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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代价呢?‘这原来不是奖励么﹍﹍’
在场的轮机长听着祁连神棍一样的‘预言’心中闪过讶异。
虽然《溺亡者》的本体已经被祁连用黑布盖了起来,但他的目光依旧始终没有离开那副魔画,只觉得凝视的越久,一种心脏缓缓被攥紧的濒临死亡感,便越是在心中浮现。
犹如一股冰凉寒意,逐渐浸透四肢百骸。
直至最后,才发现连仅剩的挣扎余力都早已消失。
‘然而,这不正是生命还没有彻底被机械心智侵蚀殆尽的证明么?’轮机长想到这里,光滑如镜的钢铁覆面上,立即就浮现出了一个类似于‘•ᴗ•’的颜文字表情。
紧接着,他便继续用着一口相当违和的低沉冷酷声线开口说道:
“所以,你开个价吧,就像你现在应该在想的一样,这副画对于我个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为了得到它,不仅是灵魂我愿意献出,而且我也并不介意在规则的模糊之处,答应你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他这几乎已经是在明示祁连他可以付出的筹码。
然而,祁连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虽然他也确实很想要立刻答应下来,让轮机长免费为自己打工帮忙喂饱这副魔画,顺便累计一下个人任务2的进度。
但,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往往让人生疑。
这对于轮机长来说是这样,这对于祁连自己来说也同样是这样。
与其说,他不相信轮机长明示他的《溺亡者》可以换取自由的口头承诺,倒不如说,他很清楚这种没有建立在实质性力量之上的‘自由’,只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沫而已。
因此。
哪怕是知道《溺亡者》对轮机长有着特殊意义之后,他也没有着急提出任何要求,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你一开始打算过来找我干什么?
“有一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轮机长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他回答相当坦诚,也不介意透露出一些信息道:
“摩吕号即将抵达‘日落礁屿’,按照船长进入沉眠前制定的计划,接下来,我们便将开始在那片海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捕捞、科考,以及鲸油开采,直至返航。”
“然而﹍﹍”
事情果不其然到了这里就开始了转折。
“或许是某些事情带来的影响,近几日以来,无光之海的海面上却开始弥漫起了连我们的‘领航员’也看不透的大雾。”
“我担心这会影响到后续的捕捞,便试图派遣船员作为先遣队进入其中探索,然而,哪怕少数的几个得以从中返回的幸运儿,他们也根本记不得在里面遇到了什么,连随身携带的设备也遭到了未知损坏。”
祁连道:“你认为这跟‘斯库拉姆’有关,所以就重新找上了我?”
“有一部分原因,毕竟这跟那次事件太像了,而且两件事发生的间隔也太短了。”轮机长的声音顿了顿道:“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怀疑你已经初步适应了你体内的‘残秽’,有了踏上‘堕海者’道路的风险。”
祁连立刻询问什么‘堕海者’。
但轮机长却从最开始的地方,简单易懂的比喻道:
“残秽,即接触超凡力量后体内残留的污染物,这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用你更容易能理解的方式来讲的话,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特殊的‘颜料’,而我们每个人则作为一张张‘白纸’,从出生起,便开始接受这世上的各种力量,对我们的‘染色’。”
他提到了一个祁连并不陌生的名词。
“比如说‘潜渊症’,这便是在海上最影响最大的几种残秽之一。”
“它来源于远洋诸海对一切外来者的‘诅咒’,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慷慨的‘赐福’,它会在我们进行下潜的时候累计进度,我们从大海中拿走的越多,它也就对我们同化的越深。
他的声音顿了顿。
“而这表现在实际上的话,最直观两点就是:
我们的身上会出现更多本土生物所拥有的肉体特征,而同时,我们脑海里对于‘家乡’的认知也会逐渐模糊,乃至于最后彻底忘却来时之路,成为‘失乡之人’,或是危险性更大的‘堕海者’。”
说到这里。
轮机长还有意无意的朝着祁连看了一眼。
但祁连却好似没看见一样,讲出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惑,恍然道:
“所以,在摩吕号出航前,船长才必须要从旧大陆招揽大量没有远洋航行史的新船员,因为他们才是这艘船真正的‘压舱石’,也是摩吕号能否顺利返航的关键?”
轮机长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道:
“当然,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当任意地点内存在的智慧生物过多时,集体意识的活动便会逐渐扭曲现实,使得残留于很多人意识中的异常现象都更容易‘渗漏’到这一边的世界。”
“就好比浸透了水的纸张更容易被染色?”
祁连打了一个比方,而轮机长则点了点头肯定道:
“正是这个道理,在这片大海,几乎所有的超凡之物都带着侵蚀同化的特性,‘堕海者’是这样,‘探海者’亦是如此,比如说都传说中在诸海间游荡的灾厄——‘失乡者船团’”
“据说它的起源,便是一艘彻底丢失了名字,全员与身为堕海大魔的船长合众为一的幽灵船!”
他的声音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了吧﹍﹍堕海者便是探海家的反面,只有失乡之人中的极小一部分存在,才有资格被诸海转化为其意志的代行者,为其巡狩诸水,开拓海疆!”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祁连果断举起双手投降,有点心虚的说道:
“既然你将残秽比作滴落在纸张上的颜料,那照这个逻辑往下想的话,应该也存在着主动控制这些残秽进行‘作画’的办法吧?不然我也不会被留到现在﹍﹍”
“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轮机长先是鼓了鼓掌,然后又摇头道:
“不过,可能让你失望了,那种控制残秽主动进行‘作画’的办法,在旧大陆被称作‘升形之术’,是掌握在教庭、以及一部分羽民贵族手中的秘密知识。”
“而我们探海者向来只有一条烂命。”
“运气好点的能直接死在海上,不必忧虑后事,而运气不好点、熬过了七场远洋航行还没堕海的,一般来说,这种天选的倒霉蛋,我们便称之为‘探海家’。”
他的声音顿了顿。
“对于你来说,好消息是,因为我们值得尊敬的摩吕号船长,就是这样一位探海家的缘故,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你再危险也不可能比他还危险。”
“而坏消息则是﹍﹍”
“即便我有意为你争取应有的权利,但很可惜,摩吕号却并非是我这个代理大副的一言堂。”
“虽然我也无意贪权,只想好好履行我的义务,可偏偏却有一群不自知的蠢货,哪怕他们的头头都已经自请卸职接受隔离,他们也执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蹦哒两下,攻讦我浪费了好几条先遣队的人命在探索白雾的事情……”
咚咚——
轮机长的指节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说啊﹍﹍”他忽然开口问道:“照现在这情况来看,接下来这些很有可能影响到我们捕捞的‘白雾’,我到底是该继续派人进行摸清楚状况呢,还是就按照他们的意思,不管不顾,只需要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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