚事,还是作罢为好。”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马皇后吹灭了几盏烛火,只留床前一盏。
“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朱元璋躺下,却仍睁着眼睛。“那小马大夫,你觉得如何?”
“医术高明,心地善良。”马皇后想了想,“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
……
翌日清晨,江宁县衙。
县令赵德清捧着圣旨,额头渗出冷汗。他转身对师爷道:“速去大牢提审李茂母子!”
师爷小声道:“大人,那李茂是张侍郎的远亲……”
赵德清一瞪眼:“圣旨在此,莫说是侍郎,就是尚书来了也救不了他!”
衙役很快押来李茂和王氏。李茂脸色惨白,脂粉早已被汗水冲花,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
赵德清一拍惊堂木:“李茂,你身为秀才,不知洁身自好,染上花柳病还传染妻子,致其羞愤自尽。按律当革除功名,流放三千里!”
王氏瘫倒在地:“大人开恩啊!我儿是读书人……”
“住口!”赵德清厉喝,“你污蔑儿媳,逼其自尽,按律当杖八十,徒三年!”
衙役上前按住母子二人。
李茂突然挣扎起来:“我要见张侍郎!他是我表叔!”
赵德清冷笑:“圣上亲自下旨严办此案,谁敢包庇?拖下去!”
衙役将哭嚎的王氏和瘫软的李茂拖出大堂。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摇头叹息。
师爷凑过来:“大人,这判得是不是太重了?”
赵德清收起圣旨,低声道:“你懂什么?圣上最恨这等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这次是杀鸡儆猴,以后咱们县里的士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退堂后,赵德清立即写了奏折,详细汇报案情处理结果。
他特意强调已按圣旨从严惩处,不敢有丝毫懈怠。
奏折快马加鞭送往皇城。
赵德清站在县衙门口,望着远去的驿马,长舒一口气。
“这案子,总算结了。”
……
与此同时,小青村医馆。
马淳正在给村民看诊。
里正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马大夫,那对母子判了!李茂流放,王氏徒刑。”
马淳手上动作不停,只是轻轻点头:“知道了。”
里正见他反应平淡,讪讪地退到一旁。
待病人走后,才又上前道:“村里人都说您为民除害……”
“我没做什么。”马淳打断他,“是律法公正。”
里正挠挠头:“那个……陶老汉托我谢谢您。他说闺女可以瞑目了。”
马淳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告诉陶老伯,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里正连连点头,正要离开,却被马淳叫住:“等等。村里还有谁家女子受过这等委屈?”
“这……”里正犹豫片刻,“马大夫,这种事哪能随便说……”
马淳直视他的眼睛:“若再有类似情况,务必告诉我。”
里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含糊应了声便匆匆离去。
马淳走到药柜前,取出一包药。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特效药,能治花柳病。
他原本准备给陶娘子夫妇的,现在只剩下一人份了。
“系统,再兑换十份这种药。”
【叮!扣除500积分,兑换成功。】
马淳将药包仔细收好。
他知道,在这世道,像陶娘子这样的女子还有很多。
他能救一个是一个。
……
傍晚时分,徐妙云再次来到医馆。
这次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戴着口罩,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
“马大夫,我来还书。”她将一本马淳批注过的《九章算术》放在桌上。
马淳正在整理药材,抬头看了她一眼:“徐小姐对算学很感兴趣?”
徐妙云点头:“自幼便喜欢。马大夫那日的解法,比书上简洁许多。”
马淳擦净手,取出一张纸:“我写了几种新算法,徐小姐若有兴趣可以看看。”
徐妙云接过纸,眼中闪过惊喜。
就是这字嘛,似乎稍微丑了那么一点。
不过也正是这小小瑕疵,才让徐妙云觉得,马淳不是个完人,是个正常人。
她仔细阅读,不时提出疑问。马淳一一解答,两人越谈越投机。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徐妙云意犹未尽地合上笔记:“马大夫博学多才,妙云受益匪浅。”
马淳摇头:“不过是些粗浅学问。徐小姐天资聪颖,一点就透。”
徐妙云犹豫片刻,轻声道:“家父想请马大夫过府一叙,不知……”
马淳打断她:“我只是一介乡野郎中,不便登门。”
“可是……”
“徐小姐,”马淳直视她的眼睛,“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徐妙云怔了怔,随即会意。
她起身告辞:“那妙云改日再来请教。”
马淳送她到门口。
月光下,徐妙云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子已经明白了他的顾虑。
回到屋内,马淳继续整理药材。
桌上那本《九章算术》还留着徐妙云身上的淡淡香气。
他摇摇头,将书放到一旁。
在这个时代,有些界限,终究不能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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