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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郊外,春草初生。苏清澜与拓跋子衿混在流民队伍中,锦衣华服早已换成粗布麻衣。
两人身上的银钱早已耗尽。
如今,堂堂大周公主与赤澜侯爷,此刻却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两人虽都身怀武艺,奈何身后追兵两路,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拓跋子衿这几日倒是收敛了许多,到是没有干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呦,小侯爷不矫情了?"苏清澜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这几日这个洁癖的小侯爷已经彻底的被同化了,不在冷着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或者是皱着眉,拧着鼻子,表示闻不了这些流民的气味。
昔日那个连衣袖沾灰都要皱眉的拓跋小侯爷,如今顶着一头乱发,衣襟上还沾着昨夜的粥渍,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拓跋子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一个女子都能忍,本侯怎么就不能了?"
忽然瞥见墙角野花,弯腰随手摘下一朵,两根手指拈着递到苏清澜面前:"好看不?来,爱妃,本侯给你戴上。"
苏清澜偏头躲开:"都要饭了,你还有这浪漫主义情怀呢!"
"浪漫主义?何意?"拓跋子衿挑眉。
苏清澜眼珠一转:"例如,拉屎荡秋千。"
"......"
拓跋子衿默默转头,对着苏清澜竖起大拇指。
苏清澜可以把自己的脸摸上灰土,但是拓跋子衿的那双标志性的紫瞳屡屡招来怀疑。
苏清澜道:“你不是有西域幻离散么?”
拓跋子衿道:“那东西矜贵着呢,先不说多少钱,因为这东西有钱你都买不来,再说了,谁知道我会这般处境。”
苏清澜无语,只能离开人群,再度露宿荒野。
日头西斜,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咕作响。
拓跋子衿眯起那双妖异的紫眸,语气里透着不耐:"去弄点吃的。"
"侯爷当这是你的赤澜侯府?"苏清澜挑眉冷笑。
"哼。"他别过脸去,眼角那颗泪痣在夕阳下格外妖冶,"再饿下去,本候可不管什么王法天条。"
"你敢!"苏清澜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却在触到他凹陷的脸颊时心头一软。指节松了松,终是叹道:"再忍忍。"
恰在此时,一阵焦臭味随风飘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远处黑烟滚滚,隐约传来马蹄踏碎枯枝的声响。
"趴下!"苏清澜一把按住拓跋子衿的后颈,两人齐齐没入枯黄的草丛。
尘土飞扬间,一队铁骑呼啸而过。猩红的军旗上,"谢"字狰狞如血。
板车上堆叠的圆形物体在青布下隆起诡异的轮廓,随着颠簸,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那是个面容扭曲的人头,至死都瞪大着浑浊的双眼。
"凑齐一万颗,青城郡城主重重有赏!"领头的校尉甩着染血的马鞭,狠狠抽在捡人头的小兵背上,"少一颗,老子砍你的顶上!"
小兵瑟缩着辩解:"可、可城主要的是皇帝麾下将士的首级...这些不过是..."
"蠢货!"校尉一脚踹翻他,狞笑道:"割了脑袋都一样!谁知道是兵是民?"
苏清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青城郡...谢怀瑾...
她与拓跋子衿交换了个眼神。
紫眸侯爷勾起唇角,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玩味:"看来这青城郡城主与大周皇帝开打了!”
待军队远去,拓跋子衿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手这么凉?"他皱眉,粗鲁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破旧的衣襟里;
苏清澜的眼里带着悲愤和怜悯。
那些都是普通的百姓,却要惨死在他们的争斗中。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拓跋子衿嗤笑着收紧手指,却把她的手腕往衣襟深处带了带,"少操闲心,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别给本候添麻烦。"
苏清澜一时被这场面震慑到了,一时忘了挣脱。
过了会,苏清澜抽回手,叹气。
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来到一座被烧毁的村庄。遍地都是焦黑的尸体,从衣着看都是普通村民。
"谢家军把百姓的头颅当成你们大周的将士砍下,拿去领赏。"
拓跋子衿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当初与谢怀瑾交谈时,我就知道他必反。还假惺惺向赤澜讨要铁骑,说什么自保,分明是狼子野心!"
他转头看向苏清澜,毫不客气道:"你们大周皇帝也真够无能的,连青城郡布防图都送到他手上了,还收拾不了谢怀瑾!这皇位,他趁早别坐了!"
苏清澜沉默不语,因为拓跋子衿说的句句属实。
"杀人放火的又不是我,"拓跋子衿耸耸肩,"找点吃的总不过分吧?"说完便不再理会苏清澜,径自走向附近的残垣断壁翻找起来。
两人在焦黑的废墟间搜寻,拓跋子衿从灶膛余烬中扒出几个烤熟的土豆,挑挑拣拣后,将最饱满的那个抛给苏清澜:"填饱肚子要紧,路还长着呢。"
拓跋子衿一边吃一边还在找有没有吃的,或者是值钱的东西。
“烧得真干净!”拓跋子衿踹开一具焦黑的尸体,啐了一口:"连土匪都没这么绝!"
苏清澜正站在村道中央,突然脚踝一紧。
低头看去,竟是个只剩半边头颅的女尸死死抱住了她的腿!她惊惶后退,却发现女尸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拓跋子衿见状抄起地上的断刀就要劈下。
"住手!"苏清澜强压恐惧掰开女尸僵硬的手指,一个满脸血污的婴儿蜷缩其中,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女婴忽然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向苏清澜,竟咧开嘴露出个带血的笑,沾满灰烬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苏清澜眼眶发热,声音微颤:"大嫂安心,我会带她走。给她口吃食。"
女尸的手指竟缓缓松开,仿佛听懂了一般,随即咽了气。
拓跋子衿冷眼旁观,"你要带着这累赘逃命?"
"她是唯一的活口!"苏清澜怒目而视。
拓跋子衿反手拔了地上的刀,刀尖抵上婴儿细嫩的喉咙,语气平静:"不如给她个痛快,送她一家三口团聚,省得留在这世上受苦。"
女婴却兴奋地咿呀乱叫,小手竟要去抓那锋利的刀刃。苏清澜惊得后退,冷汗浸透后背。
婴儿以为在玩耍,咯咯笑着,甚至朝拓跋子衿伸出小手,要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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